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Fish废鱼

8、大明宫（八）

　　曲水流觞，晚林张宴，竹边花外。倩飞英衬地，繁枝障日，游丝驻，羲和旆。

　　曲水流觞，好一个曲水流觞。他李家也是胡狄出生却做这些把戏，以为在上京多住了几代人就能洗去血脉中煞气了吗，看看他这一室满堂又有几个真的文人雅士，他的这些儿子一个个看起来儒雅温和到了战场上却如狼似虎如凶煞在世，难道披上了一层华美的皮就能掩盖的了凶兽的本性了吗。胡人就是胡人，再怎么伪装自血脉散发出的血腥都是掩不住的，他只顾北上，南方的世家卿族他可敢动半分，这宴中贵女都是勋贵哪来的士族女子，也就一个赵瑟瑟像是披了一层世家女子的皮，可她赵家也不过三世而已，还是军伍中的泼皮，哪里又有一个真正的世家女子肯过来。

　　澧朝的皇后妃子多半都是武将之女，澧朝的皇帝们拉拢新兴勋贵对抗世家的手段真是一点没变，他李家原本也算是世家，可是建了皇朝之后李家本家对他们可没什么好脸色，其他世家更是瞧不上他们。澧朝的皇室以一己之力乱了世家的风气，世家就是世家偏偏要做什么皇朝，自古以来就是如此，成了帝王的不但是天下的主人更是天下的敌人。澧朝的国土已经足够大了，当年分赏的公侯也多，可是上头吃饭的人多了下面的人就裹不了腹，澧朝皇帝不敢从世家嘴里讨食就一个劲的往北攻伐，死的是两朝的军士，苦的是东西的百姓，得了利的是军伍世家得了名的是满堂文武，名流千古的是那高高在上的帝王。

　　西境和澧朝有仇？普通百姓们哪有的什么仇，不过是一个要吃饭一个要富贵，莫说是他李氏皇朝就是再往上数几代哪个不是西北起家一路打到南方去的，都是一丘之貉，饭吃饱的要打仗，饭吃不饱的也要打仗。西境以为通了商都能吃饱了就不会打仗了，可是怎么可能呢，他李家再清楚不过，北方的民族崛起，只要成年的男子都是马背上的战士，他李家是知道厉害的所以才疯了似的训练骑兵。若是守成之君又怎么会训练如此攻伐强兵，可西境就是明知道会被澧朝忌惮也不可能放弃骑兵，不放是死可放了更是死，不放尚有一战之力。中原在澧朝之前多分裂，西境是过惯了通商的好日子，不愿意和澧朝起兵了，可澧朝皇室怎么可能像混战时期的君王一样。自顾不暇才管不了才要拉拢西境各族，得了空来谁会允许卧榻旁安睡的他人呢，更可况，西境若是联合与猛虎又有何异。和平不会来的，至少在澧朝皇室这里不会来的，西境各国也只能自保，斗得过澧朝也斗不过汉人。

　　李氏皇朝这么屠杀异族是不是就是因为要把自己同西境各族分开呢，中原皇室哪有有异族血统的帝王，也就他们李家了，可越是如此他们越不会允许血脉里再掺杂了别的血脉，我这个太子妃定然是好生供养生不出一男半女来，等到西境被养熟了养废了再一刀宰之，他们中原是最会种粮最会养食牲畜的民族了，李承鄞一个皇子尚且有如此之能，皇帝呢。

　　“到你了小枫，发什么呆呢？可是答不上来。”

　　永宁可真是个妙人，怪不得皇宫中没说她不好的。

　　“啊…算卦先生，胡乱捧。”

　　宴中一片哄笑，笑吧，质子来澧朝不就是给你们这些皇子公主取笑的吗。就是同为公主又能如何，自家都还有个高低贵贱跟何况异族的呢。

　　“是七个字没错啊，那我再自罚一杯。”

　　“公主好酒量，公主的对子极为有趣。”

　　醉之以酒，以观其行。若是想哄了谁去，自去在他面前喝个烂醉再在他面前将想说的话颠三倒四的说一通便是了，此举若是能骗过太子和皇室的眼也不枉费了。李承邺果然会说话，有趣，狗屁不通罢了，西州的人再怎么聪明也入不得他们眼，一个质子聪明过了除了被杀掉再换个蠢的过来还能做什么，若是哥哥他们前来所受的屈辱只会更甚，朔博的皇子去了澧朝几年说是进太学，却被活生生养成了一头供人玩笑的肥猪，也不怪他们的大将军起了反叛之心。不过和澧朝通敌攻打丹蚩的仇最终我都要让朔博那群蠢货付出代价。不过今日这么冷的天气，李承鄞穿的这么单薄，甚好。

