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一零。四维春气烘花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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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赛诗会。
举办赛诗会的地点，在皇城北面杜西门外的季安楼。
往年赛诗会都是在刘质文的他山斋举办，今年改了地点却不知是何缘由，或许是今年进京参加会试的外地学子较多，他山斋场地不够大？
季安楼是近两年新盖起来的茶楼，上下三层，加之异常宽敞的大堂，容纳千八百人不在话下。
大堂整齐的摆放了近一百来张不大不小的八仙桌，大堂以北便是一座半人高的台子，来得早的人，便坐在大堂，晚来的人便直接上楼，二楼满了就上三楼，不过，上楼的人，大多都是围观群众，免费看一场精彩的赛诗会，回去后又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何乐而不为。
李江南潘爽二人来得晚了些，再看大堂已经座无空席，正想找靠后的地方跟人挤一挤，便见一个小厮模样的人笑嘻嘻来跟他们说话。
“敢问二位可是兼州七子的李公子和潘公子啊？”
“额，我们是，有事吗？”
“那就行，我家小表老爷给您二位占了座，您二位请随我来。”
“你家小表老爷是哪位？”
“二位来了便知道了。”
李江南与潘爽跟着那小厮走到第二排的一张桌子前，便瞧见一脸阴沉的林溪绝。
“嘿，林儿，你咋成小表老爷了？”
“这些都是他山斋的家丁吧？”
“你们还好意思说，为什么不早点来？本公子为了你们，居然连占座这种事都做了，真是太……”林溪绝没有说下去，看着李江南和潘爽那一脸贱笑，有脾气也不好发作，只是拿起桌上的茶杯，猛灌了一口，不再看他们。
潘爽抬头张望，大堂已经无处下脚，二楼三楼也陆续被吃瓜群众占领。而第一排的五张八仙桌，却一个人也没有，他还看到与他们同一排不远处那一桌的夏启龙和肖志寒，与他们谈笑风生的还有几张生面孔。
“前面雅座留给谁的？”李江南也注意到了前面的空桌，他转头问林溪绝。
林溪绝一来便发现前面五桌上的茶水茶点都比后面的精致许多，然后就想到一些事。
“不清楚，可能是什么特殊身份的人吧。”
李江南耸耸肩，没有再说话。
几人闲聊之间，前面五桌也陆续来人，只是每张桌子都没坐满，因为有一方向着台子，所以大堂里每张桌子基本都只坐了三人，正对台子的为主位。
那第一张桌子，主位上坐了个中年人，此人一袭青衫，宽襟广袖，浓浓的书卷气，举手投足之间，俨然一股大家风范。
而他右侧坐着的那人，潘爽十分眼熟，那人便是前几日还在兼州拂雪斋茶舍打工的小范，此时海棠斋的少主。
如此看来，那主位上的中年人便是文坛泰斗付流尘无疑，潘爽顿时心生敬畏，恨不得立过去攀谈几句混个眼熟，好在他还保留了一分理智，时刻提醒自己是个读书人，硬生生压制住了这股冲动。
潘爽心中又膜拜了一会儿付流尘，才看向他左侧那人，待看清他的脸，潘爽一愣，此人并不像其他人一般潇洒风流，笑脸迎人。倒不是说他不好看，这个年轻男子身材挺拔，自是气度不凡，但眉眼中却多了一丝郁气，使他整个人又冷峻了几分。
第二张桌子的右侧坐着一个年轻人，此人锦衣华服，碧冠束发，那张脸倒是生得清秀，用风月馆那夜月君的话说，那就是一个面如冠玉三分润，体似沉檀十里香的俏郎君。
中间那张桌子，只有一个唇红齿白的年轻公子端坐在桌子右侧，他一脸浅笑，转头往林溪绝三人这桌看来。盯得他莫名其妙。
潘爽三人便坐在第四张桌子的斜后方，这张桌子主位上坐的也是个年轻公子，此人倒是一副儒雅之相，身着浅蓝缎子锦袍，如春笋般修长白嫩的手指间还把玩着一把折扇，此人坐在主位，一头墨发流泻而下，发梢竟离地不到一指，此一头又黑又长的直发尤为惹人注意，只是他低着头，表情也让潘爽看不真切。
绕过长发公子，潘爽的视线落在第五张桌子上，只见那人一身水色素服，右手摇扇，左手饮茶，有些风流公子的味道，好不悠闲。
潘爽再次望了一眼四周，发现居然没有一个其貌不扬的面孔，都是有些姿色的青年才俊，在座比他好看的还有真不少，这让他心中对自己身姿容貌的那几分优越感荡然无存，悻悻的收回目光，老实待着。
李江南正等得百无聊赖，一抹红色身影映入眼帘，待看清那人的脸，李江南几乎要跳起来。那人似乎看到了他，凤眸轻轻一瞥，便移开了视线，走到第二张桌子的左侧，理了理身上那红色道袍的下摆，在周围那些惊呼声中坐了下去，全程没有别的表情，可眉间那颗朱砂，偏偏还是揽尽世间风月的模样。
李江南突然看到眼前多了一只手在晃动，才回过神来，收起一脸傻笑，他朝潘爽林溪绝二人努努嘴，示意他们，他看到了那晚兼州城外那间客栈的凶杀案上，出现的红色道袍美男。
第二张桌子与中间那张桌子的主位依旧空着，刘质文却已经上台。
刘质文今日倒是春光满面，一脸得体的笑容，与往常一样，一副读书人的装扮。
“正熙三年，时属仲春。庶风浦畅，流水飞红。又是一年二月二，龙抬头，也是他山斋举办赛诗会的日子。在下是本次赛诗会发起人，他山斋斋主刘质文，现代表他山斋，也代表本次赛诗会，欢迎诸位才子见临。”
刘质文笑眯眯的拱手一礼，稍作停顿，台下适时响起一片掌声。
