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一一。持才自信经纶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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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曲落幕，名角程小晏退场，刘质文再次上台。
几番客套话之后，终于切入正题。
“今年第一题，由白洛公公来出，诸位可要听仔细了！有请白洛公公示题！”
白洛并未立刻上台，而是先恭敬的看了一眼于颜正，于颜正显然还没从程小晏那出戏的情绪里出来，眸色依旧暗沉。
白洛又看向白衣面纱公子，公子瞥了一眼于颜正，才对白洛点点头。
白洛起身，不疾不徐的走上台，侍女双手捧着托盘，盛着笔墨走过来，立在一旁，等他书题。
季安楼太大，且人多嘴杂，光是靠说是不行的，后面的人听不见，所以台子的背板上有三个大框，分别用来展示三道题的主题。
白洛也没多话，直接从托盘里拿起那支巨大的毛笔，走到第一个大框前，挥毫泼墨，写下一个“春”字。
白洛转身走上前来，拿起特制的扩音器，说到：“春，须以诗的形式作答，律绝不限，答题时长为一炷香，各位桌上笔墨纸砚俱全，答完之后，署名，排队投入台上的木箱之中，一人一张，多则视为作弊，将取消参赛资格。”
话音刚落，便有小厮往台上搬桌子，桌上摆着一个青铜的香炉，香炉里插了一支刚点燃的香。
先前还因为出题屏住呼吸的众人，一下子爆发，开始议论纷纷。
见大堂内的才子们开始纷纷作答，二三楼吃瓜群众也识相的小声了许多。
听到写诗，诗…李江南心里犯难了，他哪会写什么诗，对仗不会，结句难看。他一直觉得写诗的都是神仙，会对仗的更是神仙中的神仙。
他瞟了一眼潘爽林溪绝，这二位神仙都在奋笔疾书的作诗中，他又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宣纸，决定放弃这一轮。
所为术业有专攻，其实这些人当中有很多都是要么只写诗，要么只写词，诗词双绝的，那还真不多。
前桌的于颜正依旧脸色不好，不过这次却不是因为程小晏唱的曲，而是因为平西王曹正颜。
因为曹正颜似笑非笑的指着他身旁的白衣公子，朝他说话，虽没有声音，但看口型，他分明在说：皇后真美。
于颜正正怒火中烧，却感觉手背一阵温热，他转过头来，是白衣公子的手覆在他的手背上。
“无诗，有词。”他面纱上的柳叶眼弯弯，将写好的宣纸推到于颜正面前，一手托着腮边，歪着脑袋，看着于颜正。
于颜正挑了挑眉，将纸张拿起，一纸小楷，穆若清风，他勾了勾唇，细细看来：
分花理叶，剪柳裁棠，寻常试卜来期。
芳迹何年，而今忆起多回。
猜怀几番能见，算飞琼、惹乱谁思？
恼无计，与莺儿说道：莫上枝啼。
因谁打起双燕，向城南小弄，卖酒家栖。
过问春风，当垆曾有人依？
鸢童最知心意，坠小园、东罥梅枝。
捎一段，春消息，君可见之？
看完之后，于颜正一扫之前的郁气，笑意肆意的漫上眼角眉梢，他小心翼翼的将纸张折起，然后拿到嘴边亲了一口，再放进胸前的衣襟里。
于颜正倾身上前，侧脸贴在那公子的耳旁，轻声说:“我要让全天下都会背，今晚我们就分花理叶吧。”说完后，于颜正顺带着在他耳畔吹了口气，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后根，他缩了缩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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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燃尽，香炉被移到一旁，木箱被抬了上来，台子一侧的大铜锣“噹”一声巨响，震耳欲聋，有些还在写字的才子吓了一跳，毛笔也掉在了地上。
伴随着收拾纸张的声音，写好诗的才子们也纷纷在一侧排起了队伍。出乎意料的是，坐在原位一丝不动的人竟占了一大半，这让李江南心里平衡了许多。
木箱周围站了五个黑衣男子，这正是五组评委分别派出来的监察人员，谨防有人作弊。
潘爽林溪绝都去排队了，李江南一人坐在桌边百无聊赖，转头去盯白得道长，白得道长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目光，凤眸一瞥，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目光。
可在李江南看来，白得那惊鸿一瞥，可谓是万种风情于其中，像一根羽毛拂过他的心尖，撩得他浑身酥麻，这种感觉当真是妙不可言。
