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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花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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拒霜花妖撑着伞,坐在地上,地上铺了布,布上摆放着水壶和吃的东西,她看着不远处的两人,两人正是从右往左走,走在紫色的花海中。
莲与穿的还是月白衣,他是半扎马尾,有银制的发冠,还有白色的发带随风飘扬。
姜稚月换了和马儿一样的枣红衣,头发还是半披散着,头上戴上了用来遮挡太阳的帷帽,帷帽是拒霜花妖给她选的,那帽裙上还有装饰的月白珠翠,很是漂亮。
“兄长,你什么时候学会的骑马啊?”姜稚月一手牵着马,另一只手里摘了一把开了紫花的马鞭草。
相较于姜稚月,莲与是走在她前面的,“我没有学过。”
眼前他的青丝覆背,姜稚月看着他飘扬的白色发带,很是佩服道:“没有学过便会骑马,那你也太厉害了吧!”
莲与的脚步停下了,他转头看她,平静地说:“我没有骑过马。”
姜稚月愣住了,没有骑过马,什么意思?她想了想,莲与是用‘乘云术’坐着马从天而降,而没有骑马上山。
“难道你也不会骑?那你还要教我?”
莲与一手拉着缰绳,另一只手里拿了一把白色的纸扇,他轻飘飘的说了句,“我之前骑过老虎,骑马应该也不是很难。”
姜稚月震惊了,“你竟然骑过老虎吗?老虎你都能驯服?”能够骑老虎,那区区马儿又岂在话下!怪不得他这么云淡风轻。
他皱起了眉头,“也不算驯服,养了它几十年,它还是背叛了棠庭山。”
姜稚月将紫色小花放在鼻尖,她闻着小花的香气,追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那只老虎犯什么错了?”
莲与展开了纸扇,用白色的纸扇遮住了下半张脸,语气有些沉闷,“那只老虎吃了朵菊花,脚踩五彩祥云飞升了。”
姜稚月皱了下眉,她很是不解,一只‘老虎妖’吃了朵‘花妖’还能飞升成仙?这……天理何在啊!
姜稚月向前一步,用拿了紫花的手在莲与的肩膀上敲了敲,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是老虎野性难驯。”
姜稚月又将手中的紫花移到他的面前,笑着说了句,“你闻闻这花,这花可香了。”
莲与移开了遮挡面部的纸扇,“嗯,很香。”风吹在脸上是暖热的,深吸一口气,花香很浓,却很清新。
“你知道它的名字吗?”
姜稚月摇了摇头,她那帽裙下的月白珠翠也轻轻的晃着,面庞若隐若现,像朵风中摇曳的小花,风情惹人。
姜稚月紧握着手中的紫色小花,好奇的问,“它的名字很好听吗?它叫什么?”
“马鞭草。”
得到了回答,姜稚月愣了愣。
马鞭?
是马的鞭子?还是那种马鞭?
姜稚月干笑了笑,评价道:“谁给这小花取的名字,不怎么好听……”
紫色小花在风中扭着腰肢,莲与用合上的纸扇戳了一下它,他指着花,缓缓说道:“这花可以用来炖老鸭汤,也可以用来做香水。”
姜稚月舔了下唇瓣,老鸭汤的味道应该和鸡汤差不多。香水又是什么?和用花瓣泡茶的水有什么不同吗?
她好奇道:“香水好喝吗?”
莲与用纸扇戳了一下她的脸,轻笑道:“你怎么就知道吃和喝。”
不是吃的喝的?
姜稚月疑惑道:“那是用香水来洗澡吗?”作为花修成的妖浑身都是香的,她每天洗澡也会丢一些花瓣到浴桶中。
莲与缓缓解释道:“香水是洒在衣服上,喷在身体上的。”
姜稚月用拿着花的手挠了挠头,“那我烧香料熏衣,涂抹香膏不就行了。”
莲与用纸扇扇了扇风,笑着问道:“你每天都会用香料熏衣吗?”
姜稚月点了点头,“在拒霜做饭的时候,我会将衣服丢入厨房的竹笼中,我和小花捡了檀木枝条和各种干草烧火,都会有香气的。”
莲与有些惊讶,“你们烧檀木了?檀木没有追着你们打吗?”棠庭只有一颗千年多的望水檀,又老又大的檀树是很珍贵的。
“檀木老爷爷是有些暴躁,不过也挺好哄的……”姜稚月一边说,一边回忆着那日的场景。
也就是几天前,她厨房里吃着刚做好的糕点,便瞧着一个拄着拐杖的白胡子老爷爷进来骂了拒霜。
白胡子老爷爷是修炼成人形的檀木,他骂骂咧咧的说:“拒霜,你这个死丫头,你知道我这根老树去集上能卖多少金子嘛!你竟然趁着我睡着时,偷偷拿了我的树枝来烧!要烧你去捡黄荆的啊!它那片死人树扔到集市上都不会有人买,可便宜了。”
姜稚月将拒霜花护在身后,一脸的理直气壮,“烧谁的树枝不是烧,分什么高低贵贱!”
