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身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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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新上学对于成年人季秋来说，厌倦很快取代了开始的新鲜感，让她迫切地需要些新的娱乐。午间和木下一同投喂小黑算一个，游泳部的社团活动也算一个，除此之外便少有乐趣了。
不过，距离游泳大会的倒计时进入30天之后，训练进入了更为严苛的境地，部里的哀嚎声也更响了。
“你不觉得，最近江口开始真情实感地操练起我们了？“完成第一阶段的计时练习后，奈奈白着一张脸撑上岸，气喘吁吁。
季秋心念微动，但被榨干的体力让她无暇思考，只想永远坐在岸边放松酸疼的肌肉。初春的阳光格外晃眼，泳池里反射着粼粼波光，而水中剩下的几人不敢就此放弃，仍然想要拼命完成最后一点任务。
视角边缘的一个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季秋脱下泳镜，抹了把脸上的水，眯起眼睛瞧着第八泳道的林美。作为排名第一的种子选手，她早就完成了训练，只是百无聊赖地踩着水花来回游荡。
出于某种好奇，季秋转过头去，看了看坐在看台上的江口教练。他直直盯着林美的方向，神情阴郁。季秋趁他察觉之前移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奈奈谈笑。
几次观察下来，季秋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林美一直在躲避教练。
只要江口在岸上徘徊，她就宁愿泡在水里不停地练习；而一旦江口下水指导，她就会借着喝水和上厕所的机会跑上岸。
奈奈正滔滔不绝地回忆真岛和她的上一次约会，见季秋有些走神，便唤了两声。
“我说，你怎么回事？”奈奈嘟着嘴，顺着她的视线望去，“你最近不对劲，都不怎么找我了。连午饭都偷偷跑去楼顶吃，你还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季秋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直觉敏锐地捕捉到问题所在，一阵寒意沿着脊背慢慢冲上大脑。
她掐住掌心，克制住表情的变化，不让奈奈察觉她的异常，：“我提过午饭的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奈奈偏过头，咬着拇指认真回忆道：“啊！我想起来了，是三班的松岛看见你提着便当上了顶楼，闲聊时告诉我的。”
她脸上的茫然不似作伪，倒让季秋有些疑惑了。但季秋已经不是中学生了，巧合的解释实在太过苍白和空洞，在她这里完全行不通。
假如不是刻意打探，奈奈怎么会“刚好“知道她那些隐秘的行踪？退一步说，在没有吩咐的情况下，怎么会有那么多互不相识的同学去注意透明人的一举一动，然后稳稳地把八卦传进她奈奈的耳朵里？
更何况，促使季秋前往卫门司的缘由，就是她整理线索时的一个惊人发现。
当时，季秋花了一整个晚上，仔细整理了一遍优子记忆中每个重要人物的信息。直到这时，她才突然发现了一件蹊跷的事。
真岛诚，失败的暗恋对象。他的父族母族都声名显赫，他喜欢棒球和地下摇滚，就连他几个伙伴也都出身不凡。这位典型的“别人家孩子”从幼儿园开始就显露出优秀的特质，无论是学业还是社团活动都游刃有余，还能顺便斩获无数少女芳心。
野田一郎，讨人厌的校霸小头目。优子记得他出身医科世家，然而他本人的气质与之非常不符，以欺凌弱小为乐。据他的吹嘘，是因为小学里生了一场重病，险些丧命，家人因此格外溺爱他——因为这个，连校长也只能对这位“体弱多病“的同学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西园寺林美，亦敌亦友的对手。据说是西园寺侯爵的长女，不过那个家族内部矛盾重重，几年前还闹过些不体面的绯闻。优子对这些也只是略有耳闻，因为家教的严格，她从未在家中听见父母搬弄这些是非。
清水奈奈，最好的闺蜜。活泼大方、家教很严，最喜欢游泳和美食，私下爱好用塔罗牌算命，“FBI神秘事件簿”的全五季一集不落的看了十遍，对暗黑灵异力量有特殊兴趣。
…
但是，奈奈的父亲是谁？ “出身名门的母亲”又出自哪个家族？
优子竟然根本不知道，最好的闺蜜奈奈究竟是京都哪一支清水氏的后人！
一旦注意到这一点，疑问就像雪球般越滚越大。
优子从前的所有朋友，哪怕是不甚熟悉的小山、天海等人，都邀请她参加过生日派对；唯独奈奈的家，她连大门朝哪开都不知道。
