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游戏》应久怀

93、快乐之城（5）

　　第九十三章 快乐之城（5）

　　【支线任务：抉择】

　　【1.转变的秘密：查出安娜·格兰特从纨绔转变为虔诚修女的原因，成功获得1000积分，失败不扣分】

　　【2.复仇的怒焰：帮助鹿苑找到安娜·格兰特并杀死对方，成功可获得2000积分，失败不扣分】

　　【3.宽恕的嘉奖：帮助鹿苑找到安娜·格兰特，并在鹿苑保持意识清醒不受操控、记忆完整且心甘情愿的情况下，让她主动放弃对安娜·格兰特的复仇。成功可获6000积分，失败不扣分】

　　封凪坐在出租车后座，把玩自己手中的手机。

　　在和鹿苑交谈之后，无限游戏APP里弹出了新的支线任务，奖励的积分还不少。如果仅从利益方面考量，当然是支线3“宽恕的嘉奖”获利最高，可任务提示中的要求相当于直接禁止了玩家通过催眠、洗脑、身体控制、记忆抹消等特殊手段获利的渠道，极大程度上增加完成难度。

　　换言之，任务要求玩家只能用类似话术、心理暗示等诱导性手段隐性改变鹿苑的想法。但依照她目前表现出的对安娜的仇恨来看，可能性几乎为零。若要保险起见，还是支线2的任务更为简便。

　　宽恕啊......

　　封凪收起手机，看着车窗外的景色随着车辆行驶，逐渐由繁华组变得空寂。

　　根据鹿苑提供的消息，诺亚·布莱特尼为了方便给贫民提供免费的心理咨询，放弃居住在城东最为繁华的地域，而选择将自己的心理诊所开在城市东西交接的边缘地区。此举虽为他带来一定名声，但实际上因为距离、安全等问题损失了大量潜在客户，一度不被人理解。

　　毕竟他们可是穿梭于灯红酒绿之中的上流人士，能屈尊给贫民窟的垃圾们免费咨询他们就该谢天谢地了，怎么能够为了那些垃圾浪费了自己赚钱的时间？就算是为了博取名声，诺亚·布莱特尼此举做得也太过了。

　　这就是大部同行对此事的看法。

　　所以，我果然不喜欢这座城市。

　　鹿苑默默望着窗外想到。

　　司机开到目的地收取费用后又匆匆离去，全程没和乘客多说一句话，只在原地留下一道汽车尾气。他还要赶时间将下一位乘客送到目的地，然后是下下一位乘客，再然后更多的乘客......一次又一次重复程序式的动作，就像这座城市中大部分人一样，像只整日奔波的工蚁，碌碌无为，寂寂无名，然后连墓地都买不起的死去。

　　鹿苑看向那辆出租车消失的方向，抬脚走进写字楼时，忽然出声询问，“你喜欢卡莱沃这个名字吗？”

　　封凪闻言微笑不语，进入电梯后按下楼层，四四方方的电梯中明明只有她和鹿苑两人，纯色的金属板压迫式构织起整个空间，让人感到莫名逼仄。电梯内部安装的媒体播放器翻来覆去地播放事先上传的广告，广告里只见衣香鬓影纸醉金迷，每一个盛装打扮的模特似乎都在熠熠发光。他们在富丽堂皇的金色大厅中举起红酒杯，水晶吊灯之下，摇晃的红酒色泽殷红如血。

　　或许那就是血。

　　是城市工蚁们被割破颈动脉时，蜿蜒流淌而下的鲜血。

　　封凪凭借光洁如镜的电梯门，清晰看见自己和鹿苑站立的身影。

　　“你喜欢这个名字？”封凪反问了一句。

　　“不喜欢，但它确实是最适合这座城市的名字。”鹿苑看着电梯门上自己的身影。她身上的兜帽卫衣和牛仔裤都是二手店里最普通的款式，而她就读的学校大部分学生随便一件衬衫价格都足以充当她3个月的生活费。即使她从不在意他人的异样目光，但偶尔，也会怨恨自己的出生。

　　有些人，生来就是为了受苦的吗？

　　“这座城市就是一场盛大的嘉年华，每个人都沉浸在在其中疯癫取乐。”

　　说这句话时，鹿苑想要讥笑，然而直到此刻，她蓦然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经忘记如何发笑。

　　“不，这里只是少数顶层人士的嘉年华。”封凪开口反驳了她的比喻，“无论是城西贫民窟也好，还是城市内部的中产也好，他们连握上门票入场的资格都没有，顶多一直在外围旁观。”

　　“被阻隔在大门外，踮脚旁观这场注定不会为他们敞开大门的嘉年华。”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门，封凪抬脚走出逼仄的电梯间，“佛家一直有因果的说法，认为一切有为之果皆有前因。也许你认为生于城西就是前因，注定因此咽下苦果，可真实情况呢？”

　　“你真的认为你，或是索菲亚，你们的困苦真的只是因为生于城西？”

　　封凪缓步走在楼层走廊上，穿着方口皮鞋的脚走起路来几乎听不见任何脚步声。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上投射在地面，她踩着窗户的影子，整个人似乎都轻飘飘的。

　　“......”

