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了我的年龄》周小野

5、变大妈（4）

　　抬头，前方镜子里那个脸色蜡黄的女人正惊恐地看着她！

　　一时间，梦境与现实交织，小乔终于忍不住，崩溃地哭出来，“为什么要把我变成这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我什么都没有做错啊！我只是想继续工作，只是想早点结婚，只是不想再被摧婚了而已！为什么就是我？为什么偏偏是我啊？！”

　　“小乔，小乔，鹿乔！”男人在叫她，可小乔正陷在自我厌弃的情绪里，根本听不见！

　　“该死！”骆闻城低骂一声，一把抱住了小乔。

　　“你放开我！放开！”小乔开始不管不顾地拳打脚踢，“不要这么对我！啊！啊——”

　　门外，有服务生匆匆来敲门，“骆先生，出什么事了？我听见有人在哭……”

　　骆闻城猛地踢出一把椅子挡住门，快速道：“没事，我女朋友情绪有点不稳。别进来！要什么费用直接从我卡里扣！”

　　“哦……哦，好吧。”门外，服务生一头雾水地走了。

　　门内，骆闻城正抱着小乔，由着她撕心裂肺地哭。

　　虽然29岁了，可小乔自认为保养得不错，一张小脸掐起来还是水嫩嫩的，却一夕间变成了大妈！这叫她怎么接受得了？乍然遭逢这样的变故，她能忍到现在才崩溃，已经算很能忍了。如今情绪的闸口一打开，泪水完全控制不住，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湿了自己的衣服也哭湿了骆闻城的，哭得嗓子都哑了……终于，她再也哭不动了。

　　而背上男人的大手，还在不停地、一下一下轻拍着她，像在把她当小孩子。她知道这是骆闻城，而她也知道，此刻的自己正倚在他怀里，由着她男性的气息包裹。她知道这样不合适，她都已经是快要订婚的人了，怎么还能和他这样黏连不清？可她太累了，太害怕了，太想要一个避风港了。他知道了她的秘密，没有把她当怪物！光是这个认知，就让她感到一阵安心。于是，她把头更深得埋进他胸口，只希望躲在这一处避风港里，永远无需出来面对人。

　　可惜，这样的希望，不过是奢望。

　　“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自小乔口袋里掉出来，落到了地上。

　　小乔一侧头，是她的手机。她的手机调了静音，一直藏在口袋里都快忘了它。如今，手机终于得见天日，立时不屈不挠地震动起来。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妈妈。

　　“喂，妈？”小乔竭力克制，才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

　　“你还有脸接电话？”母亲的咆哮声隔着电话都震耳欲聋，“你跑到哪里去了？快给我回来！”

　　“我……”这要她怎么说？说我一夕间变老了不敢见你们？说我怕吓坏你们？

　　可惜，乔妈妈压根不需要女儿说，她自己自说自话就抢过了所有的话头，“你就这样一声不响地跑了，你让我和你爸的脸往哪儿搁？你让人家席越的脸往哪儿放？那么多客人、来了那么多客人啊，都在看我们笑话！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把小乔骂了个狗血淋头。

　　“妈，我……”

　　“给我回来！”乔母粗暴地打断了小乔的话，“我、你爸、席越，我们现在就在酒店外头的茶馆里，给你半小时，你给我回来！有什么话当面说清楚！”言毕，也不等小乔说话，乔母又粗暴地挂了电话

　　“妈……”小乔呆呆捧着手机，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掉下来了。

　　眼前一干，是一张纸巾，骆闻城递过来的。

　　“谢……”可她还没来得及把纸巾接住，手里的手机又震起来了，这回的来电显示是：席越。

　　手机就在她和骆闻城之间，他不可能没看见。

　　骆闻城把纸巾往她手里一塞，转身坐去了沙发上。

　　小乔这才接起了电话。

　　“喂……”

　　电话那头好一会儿没说话。

　　“小乔。”席越终于开口了，声音还是那么温柔，“你没事，太好了。我很担心你。”

　　“席越……”

　　席越又说：“伯父伯母刚才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们也是太担心你了。”

　　小乔“嗯”了一声，迟疑道：“你现在……和他们一起？”

　　“我出来了，他们在里面。”席越说。

　　“对不起……”小乔终是忍不住，说了这样一句。话音刚落，她就看见前方的镜子里，沙发上的骆闻城突然抬头，看了她一眼。她赶紧低头，不敢再看镜子。

　　那一边，席越在电话里说，“小乔，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尊重你。先回来好吗？别让你爸妈担心。”

　　席越真是个好人，她都做出“逃婚”这种事了，他居然还不骂她，还对她温言软语。可他越是这样善解人意，小乔就越是自卑，越是不敢让他见到她现在的样子。

　　小乔浑浑噩噩的，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和席越结束的通话。而电话一挂断，又有新的电话进来了，这一次，打来电话的是她的好友欣欣。

　　“欣欣……”小乔张口就想朝对方哭诉，可她还没来得及哭，就被欣欣的大嗓门给淹没了。

　　“小乔，你疯了！ 席越这么好的男人你都不要！还不快回来！”

　　“我……”

　　“我跟你说，席越这种男人真不好找！要不是看在你先和他谈恋爱的份上，老娘我早出手了！就你还身在福中不知福……”

　　好不容易应付完了欣欣的电话，还没过2分钟，朋友李敏敏的电话又打过来了，也是劝她赶紧回来，求得席越原谅的话。

　　李敏敏之后是王川川，王川川后头是赵青，赵青后面是……总之，朋友们就跟约好了似的，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来骂她。

　　“席越这么好的男人你都不要，鹿乔我看你真是脑子被门夹了！”这是她听得最多的一句话。

　　所有人都来指责她，又有谁知道，她受的委屈？

　　愣神间，又有电话进来了。她还没看清来电显示，手里突然一空，电话被人抽走了。

　　小乔愣愣抬头，对上的是骆闻城不悦的脸。“我替你收着，影响心情的电话就别接了。”

　　“好……”

　　骆闻城又环顾四周，“看来，睡觉不是原因。” 他皱眉道了一句。

　　小乔当然知道他在说什么，她的头低下来，心情愈发沮丧，“是啊，在化妆室里睡了一觉，我还是没有变回来。”

　　垂眸看着她的头顶心，骆闻城面色复杂。他抬手按了按额角，再开口时，他的神色已如常，“不急在一时，总会有办法的。走吧。”

　　“去、去哪儿？”

　　骆闻城突然又笑了，龇出一口白牙，显得年轻气盛，“我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