《一曲晚歌》暖暖的弦

13、男女授受不亲

　　曲晚歌几乎每次睡醒都会祈祷，睁开眼不要看到孤寒东祈，不要看到与他有关的一切，而这一次却是十分的感激，因为这个男人没有把她丢掉。也许因为太近的缘故，觉得那是一张完美无瑕的脸，好长的睫毛，好挺拔的鼻梁，好别致的五官。不都说长的好看的人都坏不到哪里去吗，想想过往，于他而言根本就是完虐存在，这个腹黑王爷，到底是欠了他几世的债呀，送上门给他虐待。
　　“你打算看到何时？”
　　冷不丁的一句话，吓的曲晚歌从床上跳起来，孤寒东祈皱了一下眉头，因为曲晚歌的动作幅度太大，而且还紧紧抓住他的手，这一牵扯牵动了他，曲晚歌后知后觉赶紧松开。孤寒东祈这才缓缓睁开眼睛，漫不经心的起身。
　　“你怎么会在这里？”
　　“有人死乞白赖的赖着本王，现在到摆出这一副吃亏的样子。”
　　孤寒东祈伸手，本想着去试一下曲晚歌的额头看一看烧退了没有，曲晚歌却以为这是要打她，本能的往后退，孤寒东祈冷眸锁住曲晚歌的身后，这是一张圆床，四面不沾墙，曲晚歌已经推到了床的边缘。
　　“过来。”
　　本来是好心提醒，只不过语气有些凶，曲晚歌又往后挪了挪屁股，这一挪，直接把屁股挪地上去了，摔的龇牙咧嘴，孤寒东祈哭笑不得，这哪里像是大家闺秀，不管是规矩还是礼仪还是修养都着实让人伤脑筋，想不到堂堂太师府的千金竟是这般入不了厅堂。
　　“我知道，我闯祸了，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等你出气了，我们就井水不犯河水，行不行？”
　　进水不犯河水？孤寒东祈怒意四起，大长腿一台走上了床，两三步到床边，伸手把曲晚歌提了上来，曲晚歌拼死反抗，两人都失去重心，在床上翻滚着，最后还是孤寒东祈占上风，把曲晚歌压在身下，曲晚歌瞪大眼睛看着身上的人，因为这样动作太过暧昧，岂止如此，孤寒东祈俯身，就连曲晚歌也误会他是要亲下来，结果仅仅是额头贴着额头，孤寒东祈的目的只是为了做完没有做的事情，试一下曲晚歌的体温确认她已经不烧了。之所以不用手试，那是因为他的双手需要控住曲晚歌的双臂，没有闲暇。
　　“给本王听好了，留你的小命，是因为扶儿。扶儿想要的东西，没有本王给不了的。在扶儿厌倦你之前，安分一点。”
　　丢下这句话，威风凛凛的离开，留下曲晚歌愣愣发呆。捉摸这他的话，言下之意，自己是夏招扶的一个玩偶么？
　　曲晚歌揉了揉疼痛的手腕，夏招扶？曲晚歌念着这个名字，不得不承认开始妒忌这个女人了，被人这般宠着，几乎是毁天灭地式的宠着。一丝邪念涌上曲晚歌心头，她想要争一争这毁天灭地的宠爱，不是有句话叫做妻不如妾。
　　近乡情怯，曲晚歌放肆的贪婪的呼吸着带着家乡味道的空气，她从春天走来，此时初夏，花红柳绿，碧湖蓝天，一座长长的回廊凌驾在湖面，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欣赏着湖光山色，用湖光山色一点都不夸张，曲晚歌刚刚有爬上最高处把夏府一览无余，夏府的气势可与七王府争分，这样大的手笔也不过是博得红颜一笑罢了，古今中外向来如此的呀，什么时候李星末也能为自己造一座城池，夺一片江山呢！曲晚歌双手拍拍脸算是打醒这种不切实际的幻想。感觉时间都浪费在这长廊上了，于是曲晚歌干脆用跑的，一身长纱随着风飘飘，加上湖水中的倒影，一时间竟成了一道婀娜多姿的风景，湖光山色不及这惊鸿一现，而这只惊鸿从一出门就落入一双深眸之中。
　　感觉心脏都要跳出来时，也看到了对岸，曲晚歌停下来，扶着一根柱子大口的喘息，香气扑鼻，曲晚歌回头看，原来这一路她是踩着花瓣来的，蹲下身捧起一捧花瓣，说不出花的名字，但是很香，湖的四周都是这种花树，风把花瓣吹到了长廊里，不用想就知道是这里的主人极爱花喽。
