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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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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颜是清秀的,却绝对不是所谓的美人:这里妖艳如陶夭,出尘如折,朝气如闻人如玉,温文如闻人如歌,冷傲如唐楼微---明明是最能被比下去的少年,却因那甜甜一笑,陡然绽出耀眼的光芒来,不热烈不灼人,只是清。
清得发光,清得发亮,清得像不谙世事的妖精。
“告诉什么呢?” 陶夭第一次笑了,笑的很慵懒很妩媚,倾国倾城,连唐楼微都忍不住刹那失神。女人,尤其是好看的女人,有时候其实很像孔雀,是容不得别人来和她们比美的,甚而美人陶夭的声音也很慵懒很妩媚,一字一句蛊惑人心。
折扯扯少年的袖子,笑他:“我说了她的摄魂术很厉害吧。”
荒颜回过神,有些羞恼,一转头,却对上唐楼微清明淡漠的视线,于是习惯性的朝他弯眉讨好的笑。
荒颜莫名其妙的看着唐楼微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正想问,却听见唐楼微说:“还是看你的笑比较习惯。”
荒颜一愣,真心实意的笑了。
“这个人定力真好”折附在荒颜耳边说:“他是除了眷书之外第一个不被陶夭蛊惑的凡人。”
“你是神不是也被蛊惑了么?”荒颜睨他。
“我现在和凡人其实相差不多啊。”折争辩,很是无辜:“眷书给山海经原卷重新下了灵力封印,我们要出来,差不多也耗尽了所有灵力,能幻成人形已经很不错了,你没看见身为四大凶兽之一的匏枭到现在还只是兽状的形态么?”
眷书……很厉害么?荒颜敛眉想问,话到嘴边却化成了唇角微微的笑,发现他对眷书原来一直都不了解,在从前他以为只是一个有些懒,外冷内热,嘴上说一套,却做着另一套,拥有一点异能力,一点也不可靠,却是他所有依靠的少年,原来是拥有翻云覆雨能力的绝对存在。
折微微睁圆了桃花眼:“眷书都没告诉过你这些么?”
“啊。”荒颜笑着点头,口气有些落寞:“我一直都不知道啊。”
“你不是眷书选中的人吗?他为什么没有告诉你这些?”陶夭忽然开口,也不知道她怎么的一站,就直接站在了晃眼面前:“你是他选中的人,他给了你碎魄,为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的美色直接站在自己面前,身上还有淡淡地血腥的甜味,荒颜有些接受不了,却不敢退后,他身后是悬崖,陶夭睁着眼站在眼前,那样哀怨的视线是足够让一切男人切腹谢罪只求她原谅的指责。
“他为什么要知道?”唐楼微忽然开口,声音冷冷的:“就算知道他为什么要告诉你?”
唐楼微的声音很冷,表情更冷,荒颜仰起头看他,忽然低笑:“公子,你一点也不怜香惜玉。”
确实不怜香惜玉。
陶夭的目光终于落在这个一直没把她放在眼底的男人身上,勾起一笑:“他告诉我,我就告诉他。”
唐楼微哼了一声。
“好,我告诉你,你告诉我。”荒颜笑眯眯的接口:“但是你要把匏枭交给闻人山庄的发落。”
闻人如歌和福伯讶然的看着这个一脸云淡风轻的少年:这个一点也不可靠,像个纨绔子弟一般无赖不经世事的少年这个时候居然还替他们想着这件事。
陶夭淡淡地看了一眼闻人如歌他们:“他们奈何不了它的,放在这里,它醒了,闻人山庄只会死更多的人。”
荒颜咬着扇子,笑眯眯的摇首:“这个,你不用担心。 闻人山庄自有办法。”
陶夭想了想,点点头。
“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什么?
闻人如歌想知道陶夭和折是谁,荒颜是谁……
闻人如玉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在笑什么……
唐楼微想知道荒颜等的眷书是谁,荒颜的悲伤是为谁……
福伯想知道这个陶夭是不是充斥他整个少年时的那个传说……
陶夭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的太多了,可是,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起。
想知道他还好吗;想知道他在哪里;想知道他知不知道她在等他;想知道他知道不知道她恨不得杀了他;想知道他知不知道她后悔了;想知道他知道不知道她已经原谅了他……
已经忘记了时间,甚至忘记了模样,那个人在她这么多年之后想起他,心还是会痛,他充斥着她整个少女的时光,她所有的梦里都是他,还是会泪流满面,但是,却依旧甘心情愿为他做任何事……
他辜负了她,辜负她最美最好最纯真的那段爱情,他从她面前跳下去,她的心她的容貌静止在了那一刻,不老不死,只剩她满腔的恨和怨……
那个人始终眉眼清淡,眉宇眼底写着沧桑写着倦怠,笑起来的时候一点温存一点风情,声音清冽干净,却永远决绝干脆。
她遇见他时,她还是一个扎着辫子的黄毛丫头,他躺在在树下闭着眼假寐,阳光透过头顶的枝枝蔓蔓印在他眉梢眼角,她蹲在他的旁边,好奇而兴奋的守护他,期待这个连阳光都眷恋的少年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她。
只是她守得睡着了,醒来得时候却只有身上那一件少年白质的长袍,少年却不见了。
再见他,她已婷婷,不忧亦不惧的青春时光,他出现在她面前,音容笑貌一如既往,眼睛清清亮亮,笑容疏疏浅浅,说,呀,原来所谓的天下第一美人是你啊。
没有人知道,少女的芳心在花还是含苞未放时,就已失落,再见,不过是重新唤醒。
成长算一回什么事呢?
