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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画十八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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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氏一族回玉官城是板上钉钉了,可现在躲在村子里的图若工,要怎么办?
吕镜心事重重的回到村里,图若工听到她打听来的消息,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她本来还想去焦鹿州投奔爹娘,可现在爹娘却被李画臻召回了玉官城,这是逼她自投罗网吗?
图若工气得肚子都开始隐隐作痛,吕镜连忙给她顺气,她也清楚,现在的情况,叫图若工进退两难。如果真回了玉官城,那就等于被李画臻捏在了掌心,到时候李画臻要怎么处置他们都没法反抗。
要么就跑的远远的,叫李画臻找不到自己;要么就回去乖乖认错,李画臻要打要罚都认了。
可费尽心思跑出来,图若工是真不甘心再回那个牢笼。于是她想,不如就这样吧!图氏重登权贵,她隐身乡野;图氏就当没她这个人了,他们各过各的,就算以后吃苦受穷,那也是她图若工的命。
这么一纠结,图若工在村子里就住了一个月。肚子里的孩子也因为她的犹豫和不忍留了下来,眼见着肚子越来越大,图若工就简单的跟吕镜说了。吕镜更被吓的面无血色——自家姑娘这是怀着龙种寄身乡野啊!那小皇子出生了就得跟着他们一起吃苦,真是想想就心惊肉跳!
这个孩子的确没怎么闹图若工,不声不响的在肚子里长大,就算是没有娘亲的喜爱和父亲的期待,也争气的生长着。等到怀到五个月的时候,图若工的肚子就很明显了,怎么也遮不住。
她郁闷的看着大肚子,心想现在是想跑也跑不了了。而在吕镜看来就担心的不得了,怎么姑娘只长肚子不长肉呢,脸上没什么肉,四肢依旧纤细,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也很瘦弱。吕镜很惭愧自己没照顾好姑娘,就在饮食上更上心,去打听玉官城里的消息也跑的更勤快了。
图若工跑了三个月,李画臻就找了她三个月。偶尔做梦会梦见图若工受了伤在哭,他怕把图若工逼得太紧出意外,就改了策略。
我找你找不到,那就让你自己回来。
他猜图若工一定会去焦鹿州找图氏夫妇,就提前把图氏夫妇召回了玉官城。本来他就觉得图皓工是个可用之才,这次就顺水推舟,让图大人官复原职,封图皓工做将军。图氏一族重振门楣,得现往日辉煌,可就愁一件事——那被困在宫里的女儿,要怎么办?
现在所有人都在为图若工发愁,图若工却在为肚子里的孩子发愁。
罗婆婆会给她讲怀孕和生产的经验,当她听见生孩子可能要疼上一天一夜才生的出来的时候,脸瞬间就白了。尤其是当后来知道,小孩子的母亲就是难产去世,她心里就怕得更没边了。
生孩子怎么看都是过鬼门关,父母亲人都不在身边,她怕得经常夜里哭醒。
这个孩子就是她懵懵懂懂怀上的,孩子的父亲还是她最讨厌的人。现在她在这么个偏僻的小村子里待着,可能生产的时候就一命归西,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消失在世界上。
她想着爹娘,想着姐姐,想着自己狂妄恣意的前半生,哭得整个人都肿了。
吕镜看着图若工摸着肚子默默垂泪,犹豫要不要把自己才听到的事告诉她。
图若工发现吕镜几次欲言又止,问她怎么了,她想不出比现在还要糟糕的事情了。
吕镜说:“皇上颁布了老爷官复原职的圣旨,而且还……还下旨册封图家的二姑娘为后,等图氏一族回玉官城后,择吉日举办册封大典。”
图若工目瞪口呆,和吕镜面面相觑。
封后,封谁为后?图家二姑娘正窝在犄角旮旯里呢,他们要从哪里找个赝品去册封大典?
想了半天,图若工得出结论:李画臻是个疯子,不要在意他的疯言疯语。
怀孕七个月的时候,肚子里孩子胎动太明显。图若工就乔装一番,和吕镜去城里看大夫。
现在她是一个母亲,做什么都得再为孩子考虑一下。
玉官城里那些年就当是场梦吧,现在她要脚踏实地,为将来做打算。
图若工到城里的时候,集市正热闹。
长达半年的封锁令终于解除,封后的消息更是让百姓津津乐道。
图若工默默地听着,就是一副与自己毫无关系的样子。
她去的医馆还是第一次去的那个,为她把脉的仍然是那个和气的大夫。
他似乎还认得她,把脉后跟她详细的讲了她身体的情况和注意事项。
给她抓凝神安胎的药时,他随意道:“四个月前有人把质城里的医馆问了个遍,就问有没有受伤的年轻女子。别处都没有,就我这有你这个怀孕的年轻夫人。”
图若工的心狂跳起来,她面不改色道:“他们怎么问那么奇怪的事,不会是人贩子吧?”
