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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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儿童节了。”听到她的话，何婉眠翻书的手顿了一下，“去年的义卖活动，小眠没有来参加真的好可惜。”
“……”抬眼看向宋怀杏，后者好像在思索什么。
“当时大家都聚在操场，每个班都摆了自己的摊子，玩具、杂志……还有各种各样的吃食和饮品，负责贩卖的不止有班主任和学生，很多家长也来帮忙了。”
“虽然义卖圆满结束后，的确为此感到高兴……”宋怀杏顿了一下，“但我满脑子都是小眠。在想小眠此刻在做什么，在想小眠会不会是孤零零一个人……”
“明明小眠一个人在医院，我却过得这么开心。”低下头，她看起来很愧疚，“所以今年的儿童节，我只想陪在小眠的身边。”
窗外阴雨绵绵，说起来也是六月份了。
梅雨季节总是让人透不过气，雨水凝聚成滴从窗户滑落。
小小的身体蜷缩在何婉眠的怀里，胸膛随着呼吸起伏。
听说这次儿童节，学校举办了游园活动。
……但最近她的病情时有反复，所以去不了。
如果继续恶化下去，再过几年又要做开胸手术。
隔着布料抚摸着胸口的伤疤。因为觉得它丑陋，所以何婉眠从来没有去过泳池、也没有在别人面前换过衣服。她曾经还一度对他人的触碰和父母的过度保护感到厌恶。
回想起被揭穿的夜晚，当时何婉眠甚至在想就那样死掉也好。
宋怀杏是她的太阳，同时也是她的心脏。
是她的温暖将自己从暗无天日的孤独里捞回，更是她的笑容将自己拯救。
如果被她厌恶或者憎恨，那才是深不见底的绝望。
她不知道自己对宋怀杏的感情到底是什么。
当一个人，连自由都被限制，无论是谁给予希望都会死死抓住不放的。
而宋怀杏的笑容就像太阳般温暖，恰好照进她内心的深渊。
她的光芒是那么耀眼，仿佛永远都不会蒙上尘埃。
……但是，随着相处时间越来越久，何婉眠也渐渐明白宋怀杏也有着脆弱的一面。
她看似温暖的笑容只不过是一种自我保护。
家暴留在背部的伤口越疼，她就笑得越灿烂。
因为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被痛苦侵蚀，更不会被绝望压垮。
于是何婉眠终于明白……原来太阳也是会被灼伤的。
——那么、就由她来保护她的太阳。
无论以什么名义、无论以什么形式。
直到死为止我都会陪伴在你身边。
仿佛是宣誓般，何婉眠在宋怀杏的额头上印下一吻。
“姐姐、你在发什么愣啊？”眨了眨眼睛，眼前突然出现牧柯的脸。
“……”是错觉吗，宋怀杏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总觉得刚刚好像有谁很温柔地亲了她。
“不要发愣了，何婉眠还在那边等着我们呢。”牧柯出声催促。
往前看去，不远处的何婉眠正拿着游玩券等待着，看到宋怀杏的视线，示意般地点了点头。
随着宋怀杏被牧柯拖拽着往前跑去，她的记忆也逐渐恢复。
啊……没错，宋怀杏想起来了。她们现在一年级，今天是在小学过的第一个儿童节。
“高年级的游戏比较有趣，我们先去四楼吧。”牧柯建议道。
“嗯！”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但宋怀杏还是笑着点点头，紧紧抓着何婉眠的手。
“这个是吹蜡烛的游戏，应该是比肺活量。”何婉眠看着班门口放置的牌子。
“那我肯定非常拿手，看我一口气把蜡烛都吹灭。”牧柯看起来自信满满，于是宋怀杏转过头询问何婉眠意见：“小眠，要玩吗？”
见何婉眠点头，三个人便跟着队伍排好。
轮到以后，首先是牧柯，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呼”地用力往前吹去。
蜡烛摇曳着，很快就熄灭了……但气息到最后一根的时候却停了下来。
“呜啊……”满脸都写着不甘心，牧柯站到了旁边。
接下来是宋怀杏，她有些紧张地酝酿着，闭上眼全神贯注地吹了一口气。
艰难地睁开眼，六根蜡烛全部熄灭了。周围很快就响起了掌声。
最后是何婉眠，宋怀杏连章都还没有盖完，她那边就全部吹完结束了。
“哎，好可爱的章啊。”好像是集齐十个章就可以兑换奖励。
“为什么、为什么……”一旁的牧柯还在为自己没有成功吹完而碎碎念。
“确实很可爱。”抚摸着印章上太阳的笑脸，何婉眠点了点头。
突然，牧柯停下脚步，然后大声说道：“……不行，接下来我一定要找一个自己拿手的！”
她这一举动把其他两人都吓了一跳，注意到周围人投来的目光，宋怀杏连忙把她拉走：“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突然大声说话啊……知道了待会儿就挑你喜欢的游戏吧。”
“决定了。”带着她们兜了好几圈，牧柯终于在吹蜡烛隔壁的教室停了下来。
“……原来之前都白跑了吗。”宋怀杏累到不得不蹲下来休息，何婉眠也微微喘气，露出真是浪费时间的表情。
“这次是投筷子，一定没有问题了。”牧柯快步走进班级，她们也只能跟上去。
“有三次机会，垂直投入酒瓶，只要投进去一根就算赢。”老师在旁边讲解着规则。
捏着筷子，盯准离自己1米远的瓶口……就是此刻！牧柯放开手。
筷子完美地跟瓶口擦肩而过。看到牧柯不敢置信地表情，宋怀杏噗嗤一声忍俊不禁。