那个时候哥哥陶瓷介绍眷书给她的时候,一定没有想到她其实早已竟遇见过他。
有时,陶夭会想这真是老天的巧妙安排啊。她以为她再也不会遇见的人,只会是她梦里的一个人,就这样突兀又自然的出现在她身边。
一辈子的决心,就这样轻易暗许。
陶瓷说,夭夭,眷书。声音犹似往常的温柔。
于是,她抬起了头,然后看见了传说中的那个他。被哥哥陶瓷形容了无数遍的他…
看见他眼底的玩味,看见他似笑非笑的唇角,在他头顶,渐渐扩大的脸,和越加清晰的眉眼,呼吸忽然就觉得窒了…
或者,她该再来形容一遍这个叫眷书的男子。
高高瘦瘦的少年,穿宽宽大大白色的长袍。他俯身下来的时候,身上有很淡的檀香,陶夭忘记了他的五官,可是,他笑起来真的连阳光都眷恋…
那是陶夭第一次惶惑,于是失了言语,撞见他茶色眼底的自己,看不出表情。眷书直起身说,终于抬头了啊。你好,眷书。
你好,眷书。
嗯,啊,好,我是夭夭。
这样简单和客气的对话,不动声色的表面,然后他的低眉浅笑,半含在嘴里的话说,天下第一美人不过如此啊。
不过如此啊。
那样云淡风清的语气,寂然无谓的表情。忽然就在心底狠狠的划了一道伤,有种鲜血淋漓的畅快和痛快。
就是他啊,这样想…
恩,你还见过比夭夭更美的人了么?陶瓷笑。
啊,见过的啊。眷书笑了,没有温柔没有赞讽。
陶夭看向眷书,眷书对着陶瓷抿唇轻笑,眉目里的风情让她看了满心满心的心酸难过和委屈…
那个时候就想到,眷书不可能只是她一个人的眷书,他也会属于别人,他的眼睛也会看着别的人,他的笑他的温存他的风情都不会只是她一个人的……
而她,她不愿……
这个男子,陶夭第一眼见到就知道会让她不幸会让她飞蛾扑火不顾一切。
如果,我更美一些,你会喜欢上我吗?
如果你更美一些。少年淡笑。
她知道他话语里的漫不经心和敷衍,却还是为了这微薄的可能孤注一掷。
她尽其所有找到了传说当中的服之美人色的荀草,如愿倾国倾城,他却依然那样云淡风清的淡漠,只是倦怠一日比一日更深刻的刻在他的眉宇之间。
所有人都不能理解她的疯狂和痴迷,除了她的哥哥她的对手陶瓷。
梦里说。
对不起。
哥哥。
眷书只能是我的眷书。
哥哥。
我只是作了一个梦,梦里不知身是客,梦里有我的眷书…
他还在我的心底。
为了荀草,把天下闹的大乱第一美人陶夭终于激起公愤,被血洗过后的陶家庄,只剩用性命护着被称为妖孽的她和哥哥陶瓷余生,在断崖边,那个一直温柔一直从容一直纵容宠溺她的陶瓷,从背后抱住她,头埋在她颈间。说,夭夭,你要幸福。
嗯,哥哥,我很幸福。
陶瓷松开她,目光落在赶过来的少年身上,笑容温柔缱绻,他说,眷,这一切都因你而起,我不会原谅你。
陶夭侧过头去看眷书,眷书看着陶瓷,目光夭遥。
漫天飞雾和薄凉。
他依旧清冷,甚至连声音都依旧清淡:可是,眷书笑,陶瓷,谁生谁死,谁疯谁狂,与我何干?
陶瓷的眼泪汩汩流出,比身上的斑驳嫣红的血迹还让人心惊,可是,他却笑了,笑的比什么时候都好看。
摊开双手,向后一倒,陶瓷就这样从陶夭身边落下,措手不及,陶夭甚至来不及反应,便跟着跳下去,却被人抓住了手……
“这一切与我无关。我不爱你。”少年的声音带着倦意,眼神清明:“我欠你深情还不起,就拿一命换一命。”
…………
…………
陶夭睁开眼,半空中弥留着眷书把她抛了上去,他自己却向下坠落的画面。
“云梦之镜,很不错对吧?”折一挥手,收回镜子,讪笑着说:“原来你的故事是这样的啊。”
“看电影似的,就是画面太凌乱。”荒颜敛着眉眼轻笑,轻轻呼出一口气,半转头看悬崖:“这里就是当年的那个地方?”
陶夭恩了一声,吃吃苦笑:“那一天,我失去了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家人,失去了我最爱的两个男人,我就站在崖边一直看啊看啊,一直等他们再上来,后来哥哥回来了,眷书却不见了,哥哥也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了……于是,我就一个人等他,等啊等啊等,等了好多年好多年,等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