　　鹿苑停顿一瞬脚步。

　　因为她听出了少女话语中未说出的事实。

　　“到地方了。”封凪却没让她详细思考下去，指了指挂着心理咨询室牌子的房间和被锁上的房门，“这个就要麻烦你了。不用担心监控或其他，格兰特家族会帮我们收尾的，毕竟这也是为了查找安娜的踪迹嘛。”

　　她虽然也涉猎过这方面的知识却不能算精通，在有专家在场的时候，当然是选择让专业人士来动手。

　　外行插手是大忌。

　　封凪一直都这样认为。

　　“那你怎么不直接从他们那边调取信息？事关安娜·格兰特，他们肯定第一时间搜寻过这里，说不定连诺亚·布莱特尼都在他们的控制下。”虽然这么说，鹿苑还是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工具盒，取出工具捅进锁芯鼓捣几下后，只听“咔”的一声，锁好的门便自动打开。

　　“有些事情他们不会说，也不能说，所以只能靠自己努力了。”封凪回答，格兰特家族之前给出的资料里根本没提诺亚·布莱特尼这个名字，更别说其他事情，“另外其他事项我还有些不确定，但我至少可以和你说明，格兰特家族大概率是控制不了诺亚·布莱特尼的。”

　　房门被推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杂乱：掀翻的桌椅，倾倒的书架，被砸烂的电脑显示屏，破碎的花瓶跌落在地面留下几道水渍，瓶中的鲜花被踩烂腐朽成一片污泥，污浊了随意飞散在地板的大量纸质文件。

　　“这是有人来抄家了？”鹿苑见状紧皱眉头，索菲亚出事后她忙着调查安娜，还没来得及来这间咨询室一次，“弄成这个鬼样子，什么东西都找不出来了吧？”

　　“你不知道？”

　　封凪随口问了一句。

　　“我为什么会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鹿苑看向封凪，“这是格兰特家族干的？”

　　“不是他们。”封凪绕着花瓶碎片走了一圈，忽然挑了几块破碎的花瓶残片拼凑起来，隐约能看见花瓶内部曾雕刻着眼神锐利的乌鸦。

　　啧，怎么这个世界走到哪儿都能遇见这群黑黢黢的乌鸦。封凪咋舌，如果诺亚·布莱尼特真是黑死之鸦的成员，那格兰特家族想拿下他还真不能成功。

　　安娜·格兰特身份特殊，身为格兰特家族继承人，整日盯着她的眼睛不知有多少双。现如今她莫名失踪，格兰特家族还是其他势力都不会放弃任何线索，其中当然包括诺亚这个身份特殊的人。格兰特家族一定派人来这里搜寻过，不过他们时间紧急且急需信息，不会去做砸毁电脑破坏档案这种无意义行为。就算他们真得有需要隐藏的东西，至少也不会做的这么明显。

　　这些事很可能是有其他势力插手，只是不知道格兰特家族的人有没有在房间损毁前找到信息。

　　“这是乌鸦？”鹿苑皱眉看着碎片拼凑起的图案，雕刻在花瓶内壁的乌鸦形象极为传神，甚至给了她一种下一瞬这只乌鸦就会从碎片中破壁而出，发出不详哀鸣的错觉。她询问道：“这是什么？成员代号，还是帮派标志？”

　　“算是结社名称吧。”封凪将拼好的乌鸦图案再次打乱，“一群让人讨厌的家伙。”

　　“结社？”鹿苑的眉头皱得更紧，“你了解他们。”

　　后面那句话用的是陈述句。

　　“算是打过几次交道。”封凪绕到电脑桌前，只见电脑主机已消失不见，“连主机都搬走了，看来是存心一点东西都不想留。”

　　“你该庆幸他们没直接放一把火烧了这里。”鹿苑嘴上抱怨，还是认命地开始在房间里翻找有没有遗漏的信息。

　　谁知封凪闻言却浅浅微笑，“对呀，居然真的没有放火......”

　　她若有所思。

　　“你还真想让人放火？”鹿苑撇了撇嘴，“有空说闲话还不如来帮忙，这么大片区域我一个人可翻不完。”

　　封凪闻言耸了耸肩，认命般俯身搜寻。过了一阵，她双目一亮，从倾倒的书架里刨出一本书籍。

　　“看来是真的找到好东西了。”她喃喃自语。

　　“什么？”鹿苑刚好从单独的咨询室返回，闻言立刻凑了过来，“你找到了什么？”

　　“就是这个。”

　　封凪颇为自信的取出自己刚找到的东西。

　　那是一本王尔德的童话集。

　　压着书签的那页，其名为--《快乐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