之后的两次也都是失败，而且一次比一次更离谱，最后那次手抖到连酒瓶都没擦到。
“……”牧柯垂头丧气地走到一旁，看样子被打击得不轻。
接着宋怀杏也集中注意力，找准时机松开手把筷子投到酒瓶中。
虽然第一次没成功，但第二次很快就成功投进去了。
而何婉眠更是首次就轻轻松松地把筷子投入瓶口，没有难度地完成了游戏。
“今天运气也太差了……”宋怀杏正想安慰牧柯，就看见她把视线投到了一楼，“等等、那边好像有投篮游戏，我要去看看。”
“投、投篮？可是我不会啊……”牧柯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
“没关系，那姐姐就留在这里吧，结束后我上来找你们。”牧柯说完就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宋怀杏从栏杆踮起脚看一楼的队伍，估计要排很久。
“……我们也走吧。”在牧柯回来前应该还能再玩一个项目，何婉眠说道。
宋怀杏点点头，然后跟着她一起在各个楼层寻找着。
牧柯离开以后，她们总算能慢慢看了。
“有传吸管和贴鼻子，玩哪个？”站在两个班门口，何婉眠问。
“传吸管吧，幼儿园每次贴鼻子我都转的晕乎乎的。”宋怀杏想起绕圈走、撞到墙的噩梦。
“……”听到宋怀杏的选择，何婉眠考虑了一会儿点点头。
结果……看到前面的人是凑着脸来接吸管的时候，宋怀杏立刻就后悔了。
但是每个游戏都是需要排队的，如果再去玩其他游戏又要花好长时间……
正想着这些，下一组就轮到了她们，再羞耻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努着嘴夹住吸管，然后再小心翼翼地传递给下一个人。
……本来是这么简单的事，但看到何婉眠逐渐凑近的脸后，宋怀杏就做不到了。
触碰到吸管的同时，也擦到了何婉眠的嘴角、脸颊。
“……”心跳开始加速，甚至连耳根都不由自主红透了。
对视上何婉眠的眼睛，但是她的眼中……却没有宋怀杏，也没有其他的东西。
乌黑的眸子就好像要把人吸进去似的，黑洞洞的。
……宋怀杏下意识想远离，却被突然掐住脖子，瞬间就无法呼吸了。
“小……小眠？”艰难地发出声音，意识变得模糊不清。
面前的何婉眠什么都没说，手上掐得更紧了。
啊啊……好痛苦，已经无法呼吸了。
缺氧让她无法考虑其他事情，唯一能做的只有直视着何婉眠的双眼。
看到那样冰冷而空无一物的目光……宋怀杏的心也慢慢冷却下来。
平稳的生活从一开始就不存在，从活在世上起我就一直在失去。
小眠的出现……是我在绝望中唯一得到的救赎。
我也想体会到小眠的痛苦、想要感受到小眠的悲伤。
……如果你要把我摧毁，我们就一起去往地狱。
泪水逐渐涌了出来，但它代表的不是痛苦，而是释然。正当宋怀杏闭上眼准备接受死亡的时候，抓住脖颈的手却突然松开，她被狠狠摔到地上。
顾不得思考其他事情，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身体贪婪地呼吸着失而复得的氧气。
意识慢慢恢复，宋怀杏刚打算再跟何婉眠说些什么……抬起头却发现周围的一切包括何婉眠都不见了，他们就那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黑暗中。
耳边模糊地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慢慢睁开眼……眼前是何婉眠熟睡的侧脸。
……刚才难道是梦吗？那现在……也是梦？
为了确认，宋怀杏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吃痛后才终于清醒过来。
摆脱噩梦让她松了口气，开始思索着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为什么会做这种梦、在梦里又为什么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擦过嘴角的触感以及被扼住喉咙的恐惧都是那么真实。
自己喜欢小眠，却幻想她会杀死自己吗？
心神不宁地注视着何婉眠安静的睡颜，宋怀杏的内心无比焦灼。
“梦不是真的。”仿佛是在安慰自己，她低声呢喃，“我对小眠的感情，以及小眠会杀死我都不是真的……”
——窗外的雨下得更大了，床上只剩下何婉眠一个人。
抚摸着还留有余温的身侧，何婉眠静默地听着雨声。
她不知道宋怀杏做了什么梦，也无法理解她话语中的感情。
只能从破碎的梦话中得知她的痛苦与挣扎。
果然、即便她们都没提那天晚上的事，但宋怀杏一定把错全部归咎于自己。
由于这份愧疚，甚至还产生了“我不该获得幸福”的错觉。
……这样下去，宋怀杏的精神状态又会恶化。
她在压抑自己、强迫自己每时每刻都想到何婉眠。
想要了解她的想法、想要经历她的痛苦。
她……想要对何婉眠度过的每个日日夜夜都感同身受。
——原来如此。何婉眠终于明白了。
在梦中掐住宋怀杏的那只手是自己……是她在抹杀宋怀杏“本身”。
“我想要共享你的痛苦”这份如此沉重的夙愿，仅仅是出于愧疚或怜悯吗？
一定、一定还有另一种情绪在里面。
但这时的她们，都无法理解那种情绪的含义。
……等身体好了、等再长大些。
肯定就可以明白那些没能说出口的情愫与爱意。
——用唇舌将它融化，以吻来证明。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