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Fish废鱼

9、大明宫（九）

　　将门，还是没什么实权的将门。看看高家、顾家就知道皇帝对手握兵权的人是多防备了，赵家可是八柱国之后啊，若说这八柱国中混的最惨的就是他赵家了，文官的路走不通，武将除了手下的朔阳军也没什么能拿出手的，当初他家先祖赵贵娇狂又轻信独孤信欲杀宇文护却又放弃，白白让独孤家的老狐狸得了利，连累的后代子孙如今都要夹起尾巴做人了。　　

　　八柱国后建四朝连李氏皇朝皆出于此，八柱国当初以宇文泰为首赵家先祖可是拥护他上位与之平起平坐的人物，可惜因着锋芒太甚落得个斩杀的下场。八柱国之后建国封侯者不在少数，元氏一族到了澧朝洗去军阀背景走起了文官的路子在朝廷上竟然和崔、裴、卢家合称四大宰相门第了，崔、卢两家可是五望七姓的大族，裴家稍逊一筹，可以说元家是走的最稳妥的一条路子了，文官总是让人放心些的这么下去莫不是真要混成世家了不成。崔、卢以及李家都是千年的世家，千年，多少朝代的更迭，就算是澧朝恐怕也不会有这些世家传承的时间久远，甚至于等到澧朝灭亡新的朝代崛起这也世家也不会消亡反而会更值于那些朝代身居高位暗中把控着整个朝代的兴亡。　

　　“小枫，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小枫兀自想了许多竟像是入了魔怔似的知道永宁出生才醒转过来，低头看去她的手指都攥的发白，浑身都要颤栗起来。当初她只觉得李承鄞可怕极了，可是高显一介臣子居然敢光明正大的当着自己的面杀掉一位国公仿佛是不害怕皇帝会降罪与他一样，到了澧朝她以为她能看清皇帝的布置觉得皇帝深谋远虑如同噬人的虎狼以为他才是澧朝最可怕的人物，至高无上的皇权是多么的吓人。可是越了解的深了她才越发现，澧朝最可怕的是朝堂之中潜伏着的世家门阀的爪牙，他们才是这个皇朝最可怕的力量，他们就像地下暗中生长的藤蔓，可见的枝叶都如此惊人，更何况地下还有无数看不见的如同蛛网勾结的部分不断的勾连、滋长、壮大，终有一天会破土而出，这样的力量……

　　小枫抬起头看向湖中拾箭的赵瑟瑟除了探究的目光如今更是多了几分坚定和狠辣，就让她从这个赵瑟瑟这里看看这些门阀到底有些什么门道。还有裴照，真可惜啊，若不是米罗是打探消息联系西州不可或缺的人手她会送他一份大礼的，如今看来只能从皇室和女眷这边先下手了。

　　“永宁，我没事，原来船长这个样子啊，我还从来没见过呢。”

　　“小枫、小枫，快救人啊小枫。”

　　李承鄞…小枫怎样也没有想到救起她的人会是李承鄞，当她从李承鄞怀中抬起头对上的便是他焦急的双眼，带着疑惑和不解还有一份猜疑。小枫急忙低下头去，她不想让李承鄞回想起什么，至少如今不能回想起什么，还有，她恨透了这样紧盯着他的眼神，以往他也是这样盯着她的，他总是喜欢稍稍圆睁着双眼带着笑意盯着别人，单纯无辜的样子。她起先总以为他是喜欢自己只对自己这样笑的，后来才发现李承鄞对所有都这样。因为他不笑时微微蹙眉眼神低沉的时候是骗不了人的，任谁也能看的出他的阴沉、他的野心、他的暴戾，李承鄞，这才是真正的你，一个残忍的令人发指的人，一切的温和、善良、悲悯都是你的假象。

　　“九公主，你还好吗？”　　

　　失足落水的少女和奋不顾身跳下水的贵族公子怎么说传出去都会落得些风流的传闻，放在宫中一位未来的太子妃和其他皇子更是无异于一桩丑闻，这时候多看他几眼可是会真真要了人命，眼前这人才是要假装依靠的人。小枫笼起身子再也未看李承鄞半眼反而是撑着永宁委屈的看着太子，自然也瞧不见她身后的李承鄞看着他和太子的眼神似有暗流在涌动。

　　“谢谢太子。”

　　“永宁，快将小枫带回去休息。”

　　“好，小枫，走。”