　　“小九，很喜欢这里？”
　　听到这个声音，曲晚歌抬头，面前的这个人是七王府的王妃，夏府的主人，夏招扶，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几乎是本能的退后几步同时踮起脚尖看向她身后，看看那个腹黑王爷有没有跟着一起，身后空空无人，曲晚歌心中放松了些，一般他们若是同时出现那么自己一定会遭罪的，轻则皮肉受苦，重则无法估计。
　　“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家乡？”
　　“家乡？”
　　夏招扶心细如尘，她从第一次见到曲晚歌就觉得她言行举止有些怪异，不过多久一个人的心性不可能变，哪怕是十年之久，曲晚歌给她的感觉是，除了样貌，简直判若两人。
　　“对呀，我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
　　曲晚歌趴在栏杆上，看着两只仙鹤戏水，鹤这种东西一般不都是在山谷里？曲晚歌回头看看夏招扶，难不成这个女人要天上的星星，那个腹黑王爷都能办到，曲晚歌嫣然一笑。
　　“小九与我，还有王爷，出生在帝都，在帝都长大，我们小时候形影不离，只到你拜师入山。”
　　夏招扶直言纠正，同时也是在试探，如果是太师府的曲晚歌，她大可将孤寒东祈拱手相送，如果只是长的一样，那就要提防了，夏招扶冷眸深锁，自从曲晚歌来到王府，没有像正常女子那般爱慕王爷，反而千方百计给王爷制造麻烦，不得不让人怀疑。
　　“我小时候，是不是没有你乖巧？”
　　“这话何意？”
　　曲晚歌这一百八十度的聊天方式，让人接不上。
　　“否则，七王妃该是我呀。”
　　“不是因为小九不乖巧，是因为你那时太小。”
　　夏招扶暗自笑话自己想太多，曲甄亲自接回来的女儿，怎么会有假。
　　“那么，现在呢？”
　　曲晚歌转身，与夏招扶对视，之前曲晚歌一心想要离开，对于夏招扶的所作所为并不在意，即便她超出了女人该有的大度。
　　“王爷对小九不但用了情，甚至比我想象的还要深。”
　　“你指的是，我杀了人，他没有把我交出去？”
　　细数下来，唯独这件事情，看似孤寒东祈是护着自己的，曲晚歌也很想知道原因。
　　“这是其中之一。”
　　夏招扶不让自己想起那些画面，那些孤寒东祈对着别的女人温柔的画面，只不过越是想忘越是清晰。当孤寒东祈发现曲晚歌跟丢了，把自己交给管家转身就去寻，心像是被万只蚂蚁啃咬，也好恨，万事都没有两全，老天爷给了她一个好男人，却偏偏不能与他白首。
　　曲晚歌走进夏招扶一些，
　　“听说，你是前朝公主，听说他为你可以颠覆整个江山，这样的男人，你到底为什么，要把他拱手让人？”
　　夏招扶一时回答不出来，连连咳嗽，曲晚歌发现自己口气有些严重，稍稍退后继续欣赏着湖面，风吹花落，花瓣飘满了整个湖面。
　　“这样的男人，你难道不心动？”
　　夏招扶积攒了些力气，反问曲晚歌，
　　“我心有所爱，当初与你约定，留下来是为了能见到阿末，现在阿末离开了，我也会离开。不管你留下我的目的是什么，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曲晚歌不在停留，继续向前走，夏招扶凝神片刻，曲晚歌心有所属这是她唯一欣慰的地方，可是她的谋划从来不曾失手，她既然要将孤寒东祈与曲晚歌拴在一起，那么这一生他们都要纠缠。有些事情，事在人为，志在必得，夏招扶伸手一推，曲晚歌跌入湖中。
