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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大明宫(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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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娘,前些时日五皇子救了我,我还没好好谢谢他呢,他如今怎么样了。”
“公主,听说五皇子在鸿文馆修书加之落水一事,身心皆劳染了风寒几日了还不见好。”
不见好,他那破身子能见好就奇了。服过五石散后浑身燥热要吃寒食喝温酒,看似不惧严寒,实际上若是冻出什么毛病靠着自身发热是万万治不好的,若是太医院的那群傻子在依着平素里治风寒的法子给他加厚衣吃热食,李承鄞不死也得半残。可惜啊,此散盛于魏晋名头太大,若不是前朝和澧朝建国之初严厉禁止了一阵想得着法子并不是什么难事,李承鄞身边的人早晚能看出端倪。
“永娘,备上些羊奶、还有些奶糕我要去鸿文馆探望他去。”
不过李承鄞,五石散虽有弊端确实切实的能治好你当初的炎症,止住失血的弊端,就算最后查出了是此药方又能如何,一个边境的游方郎中孤陋寡闻得了一张古方以为是什么治病的神药宝贝的不得了而已,上了当那是你蠢。李承鄞,我可没想让你那么早死,给他服下五石散不过是想借着五石散吃寒食好喝酒的饮食加重他腿的伤患罢了,若是他狂性大发在得罪些什么人就更好了。当初他杀白眼狼王为了打消我阿翁的疑惑那条腿可是被撕咬出了很大的伤口,后来落了水腿又被石头砸伤头也受了重创,不得伤风都难。
伤寒之中吃了寒食和马奶可是更容易加重腿的酸痛,李承鄞再多来这么几次不用我再寻着些什么机会他那条腿就得废了,一个废人能当上皇帝吗?哦,也有,梁元帝便是如此,不过最后他也成了个疯子,焚书暴政。若李承鄞真至于此就是让他当上皇帝又如何,这样的皇帝澧朝早晚要亡,不废什么心力就能抱得大仇,明远娘娘,多谢您的教导啊,当初你也是这般蛊惑我嫁到澧朝,让自已的养子和自己的侄子灭了丹蚩全族,再把丹蚩王族的后人嫁给她的仇人,明远娘娘真是好算计啊,可叫我明白了就是后宫中的女人也能干出这么惊天动地的事来。
“参见九公主。”
“请问,翊王殿下在吗?”
“在啊,请随我来。”
我推开鸿文馆大门的一瞬就觉察到了不对,一个清闲的衙门至于如此繁忙的的处理公文吗。待我扭头看去,那门上及整面墙壁上绘的都是西境十六国的地图,地形地貌、方位布置无一不精。李承鄞,你这个疯子,你果然打的是这个主意,李承邺这个蠢货,就凭李承鄞的这张嘴,怕是已经靠着此事打动了鸿文馆中士儒的心。世人皆好名利,鸿文馆中的人看似无欲无求却能在此枯坐教学求的是什么,还不是为名,京中大半贵族和皇亲都在此进学,得了这些夫子的心也就是笼络住这些学子们的心。就是李承邺他们再会礼贤下士,那些寒门弟子哪里又能有这些人晋升的快,勾结的深。著书立说教化万民他们是没机会了,可是仅凭一书之功平定西境也是能载入史册的大事,这群大儒就是不在乎钱财官职怎么能不在乎这样的机会,别说是介绍自己的弟子支持李承鄞了,就是要了他们的命抢破头也是甘愿。