白胡子老爷爷吹胡子瞪眼睛,很是气愤,“你这个人太讨厌了!烧了我的树枝做东西吃,还这般嚣张!”
他说着,还盯着姜稚月手中的糕点看。
姜稚月知道老爷爷是想吃的,便从盘中拿了一块糕点,递给了他。老爷爷摸了摸胡子,别别扭扭的接过了。
“很好哄?你怎么哄檀木了?”莲与摇晃着手中的纸扇,用纸扇点了一下姜稚月的眉心。
姜稚月从回忆中回过神,她笑了笑,“我给老爷爷拿了糕点,吃的可开心了,还愿意将没有用的树枝给我们。”
莲与听着姜稚月口口声声喊着的老爷爷,扇了下扇子,思考了片刻,提醒她,“其实……我比你口中的檀木老爷爷辈分大些。你喊他老爷爷,有些不太合适。”
姜稚月从来没有问过各种花的年纪,她都是靠着样貌的年幼认妖的。她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你竟然比老爷爷的辈分要大吗?”
姜稚月犹豫了下,又问道:“兄长,你到底多少岁了?”
“四百五十岁。”
姜稚月咬了下唇瓣,“那你……是挺老的了,我叫你兄长,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莲与用纸扇轻轻的拍了一下姜稚月的手背,姜稚月手里攥着的紫色小花颤了颤,他有些生气道:“不喊兄长,你想喊我什么?”
姜稚月弯了弯腰,将手中的紫色小花插到了他的镶了玉的腰带里。他的腰带上还挂了个她没有见过的银饰,姜稚月觉得好看,但是没有询问,她哄着他,“兄长,你别生气。你如此的玉树临风、英俊潇洒、风度翩翩,我不会嫌弃你老的。”
“兄长骑马给你看。”
“好。”
莲与被她哄好了。
风度翩翩的莲与骑着马围绕着姜稚月绕了一大圈,姜稚月也转着圈拍手赞美,“兄长!你骑马的样子太威风了!”
莲与骑马到了姜稚月的面前,朝她伸出了手,“上来,我带你骑一圈。”
“好呀。”
姜稚月丢下了缰绳,随后,她拉着莲与的手,踩了马镫,上了马。
姜稚月是坐在莲与身前的,他将她怀抱着,两只手都拉着缰绳。
“准备好了嘛?”
莲与柔声问了句,姜稚月靠在他的怀里,她很安心,有温热的风迎面吹来,她应了声,“准备好了。”
“驾!”
一声令下,马儿带着两人飞奔。
姜稚月将两只手高举了起来,她摇晃着胳膊,感受着更强烈的风,兴奋地说道:“兄长,我觉得有风神在给我按摩!你能感受到吗?”
她帷帽后的白纱被风吹起,总是抚弄了一下他的脸庞又立即移开了,莲与能感受的到,他缓缓道:“嗯,是风动。”
纵马疾驰,围绕着紫色的花海绕起了大圈。
拒霜花妖担心被姜稚月丢下的马儿会自己跑走,便撑着伞,走到花丛里,牵住了马儿。
马儿低头咬了一口草,拒霜花妖抚摸了马儿的头,“你倒是很乖。”
拒霜花妖牵着马,坐在地上,看着另一匹马绕了一圈又一圈。
又等了很久,姜稚月都没有来牵她手中的马儿,她有些困了,躺在地上,睡着了。睡到了自然醒,瞧见天上的仙女挂出了粉色的云纱。
“太阳都要回家了!”
她惊的坐了起来,她看向花海。
花海中两人还是同乘一马,姜稚月还是坐在前面,莲与也还是坐在她身后。
拒霜花扭了扭身体,又伸了个懒腰,无奈道:“这两人怎么还在骑?还回不回家了啊?”
嗡嗡。
有蚊子在叫。
拒霜花妖双手一拍,打死了飞到她眼前的蚊子。
……
紫色的花海中,莲与先跳下了马,他牵着缰绳,向马上的姜稚月伸出了手,她这才拉着他的手,跳到了他的面前。
姜稚月抬起了右手,露出了胳膊,用左手挠了挠,她只是挠了几下,白皙的胳膊就有些红了。
“可是被蚊子咬了?”