　　曲晚歌苦笑，什么时候开始与水有缘，与湖这般有缘，她一度热衷于溺水，因为她幻想着能回到现实，可是多番实验下来，那根本是自残，双脚像是被铁链牢牢拴住，越挣扎越下沉，水呛入鼻子嘴巴，那种感觉简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在曲晚歌濒临绝望之前，一个身影向她游过来，那样的画面如初见时一般，先是被光照亮的一个白影，然后是一张俊美的脸，然后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孤寒东祈将人带离水中上了岸，摇晃着怀中半睡半醒的人，看着不远处的夏招扶，想象着刚才看到的一幕，夏招扶亲手将曲晚歌推入湖中，在明知道曲晚歌不会水的情况下，他说服自己，夏招扶是因为被曲晚歌激怒才这么做的，毕竟曲晚歌是个刁蛮任性的丫头。夏招扶已经走了，现在只有将怀中的丫头弄醒，才知道真相。
　　曲晚歌只觉得胸口一整重压，一口水从喉咙呛出来，连连咳嗽，等到嗓子的不舒服稍稍好转，迫不及待的指着孤寒东祈的鼻子责问，
　　“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水下救人的方式，叫做人工呼吸？”
　　曲晚歌占了理，于是趾高气昂，刚才在水中只要孤寒东祈那么做了，就可以少呛一口水，少受一回罪的。
　　“人工呼吸？”
　　孤寒东祈皱眉，
　　“呃，渡气，渡气。”
　　本来理直气壮，被孤寒东祈反问这一句，立马怂了，声音越来越小。
　　“男女授受不亲。”
　　孤寒东祈，你大爷的，曲晚歌在心里暗骂，也是一时昏了头才会说出那样的话。
　　“你对扶儿说了什么？她那么温婉的女子，怎么会害你落水？”
　　苍天有眼，夏招扶白日行凶，孤寒东祈亲眼所见，曲晚歌本想仰天大笑，碍于见好就收，漫不经心的回了句，
　　“王爷怕是说笑了，难道不是我自己跳下去的么？”
　　孤寒东祈眉头一皱，放开曲晚歌，欲要起身，哪知曲晚歌伸手拉住他，这样的举动无形中像极了曲晚歌撒娇赖在孤寒东祈的怀中不肯撒手。
　　“王爷记不记得，第一次，也是在湖中，你救了我？”
　　孤寒东祈本能的伸手试探曲晚歌的额头，莫不是被水泡坏了脑袋，
　　“本王救你，可不止一次。”
　　“知道知道，我是想问，那天，在水中，你确定只有我一个人么？”
　　孤寒东祈没有耐心了，推开曲晚歌起身离开，同样还是丢下一句警告的话，
　　“不准再惹扶儿生气。否则本王不会再下水捞你。”
　　曲晚歌气呼呼的从地上爬起来，对着孤寒东祈的后背拳打脚踢，这个腹黑王爷，真的不经夸呢。
　　孤寒东祈在花园寻到夏招扶，她独自一个人坐在秋千上，定神在一朵花上，孤寒东祈轻轻的走到夏招扶身边，将她抱起放在腿上，双人秋千，这是他们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因为胆小不敢一个人荡秋千。孤寒东祈记错了，胆小不敢坐秋千的人是曲晚歌。身为公主，夏招扶自诩没有想得而得不到的，于是少年时的她就有异于常人的智慧，而且通过这些计谋那些喜欢的人喜欢的物，信手拈来。
　　“扶儿，若是恼了那丫头，不如将她送走。”
　　“王爷舍得吗？”
　　夏招扶看着孤寒东祈，十三年前，她初见他，将军之子，文武双全，那是不可一世的少年，一个眼神便让整个夏国的女子倾心。王宫设宴，顶着夏国公主与天下第一美人的称号，夏招扶自信能将他的目光吸引过来，岂料整个宴席间，他都在与一个三岁小孩嬉闹，夏招扶后来才知，那是曲丞相第九女，曲晚歌。
　　“扶儿为何总是三翻四次将我与那个小丫头扯在一起？”
　　“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的不应该是我与扶儿才对？”