“今年与往年不同，今年来的大多是外地赶来三月会试的学子，所以为了公平起见，本次比赛规则，略作修改，如下：本次比赛题目，由白洛公公，白得道长，海棠斋主付流尘先生，分别出题。”
公公？？众人一听说出题的有个公公，有个道士，顿时炸开了锅。
李江南眼睛瞪得老大，转头对林溪绝嚷嚷道：“听见没有！！他叫白得！白得道长！哎呀，白得，白得…真好听…”
林溪绝：“……”
潘爽对着李江南翻了个白眼，李江南的关注点真是奇怪。
“公公……今年的诗会是最后一届了吧？下面没有啦，哈哈…”
“噗…”李江南回头，这话是他们后桌的一个年轻人说的。见他回过头，那年轻人还礼貌的跟他点点头。
李江南只觉此人眼熟，却看了半天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这个年轻人。
年轻人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被前面的白洛听见，白洛转头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虽一脸温和，却毫无笑意。
那年轻人赶紧捂着嘴，冲白洛表示歉意的点点头。
然而白洛并没有理会他。
“林儿，这白洛是不是…的人？”李江南悄咪咪的凑到林溪绝耳边，小声问道，还用手指指了指上面。
林溪绝抿着唇，默然。
林溪绝又想起昨日平西王说的那番话，既然那些人都有主了，看来这白得道人，便是平西王的人了。
昨夜他一直在纠结，如果当真如平西王所言，他又当如何抉择？要说不向往朝堂，那是假话。谁寒窗苦读十余载不是为了那龙门一跃？
“本次评委席共五组，他们分别是，海棠斋，白得道长，白洛公公，国子监祭酒，以及连云庄温七。五组评委分别选出自认为最优秀的参赛者，再由这五人决赛出今年魁首！”刘质文又说明了比赛规则。
这跟昨日平西王与林溪绝说的一样，林溪绝不禁看了看白得道长那桌的主位，心里有点打鼓，若是真跟了他，那必定贞洁不保，可若是跟了别人，那就等于得罪了平西王还跟他表兄刘质文闹掰了。
林溪绝无声叹了口气，捏着眼角，闭目养神。
再睁眼，林溪绝发现不知何时，平西王已经坐在白得道长那张桌子的主位上。
平西王今日应该是没来得及换衣服，依旧是昨日那套墨缎银边的锦袍。他看到台上的刘质文微微行了一礼，再看向平西王，却发现他正侧目盯着自己，那表情里竟有几分说不清的暧昧，林溪绝赶紧简单行了一礼，然后移开了视线。
“比赛开始前，先有请咱京城名角，删花馆的老板程小晏，为诸位献上一段！”刘质文本人是非常喜欢听戏的，所以介绍到程小晏的时候，语气也多了一丝小激动。
台子一旁的乐师们早已翘首以待，刘质文话音刚落，他们便开始奏乐。
程小晏从台后走出，提着明黄色的戏服下摆，缓步上前。
他今日的装扮，好似一位皇妃，头冠上栩栩如生的翠凤，飞翔在璀璨的珠宝花叶之中，重黑彩描画眉眼，红色油彩晕染在眼部，再加上勒头吊眉，唇上涂抹口红勾勒唇形，看起来丰润自然，这皇妃倒是妩媚精神了许多。戏服穿在身上，那曼妙的身段丝毫不输一个女子，这也难怪这位程老板有那么多文人墨客追捧。
台上的程小晏真是全场最耀眼的星星。
程小晏摇曳着身姿，伴随着曲子，缓缓开嗓：
梨花开 春带雨
梨花落春入泥
此生只为一人去
道他君王情也痴
情也痴
天生丽质难自弃
天生丽质难自弃
长恨一曲千古迷
长恨一曲千古思
声音尖细却不刺耳，他水袖轻轻一抛，再慢慢收回，转身回顾间，一蓝一白两抹身影闯入他的视线。
他神情自若，又继续唱了起来。
……
二人靠近，听清唱词，走在前面的宝蓝金边锦袍的年轻公子眸色渐深。
只见那后面那位薄纱遮面的白衣公子蹙了蹙眉，那双柳叶眼淡淡的瞥了一眼台上，便收回目光，随着身着蓝色锦袍那位公子入座，那蓝衣公子竟端坐在了中桌主位。
“呵呵，这么多年了，还是没长个。”中间那张桌子主位上的蓝衣公子调侃到。
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周围的人都愣住了，因为都知道此人身份不简单，却不知道他在说谁。
曹正颜此时，心中却有点小激动，他去边关三年，与眼前这位，已经三年不见，日前回京述职，也只是在朝堂之上匆匆一瞥，此时再见，难免有些兴奋。
望着那张唇红齿白的脸，曹正颜心中突然蹿起一阵邪火，尤其是看到他身边还坐着一位眉目清秀的白衣公子，不禁又妒又慕。
听到那人说他不长个，曹正颜不由腹诽：呦，就这德性也能当上皇帝？把身上的衣服脱光了，倒是还有些看头。
小时候就觉得他女里女气，也不知道把一个皇上抱在怀里玩弄，是什么样的体验。
这事别人不敢做，我曹正颜来做。
想罢嘴角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细看还有点阴狠。
于是，他轻轻地靠近那人，几乎快要吻上他的头发，嘴唇停在他的耳畔，发出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
“吾皇万岁。”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一零。四维春气烘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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