大夫笑道:“他们穿的体面,像是从大城里来的。或许是家里有什么人走丢了,找到也就走了。”
图若工勉强笑着道谢,出了医馆后,她总觉得不对劲。
吕镜扶着她慢慢的走,走到城门处,果然见行人来往自由,没有人盘查。
看来生产完就可以离开了。她看着城门,忽然见有人骑着马狂奔进来,不久就有官兵出来肃清街道,严阵以待,俨然一副大人物驾临的样子。
图若工有点紧张,可是又好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和吕镜挤在看热闹的人堆里,悄悄张望着城门。
等了很久,才终于看见人影子。一队车马慢慢驶近,风尘仆仆,像是从远处赶来。马车的家徽看着很眼熟,图若工仔细辨认着,记起那是图家的标记。
这队车马,就是从焦鹿州返回玉官城的图家。图若工瞪大了眼,马车从她跟前经过时,车帘飘起一角,她看见图良工的半张脸。她的心狂跳起来,真想不管不顾的冲上去和家人相认。可是马车两边,带刀的禁军护卫却让她咽下话语,眼睁睁看着马车走过去。
江祺骑着马跟在后面,眼神冷漠的扫过路两边看热闹的人。突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引起他的注意,他皱眉看着人堆里穿着布衣的女人,眼神触及到她鼓起的肚子就收回去了。
再怎么像,图若工也是要封后的人了怎么可能待在民间,尤其不可能的是眼前这个人还是个是身怀六甲的孕妇,李画臻绝对不可能任她流落民间。
车队都走远了,维持秩序的官兵也走了。图若工忍着伤心看家人和自己擦肩而过,抱着肚子慢慢往回走。
她不知道她身后,悄悄跟了条尾巴。
心灰意懒的回到屋子里,图若工一遍遍回想着图良工一晃而过的侧脸。姐姐盘着头发,也许是嫁人了;好像是在笑,大概是为图家时来运转高兴;图家重返朝堂,江祺也不会跟家里断绝关系了。真好,大家以后的日子都会越来越好。她在或不在,也都无所谓了。
图若工想着,眼泪却控制不住的往下流。
好像自从怀了孩子,她就越来越喜欢伤春悲秋,凡情自扰。
吕镜去给她准备吃的,却久久没有过来。图若工躺在床上,慢慢的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梦见她还在龙权宫的时候,每月腹痛,李画臻就把她抱在怀里,非要和她四肢纠缠。她被抱在温热的怀里,他轻轻揉她的肚子,她睡过去就不觉得痛了。
梦里她和李画臻感情很好,图家没有被流放,图皓工依然成了大将军,威震四野,战无不胜。
她还梦到梁珏成亲的场景,她亲眼看见他身穿红衣和新娘拜堂,她笑着祝贺他,满心欢喜,却不知道为什么梁珏的笑里带着苦涩。
最后,她梦到自己坐马车回皇宫。
天依然下着大雪,空中却很亮。似乎是明灯都升上了天空,亮如繁星,璀璨梦幻。
她站在车外看着天空,依稀听见有人叫她阿若。
她的心忽然疼了一下,坐进马车里怅然若失。
场景一变,她躺在白茫茫的雪地里,四野无声,天地空旷。
她觉得很冷,想动却动不了;她绝望的望着漫天雪花,想谁会来救她?
没有人,没有声音,意识朦胧里,她感觉有一双温暖的手握住她,把她从寒冷里拉出来。
“阿若——阿若——”
她意识回拢,看见一脸心疼和惊喜的李画臻。
忽然觉得很委屈,她心有万语千言,到嘴边却变成一声呜咽:“你怎么才来?”
她在梦里痛哭,忽然感觉到冰凉的泪水流到耳畔,被湿热的唇吻去。
睁开眼看见李画臻,她恍恍惚惚以为自己还在梦里,喜极而泣道:“你怎么才来?”
四目相对,李画臻眼睛发亮,内里情绪狂暴似要爆发;图若工眼神懵懂,渐渐意识到不对劲。
黑暗的环境里,李画臻炙热的呼吸近在耳边,从耳畔移到她嘴角的唇温热真实。她惊恐的瞪圆眼,一开口就被李画臻堵住。她微不足道的挣扎,通通被他霸道的圈揽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