与白得同桌的那个清秀的小白脸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暧昧的对李江南眨眨眼，然后凑过去与白得说着什么，白得又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李江南一愣，什么意思？还没想明白，平西王曹正颜也转过头来看着他，面带微笑。
李江南初出茅庐，自是从未接触过官场，也不知如何去面对这种场面，觉得去拜见一下吧，人家平西王并没有表明身份，他也就听林溪绝提了一下，不打个招呼又觉得有些失礼，毕竟都盯着他看。
慌乱之际，他索性冲曹正颜举杯，以茶代酒，隔空敬之，仰头一饮而尽，喝完还将杯子倒扣过来，表示自己已经喝完，一滴不剩。
曹正颜见状，先是愣了愣，然后别有深意的点了点头，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李江南皱了皱眉，但立刻便回过神来，人家平西王是什么人，这茶他若是喝了才奇怪吧。
过了一会儿，平西王身边那个方才对他眨眼的清秀公子向他走来。
“在下唐鱼，敢问公子贵姓？”
“额，免贵姓李名江南。”
“多谢。”
那唐鱼道了谢便又回到了座位，没有多说一句。李江南则从头懵到尾，搞不清状况。
很快，才子们交完答卷，都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刘质文在众目睽睽之下，亲自将木箱中的所有答卷取出，整理好，随意分成五分，分别给五组考官送了过去。
考官批阅之际，第二轮比赛也开始了。
刘质文再次上台，请出了白得道长。
白得上台，李江南就来劲了，一脸痴笑的盯着台上。
侍女依旧奉上笔墨，白得拿起毛笔，看了一眼坐在下方的曹正颜，然后转身书题。
“秋”。
白得再次转身，侍女递上扩音器，却被他拒绝。
“词，词牌不限，时长一炷香，写完署名交上来。”大堂虽然还有一些乱哄哄的声音，但白得道长的话音却落在在场每个人耳中。
李江南突然想起，那夜客栈里，他飞身上楼，那他是会功夫的，难怪，白得声音不大，却每个人都听清了，难道是用了传说中的内力？
能文能武，长得还好看，气质又好，真是谪仙般的人物啊……
李江南一脸傻笑，对白得道长的痴迷又多了几分。
白得道长出的题，他必定是要好好作答，一首秋词，正在脑中酝酿。
大堂陷入沉寂，才子们在冥思苦想，二三楼的围观群众也安静下来，因为台上那一身红色道袍的白得道长抬头眯着眼扫了他们一眼，那眼神，似寒霜般冰冷，突然间都不敢言语了。
这次潘爽没动笔，林溪绝瞄了一眼平西王的背影，一番思量后，还是拿起了笔。
李江南心中一阵酸楚，别人在考虑写不写，而他却在考虑怎么写，这可能就是神仙与凡人的区别吧。
他抬眼望去，竟在茫茫人海中瞥见了刘彦华，那个兼州七子之一的刘彦华，虽然只有几面之缘，二人却一见如故，相谈甚欢。
那日恰好是刘彦华生辰，他二人从诗词联歌易赋史，聊到琴酒书画兵政茶，一醉方休，后同塌而眠。
想到此处，李江南红了红脸，也不知道他喝醉了老不老实。他醒来发现自己裤子不见了，不知道是不是去小解的时候给脱了，而身旁的刘彦华也早不知去向。
“呵”一声轻笑把李江南的思绪拉了回来。
“怎么？”李江南抬眼看着潘爽。
“这次写秋，别发春了。”潘爽看李江南一脸荡漾，忍不住提醒他。
李江南白了潘爽一眼，盯着桌上的宣纸，缓缓落笔：
少年游·秋日逢彦华兄生辰有赠
当时饮酒，金风才起，歌宴正缤纷。
今时饮酒，霜寒雾霭，虚坐却无人。
点鬓可能经年雪，长路满风尘。
此后生涯谁同我，萧然处、见君身。
落款处书上兼州李江南字样。
待他写完，香炉里的香也燃到了尽头，依旧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锣声。
答了题的才子们起身纷纷排队，他也拿起自己的作品，加入其中。
“嘿嘿，李兄好久不见啊。”
李江南回头，发现此人正是调侃白洛公公还被听到他又觉得眼熟那人。
“你是…谁来着？”
“…我是你爹。”
“嘿，你这人怎么……噗，你是辰州顾老二？”李江南正要发火，却瞧见那人手中正摇着的扇子，他认得这把扇子，因为这扇子的扇面是李江南画的《回梦吹灯图》。
李江南终于想起他来，这是辰州顾家老二顾畅！他在辰州游玩时候的酒肉朋友。
二人寒暄一阵，顾畅才认真跟他聊起来。
“欸，李兄打算投那一组？”
“什么意思？”
“五个评委抢人啊，没有想法吗？”
“哦，那我肯定去白得道长那一组。”
“那…那李兄以后要保重了，我要去温七那组。”
“嗯？话说，难道不是考官选人？”
“总要有点自己的想法。”
“……”
李江南不知道顾畅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他的表情怪怪的。
京城这些人的关系错综复杂，官场水也太深。
一不留神，就万劫不复。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一一。持才自信经纶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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