　　“若论初见，你第一眼看的是她，若论喜欢，她第一个进入了你的心。王爷忘记了么，那个三岁的小丫头你曾经爱不释手。”
　　“所以，哄骗父王，给我赐婚，那曲太师哪里呢，你用的用了什么计？”
　　“你，都知道了？”
　　当然知道了，只不过孤寒东祈心虚了，当他得知被赐婚时大摇大摆的上门退婚，不曾想见到曲晚歌之后，居然亲自定下迎亲之日。
　　“所以，你做的一切都是徒劳。那个小祸害，我从没有放在心上。”
　　“王爷还是应了这门婚事不是么。”
　　没有放在心上么？夏招扶还是说了出口，这让孤寒东祈哑然，只能在夏招扶额头落下一个吻，
　　“只此一次。”
　　孤寒东祈终止这个话题，思绪却飞向了十年前，
　　“招抚姐姐，我也想要玩秋千。可是太高了。”
　　“阿九，到我这来。”
　　一个大男孩抱着一个小女孩，荡着秋千，视线越过高高的城楼，看到外面不同宫中的风景。
　　孤寒东祈皱眉，原来是她，那个跌落悬崖，尸骨无存的阿九。
　　曲晚歌仰头看着高高的围墙，为什么所有的围墙都这么高呢，也难怪，治安不好没有监控的年代可不就是要高一些才安全，四处寻找能下脚的地方，小时候没少跟李星末学爬树，现在派上用场了。捋起了碍事的衣袖，蓄势待发。
　　“侧王妃，使不得。”
　　刚爬到一半，一个小丫鬟上手就扯住曲晚歌的腿，任凭曲晚歌怎么踹人家死死不松手，
　　“老娘我只是想上去看一下风景，你快放开。”
　　“快来人，去禀报王爷王妃，说侧王妃想不开。”
　　“别别别，我这就下去。”
　　曲晚歌一秒认怂，乖乖的向下爬，脚下一滑摔了下去，那个小丫鬟成了人肉垫子。看到对方忍者痛，曲晚歌有些愧疚，
　　“需要给你找医生吗？”
　　“找什么？”
　　小丫鬟揉着胳膊，大眼珠看着曲晚歌，心里想着居然有比自家王妃更好看的人，也理解了王爷为何破例。
　　曲晚歌从地上爬起来，顺手也将小丫鬟扶起来，
　　“我叫小柔，是伺候侧王妃的丫鬟。王爷交代，侧王妃有任何闪失，为小柔试问。”
　　眼线啊，卧底啊，腹黑王爷的心也太狭隘了吧，有必要防贼一样么，她可是从来没有加害夏招扶的心呢。曲晚歌眼珠子一转，小柔内线是吧，那就策反了吧。
　　“别一口一个侧王妃，你应该知道，我的待遇还不如你们呢，你叫小柔，那叫我小九吧。”
　　曲晚歌翻不出墙，于是回去自己的小屋，向小柔勾了勾手，小柔机灵的跟上。
　　“我有一个小姐妹，跟你一样，她叫婠婠，我总觉得，你跟她很像。”
　　本来是拿婠婠来拉拢人，结果到让自己跟着惆怅了起来，不知道婠婠身在何处，孤寒东祈把她怎么样了。
　　“你和传闻不太一样。”
　　小柔也是个单纯的丫头，曲晚歌三言两语就将她收为己用。
　　“传闻？”
　　曲晚歌斜着头看着小柔，都说车马慢，书信慢，帝都与夏冢隔着千山外水，曲晚歌的名号就这么快的传过来了。
　　“我们的驸马爷失信于公主，一生一世一双人，偏偏有人横刀夺爱，那个人仗势欺人，刁蛮任性。”
　　公主，驸马爷，这些称呼都是大逆不道，这个小丫头居然敢这样口无遮拦，足见孤寒东祈的本领。还在并没有真的像传闻那样与夏招扶为敌，否则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我绝对没有仗势欺人的资本，恨不得变成哑巴聋子，是王妃的忠实粉，小柔你作证，我是一个善良的人。”
　　曲晚歌的话小柔听懂了一半，但半字不漏的讲给了孤寒东祈听，孤寒东祈听后心中一怔，那个惹是生非小祸害如今这般安分，是真的被吓坏了么，那个罪魁祸首，他决定亲自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