　　这曲水流觞一遭过了，还有湖中拔箭一遭，澧朝人的花样可真多。刚刚那个赵家小姐也在，永宁对她可是极为的反感瞧不上了。不过这赵家小姐是要做戏给谁看呢？箭箭都不得中也是本事了，不过是锦弓轻箭，就连那真正士族出生的小姐也万没有一箭都射不中的道理。围猎尚且是得趣的玩笑，何况是女眷嬉戏，不过是玩笑罢了，澧朝宫中的工匠可是惯会奇淫技巧之事，鸭子做的不大，这箭上包的软布可是不小，连这都射不中可就是宫中奴婢的罪过了。赵瑟瑟看似娇弱，可这含胸持弓的本事可是骗不了人的，那些贵女们一个个站的笔直笔直的生怕仪态不好看了。这也就是这逗乐用的锦弓绵软无力，莫说是长弓、角弓，就是稍弓射之，后力也够她们受的。不但赵瑟瑟持弓有方连永宁公主、珞熙公主亦是如此，是了，明远娘娘看起来那么娇弱的女子箭术骑术也是不差的，一位真正柔弱的中原公主在西北之地就是再怎么娇养也活不了几年的。我既能看出永宁怎么可能看不出赵瑟瑟的问题，她父亲将军的官职不大不小她又是个争气的素有才名，真是再好不过了。

　　澧朝的皇后多出自将门，如今这位张皇后却不是什么将门出生不过是一介文官之女，这是皇帝有心将朝堂往文官偏了，也是有心想要肃清血脉了。澧朝的武官多出自十六国和隋的后代，本身就有鲜卑和匈奴血脉，且他李家本来就是前朝的将族，等到天下被他征伐的差不多了这群武将就是一群麻烦。

　　张皇后母族不力但她的母亲却是高相的妹妹，高家也是河北士族出生，李氏皇朝不得山东士族的待见，得了大儒的认可他李家的皇朝才能做的更安稳。不过皇帝千挑万选没想到高家崛起的这么快，高相一介文官竟舍的下脸面让长子从武，高家可是比顾家更为难对付啊，皇帝灭了一个顾家养出来了一个更难缠的高家，高家三子一个是重兵在手的大将军一个人主管户部，听说高家的女儿也素有才名，幼子虽然说是个不成器的一身武功却也不差，扔到军中两年也能混个不小的官职。高相惯会自保，三个儿子若再不沾点恶名不出二十年高家的子孙都不知道会昌盛成什么样子，李承鄞跟这一家扯上了这么深的干系还想做太子，就是李承邺也死了也轮不到他。

　　李承鄞背后的是文官和河东河北的儒士，裴照出自河东裴家，虽说京中这一脉是武官，可世家大族就是有这个本事，自古到今裴家出的豪杰、名士、卿相还少吗。李承邺占着宗亲，手底下的武官也不少，武将们想有活路怎么样看起来也是投靠李承邺，澧朝的皇帝可对山东的世家们没什么好气，就算是公主一个往一个往里嫁也不过是为了拉拢可不是亲厚，这是明摆着的忌惮，什么人家才需要公主去和亲。中原人会吸血，世家更甚之，他们若是得了势，李氏皇朝的血还不是被他们里三层外三层吸得个干干净净。西州人学不来这一套，就被澧朝皇帝往死里欺负，西州这些年往澧朝交易了多少战马和弓箭，阿翁不许丹蚩和澧朝做这些生意，所以澧朝就视阿翁为眼中钉肉中刺。

　　赵瑟瑟父亲死命的巴结李承邺怕是想夺个国丈之位吧，皇后的母族可是能得不少好处，我这个太子妃是怎么样都活不到封后的那一天，一个异族女子怎能封后，我先替他女儿占着太子妃之位，新皇登基我这个太子妃暴毙，那中宫之位少不得要落到侧妃头上了。不过这个赵姑娘好像有别的打算，真是神女有心了吗，意在翊王啊，不若让我打探她一番。

　　“来人啊，九公主和赵姑娘落入水中了，快来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