还有一次，优子随家人出国游玩，路过一家纪念品店时被精美的明信片所吸引，于是买了一打寄了回去——问到地址时，也只有奈奈支支吾吾地留下了学校的门牌号。
据奈奈的说法，她的整个小学生涯都是在家里度过的，自然不会有童年好友。每天放学，人缘很好的奈奈总是笑称“我家和你们都不顺路”，然后挥别一波又一波的好友，孤身一人站在门口看着手表，作出等待司机的样子。
校友、亲族、邻居…关系盘根错节的青山中学里，只有她一人，身上没有任何牵绊。就像海水中的礁石，沙丘上的枯树，可以完美地融入环境和群体，却永远不会为水流或沙砾所改变。
暮春的晚风穿过半阖的窗，掀起季秋面前的纸页。而在这温暖的气流和明亮的光线下，她没来由地打了个寒颤。
家庭不详，地址不详，成长经历不详。
即便如此，她还是成功地扮演了一个软萌无害的形象，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怀疑。要知道，这可是最重出身的青山中学！
这是现实世界，不是“空降系”漫画。能做到这一点，说明清水奈奈的心智已经超过了大部分同龄人。
季秋相信，这位闺蜜极力隐藏的过去，就是那把解开她所有秘密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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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季秋重又翻开笔记本。笔尖在奈奈的名字后顿了顿，留下几个踌躇的墨迹。
不可名状，又无法捕捉的感觉，一旦诉诸笔端就好像失去了本意；尤其是从社团活动后，季秋脑海中盘旋着的一丝异样，始终没能找到具体的原因。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轻叩了两下。
智子走进房间时，看见的便是姐姐在台灯下伏案用功的景象。她心里不免有些羞惭，手里端着蛋糕卷，进退两难。
季秋近来与她熟悉了许多，发现是她而不是吉永之后，神情明显一松，也乐得扔下装模作样的功课，和她并肩坐在了床上。
“你怎么知道姐姐饿了？真是个贴心的孩子。”季秋捏了把智子肉肉的小脸，笑嘻嘻道。
边吃点心，边聊着八卦，智子渐渐放松了下来。她留意着季秋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凑在她耳边道：“姐姐，周六带我出去玩好不好？”
季秋考虑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什么：“晚饭的时候，父亲不是说叔叔一家周六会来拜访吗？”
智子面露尴尬，小声咕哝：“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想出门啊…”
平心而论，神宫良雄一家确实一言难尽。也许是幼时父母的期望都系于太子一身，导致这位二皇子开始自我放飞：二十年前的八卦小报上，几乎每周都有他的新消息，直把皇帝气得半死。
后来收心娶了大财阀家的千金，夫妻二人倒是意外地合拍，一个赛一个的张扬跋扈；生了三个儿子以后更是恨不得横着走，每回登门拜访都要明里暗里刺百合子几句。那几位堂兄弟在这样的父母熏陶下，自然是又熊又草包，通身透着小家子气。
想想看吧，连古板守旧的皇帝都在认真考虑让女人继承王位，可见对这家人已经绝望到了何种地步。
每年春季的女孩节，都是他们耀武扬威的大好机会。扶桑国的习俗是，家中女儿过节，每个亲人都需要赠送一只精美的人偶，摆在早已布置好的台架上。而每每到亲王夫人来送人偶时，总会伴随着各式夸张的假笑。
“我呀，可惜没这个儿女双全的福气，家中从来没有过这等精致的玩意儿呢！”她用华丽繁复的礼服长袖掩住烈焰红唇，眼里却是掩饰不住的得色。
这套把戏玩久了，大家也都没了生气的心情，如同看猴戏一样让她自得其乐。
说起来，今年的女孩节快要到了，想必他们是为此而来。即便在重视礼节的皇室内，这个节日也算不上多重要，顶多就是个传统儿童节；再加上记忆里亲王一家留下了浓重的心理阴影，季秋心中的天平开始慢慢向智子倾斜了。
见姐姐点头，智子一下子高兴了起来。她这会才说了实话：原来是OJKB下个月要开演唱会了，智子组织Kirin后援团周六一同准备应援活动，没想到被叔叔横插一杠。
想来想去，也只有求助姐姐了。
“他们本来就不支持我追星，不过姐姐不一样。你去向爷爷告假，一定能成的！”
爷爷？？
季秋后悔地险些咬到舌头，但是在智子期待的星星眼之下，她只好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身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