　　李承鄞并不知道自己为何要紧紧追随这小枫的身影又难受又想发狂，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不顾自身病痛跳下水去救她，明明这宫中仆役无数哪里会让公主和贵女出了什么意外，怔愣之间以至于错过了赵瑟瑟的眼神更错过了补救的时间让李承邺将外袍解下赠予了赵瑟瑟御寒。

　　“谢太子殿下。”

　　“快披好。”

　　李承邺做戏的本事不比他五弟差，看着赵瑟瑟的目光真是温柔谦和带着怜爱，赵瑟瑟又不是个傻的被李承鄞如此对待众目之下又怎会拒绝，不过对着李承鄞太子的目光可就不会那么柔和了。

　　“五弟，真是好水性，方才多亏了你及时救了九公主。”

　　李承鄞看着太子的目光更觉得通体发寒，连腿部伤患之处也开始酸痛隐有复发之意，明明吃了那药不但身子好了甚至不畏严寒，可是落了水怎么像是什么都被激出来了一样，可惜……

　　李承鄞今日之举不但得罪了太子还得了允王的注意，允王看起来是个瞻前顾后性子温吞的老好人，前太子勇武但性格过于刚毅了些，如今的太子敦肃妥帖对外圆融怀柔，三皇子荣王性子激进行军打仗却也是一把好手，李承鄞更不必多说了就算是装作不谙世事的样子看起来也是颇为机敏讨人喜爱，只有四皇子允王，看起来不得罪谁也没什么能力可他确是最会明哲保身的一个。明明允王的出身才华都不错却是成了大家最不注意最不防备的人，这跟允王惯会看穿别人的心思有关，他总是能在事情发生前就远远的避开灾祸，这样的人若有了野心就是别人的祸事，若没有野心早晚也是给自己遭灾，在这场争斗中想把自己摘干净哪有那么容易呢，忠王这么活了半辈子还不是被自己的儿子拖下了水。

　　小枫转过小径正巧看到了这一幕，李承邺这是打算收下这个侧妃了吗，呵，穷寇莫追。李承鄞刚在太子之争中落了一城最后除了个翊王的封赏和鸿文馆修书的事章什么个好处都没落下，李承邺又急着把他拉拢的势力夺走也不怕李承鄞狗急跳墙吗。听闻高相居然在立太子一事上支持了李承邺并未出来捣乱，怎么看这只老狐狸绝对没安什么好心，更何况赵瑟瑟绝对是个能搅风搅雨的女人，那眼神，我瞧着都十分怨毒，什么温柔贤良书香女子，无论是李承鄞还是李承鄞都没那么简单能把她抬进王府。虽说一开始自己是故意晃动了小船几分，不顾自己也没想把她弄下水去，赵瑟瑟看似慌乱其实脚步十分扎实，别说是随便晃晃就是再使上几分力她也掉不下去。但是她远远的看到李承鄞一行过来故意晃动了几分才导致我二人落水，真是好手段倒像是我故意把她弄下水了。不过这种小女儿耍的手段到底是为何，李承鄞莫不是不肯给她正妃之位。鸿文馆虽然是个清水衙门，可鸿文馆里的大儒们就是因着这清水衙门无论是在朝堂还是民间风评都十分的好，就是那群见谁咬谁的谏官也少有对他们发难的，他们平时看起来没什么可拉拢的，可是到了关键时刻……李承鄞明面上可是皇后嫡子呢，若是李承邺再被他们抓到点把柄，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这样看来赵瑟瑟还真就坐不上正妃之位，毕竟澧朝的太子妃只能是自己这个西州公主。　　

　　瑟瑟，枫叶荻花秋瑟瑟。这位瑟瑟姑娘可不是秋风的声音也不是琴瑟的声音，而是隐而不发弩箭的声音啊，赵家精心教养出来这么好的女儿，那赵家的儿子呢。看来澧朝的宴会是的多参加才是，我这异国公主多去接受些教化，没有谁是不喜欢的。

　　风俗时有变，中和节惟新。轩车双阙下，宴会曲江滨。金石何铿锵，簪缨亦纷纶。皇恩降自天，品物感知春。慈恩匝寰瀛，歌咏同君臣。

　　前些时日百官群宴出了这么一首歌颂皇恩的好诗，同是八柱国之后这位李弼的后人同隋末的李密可是大为不同呢，看来这原本的八柱国之后比之五望七姓行事要低调许多，就怕一个不着就被皇帝给盯上了，赵敬禹对待皇子公主也比其他的大臣殷勤谨慎的多，赵士玄听说也十分爱慕那个明月姑娘，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