都当李承鄞此次是受了委屈,委屈?越是这群人越是胆大,恐怕他们心中已经觉得李承鄞的才谋智慧才是一代明君的典范,打仗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最下乘的举动,兵不血刃才是值得他们赞扬的,文武之争如此严重,李承鄞得不到武官的势力就把主意打到了士族头上。澧朝士子和官吏到底有多少,军阀是一道大网,士子也是,裴照,还有裴照,李承鄞一定要娶赵瑟瑟,当个侧妃就已经够委屈了,还要和赵瑟瑟一个武将之女争宠,他若是皇帝中宫空悬这群人自然是要争一争,可他现在就是个王爷,山东士族不要脸面的吗。不然日后他再跟山东士族联姻,谁还能拦得住他,皇帝也要对他高看几分,毕竟就连皇帝如今也没能笼络那群人的心。
“翊王殿下,翊王殿下,我是特意来向你道谢的,谢谢你那天救了我。”
“咳咳…咳咳……九公主,我偶得风寒怕传染给你,你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啊,你生病啦,严不严重啊,不会是因为我吧。”
李承鄞突然差点从楼梯上摔下来,捂着胸口这是心肺伤着了?病的不轻啊。
“不要过来。”
李承鄞这避如瘟疫的动作是为何。
“殿下,你又头疼了。”
头疼,头疼什么,李承鄞最近几次见我都十分古怪,他不会是想起了些什么,难道要给他喂些朱砂,可是这东西并不容易让人服用,澧朝礼佛而不重道,不然买通几个道士到是很容易把这东西往他肚子里喂,中原人也是傻了吧唧,吃了些硫磺、朱砂就能成仙了吗。可是忘川呢,李承鄞到底是怎么失去记忆的,摔伤伤了脑袋就失去了过往的记忆,难道真的是忘川对我的恩赐,让我有机会改写这一切吗。
“他怎么了,李承鄞你没事吧。”
他那小侍只是为难的看着我并不敢答话,这个小侍十分忠心啊。
“那既然殿下病重我就不打扰了,我带了些西州的补品和点心,你一定要让他吃啊,不然我会良心难安的。”
李承鄞,你不痛苦,我良心难安。
“阿渡,不错不错,我要去米罗的酒肆做一味驱寒散热的药。”
我家阿渡如今终于是有点笑模样了,傻丫头,一坛子酒一时半会也不能让李承鄞残废,哪能那么高兴。不过也好,这是她的盼头,她是我的盼头,不然在这宫中,除了报仇还能依靠什么度日。我和阿渡换了男子衣衫又溜出了宫门,当然是挡不住别人的打探的。
裴照,真是阴魂不散。这群人果然又跟了过来,跟过来又如何,米罗被他发现也不是什么坏事。裴照这个人才是真的残忍无情吧,李承鄞这种人是为了权势地位可以对敌人残暴的人,可是裴照却为了自己所谓的坚持,坚持什么,若是坚持为了国家当初在西州就该把米罗杀了而不是放了她一命,若是为了情义就不该做那样的事,深情而薄情。
他放了米罗也是害了米罗,若是杀了她,她也不必背负爱与恨意活着,若是直接把她掳过来威胁她,她一个小小的女子也无法反抗,给她一个避风之所,就是恨他也能活下去,而不是差点命丧黄泉。李承鄞,李承鄞当初是不是就是这种想法呢,当然不是。米罗一介孤女若不是被西州的探子选中哪里还有命来最好也不过是沦落风尘,可我是铁达尔王的外孙女、西州的公主,一个王族后裔若是带着残余族人卷土而来对他澧朝当然是不小的麻烦,若不是因为我是西州唯一的嫡公主他定是要斩杀干净,丹蚩的王族除了我和兄长谁都不剩了,包括表哥那一双可怜的小儿女。
脚步声,都跟到这里来了吗?
“还是染上风寒的缘故,总之我得赶紧去找米罗,拿些驱寒的葡萄酒,你说……”
阿渡,阿渡呢,好端端的阿渡怎么会不见了,难道是裴照掳去的,不会,裴照当初既然已经放了阿渡就没有这个必要。
“阿渡、阿渡……”
面如冠玉、丰神俊朗的白衣少年郎就在街角上凝望他着对面如同小黄鹂一般的少女。像是老友像是知己又像是一见如故,那个白衣郎君曾经承载些小枫少女时期最美好的梦。她不知道她的夫君该是什么样的,但他曾经告诉她的那些美好迤逦和他的面容渐渐融合在一起,她觉得那人就应该像他一样又像他说的一样,所以她奋不顾身的爱上了另一个穿白衣的少年,中原的茶商顾小五。
顾剑,又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