“我也不知道,突然就有些痒了。”
姜稚月又抓了两下,她有些生气,蚊子怎么能隔着衣料还能咬她?
莲与打量了一下她的腰间,她的腰间系着红色的绶带,绶带上只挂了用来开芙蓉宫宫门的白莲花玉佩。
“蚊子实在是太讨厌了!”姜稚月低着头,她瞧见了一只蚊子,伸手去抓,却没有抓住。
莲与低头看向自己的腰间,姜稚月插在他腰间的紫色小花已经有些蔫了,他伸手取下了一旁的银饰。
“姜稚月。”莲与喊了她一声,将手中的银饰展示在她的面前。
“这个容臭送给你。里面可以装香料驱蚊,即使香料燃烧,也不会灼烧到衣服。”
姜稚月抬头,仔细的瞧着在她眼前的银饰,它是圆球形状,核桃大小,光泽熠熠,还雕刻了精细的花鸟纹。
“容臭不都是用布做成的香包吗?”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容臭,姜稚月很是惊讶,“这银制的饰品竟也是容臭。”
姜稚月将银饰接过,在手中晃了晃,然后打开,里面有金盂,还有同心的圆环,她一边转了下圆环,一边问道:“兄长,这么好的东西你是从哪里买来的?”
莲与平静的说了句,“是我自己做的。”
“自己做的?”姜稚月有些意外,称赞道:“兄长真厉害,兄长的手艺真是巧夺天工!”
……
月儿又挂上了树梢。
姜稚月躺在床上,将银饰香囊挂在了床上的帷幔上,她用手指一下又一下的戳着小圆球,小圆球牵动着蓝色的流苏,不停晃动着。
拒霜花妖蹲在床边,她的身前有铜盆,铜盆里面有树枝在燃烧,盆旁边还有一个布袋子,她从布袋子里面抓了一把黄色的树叶,她一边丢着树叶,一边抱怨着,“姜稚月,你不是都有驱蚊的香球了嘛,怎么还让我大半夜给你烧黄荆叶!”
姜稚月坐了起来,打开了枕边放着的木盒子。她跟莲与学骑马已经有好几日了,这几天,他又送了几样东西给她,她都装到了木盒子里。
木盒子里面有白玉罐子,罐子上面绣着碧叶粉荷,姜稚月将罐子的盖子打开,用手指戳了一下固体的香膏,然后涂抹在了手背上。
她闻着手背上的香气,是清新的荷香。
白玉罐子旁边有个白玉瓶,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装满了水,这瓶水就是莲与给她提过的香水。她也闻过了,闻到它就会想起骑马时的那片紫色花海。
姜稚月又打开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布袋子,将形状像钉子的果实倒在了手心里。莲与送她的时候告诉她这是鸡舍香,是可以用来吃的,虽然会有些辛辣涩口,但是可以清新口气。
她将果实丢入了口中,没有嚼,只是含着。
姜稚月将布袋子移开,布袋子下面压着许多小盒子,有胭脂,青黛,还有口红纸。
“拒霜,莲与给我送了这么多东西,我却没有回报。”姜稚月歪着头,思考着,“他缺什么东西吗?我该送他什么好呢?”
拒霜花妖听到姜稚月要回报的话,猛地站了起来,还踢了一脚铜盆,她手扶着床,稳了下身子,紧锁眉头,“姜稚月,你不许给他回报!”
姜稚月抬头瞧着板着脸的小花,很是不解,“为什么?兄长对我这么好,我难道不应该对他更好吗?”
拒霜花妖揉了揉鼻子,心中想着:什么兄长!你根本就不是他的妹妹!
你们送来送去,回报来有回报去,可别生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莲与不只对你这么好的。他对别的花也很好的。”拒霜花妖盯着姜稚月,心中想着:这样你就不觉得他好了吧!
他对别的花也很好?
原来兄长不止对她一人好。
姜稚月嚼了一下口中含着的鸡舍香,是有些辛辣和苦涩,“兄长……他对别的花都是怎么好的?”
拒霜花妖坐在了姜稚月的床上,她伸出了两只手,缓缓道了句,“那些花那些事有许多,用两只手都数不完,你都要听吗?”
“你说说我听听。”姜稚月用手敲了敲木盒子,她倒是要听听他为那些花都做了什么事情。是不是对那些花要比待她这个妹妹还好?
拒霜花妖攥着拳头,心中冷哼,还是不死心是吧!
“好,我给你一一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