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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大明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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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阿渡坐上了驶往澧朝的马车就此远离西州向上京出发。这几日我思前想后的考虑了许多。那李承鄞固然是处心积虑,且顾剑与他合伙将我蒙骗至此。顾剑是几年前突然出现在西州的,身份来历皆不可考,偏偏还得了我父王的信任,顾剑是李承鄞的表哥想必有些关联的,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像是假的。那么李承鄞或者说澧朝为了对付丹蚩乃至整个西境不知道还埋下了多少探子,这些事须得一一查明才好。
那日李承鄞说我阿翁的族人杀了他大哥澧朝太子,这才不得不向我阿翁报仇。他李承鄞的亲人便是亲人了,我曲小枫的亲人就不是了吗?丹蚩多少家庭被他所毁,多少孤儿流离失所。况且我阿翁铁达尔王一生英勇无敌铁骨铮铮,我表哥虽然日常没个正形却也是丹蚩有名的勇士,断不会不顾大局还做出暗杀澧朝太子的事来。这背后到底还有多少暗流,澧朝等待我的还有什么。
现下我身边只有阿渡,裴照又盯我盯得紧,要想办法打探消息,须得早日联系上阿爹或者丹蚩的族人才行。
我掀开帘子看向窗外,眼前已经看不到西境的荒漠和戈壁了。夕阳如血照射在远方的城墙上。前方就是李承鄞的马车,裴照就骑着马立在他车厢旁边护卫着他。这些时日他大多都窝在马车里,吃饭时也不大出来,我常常闻到药材的味道从他那边飘来,便悄悄遣阿渡过去打探一番,那些中原人到藏的紧,不过阿渡还是趁着夜色将他们埋起来的药渣偷偷的带了回来。
前日里车队只是略有风言说五皇子感染了风寒,又经不过大漠里的风沙故而不愿出来,还有不少人特别是西州的几名仆役还笑这澧朝的五皇子细皮嫩肉娇嫩惯了。哼,李承鄞可是敢只身前往敌腹,以命相搏屠杀白眼狼王的人,娇惯?从来不会是他。
阿渡带回来的药渣里多是治疗伤寒的更兼有补血益气之物。不过这里面掺杂着的老参和灵芝可是吊命的东西,剂量还不小。果然李承鄞是伤寒发作失血过多以然是不大好了吗。他若是病死在这旅途上反倒是便宜了他。澧朝的太子已经死在了西州,若再加上个“立了大功”的五皇子,澧朝皇帝怕是要震怒。他要是死了反倒要连累我平白被澧朝皇帝厌恶,还没嫁过去就克死了一位太子和一个皇子,就是再关乎两国百姓,怕也要心里留下芥蒂,那位未来的太子殿下怕也要对我抱有成见。若是如此,接下来还怎么报仇,李承鄞他现在还不能死。
裴照,看来少不得要利用一下他打探消息了。
我探出头来面带笑容冲着前方呼喊:“裴将军,裴将军!”
裴照听到我的喊声策马转头行至我的马车旁边。
“公主殿下,叫卑职请问有何要事。”
裴照骑着马距我的马车越有两尺之遥,我坐在马车上,正好能看见他的侧脸和身上的盔甲。阳光正打在他的盔甲之上,那铠甲闪着刺眼的银光,显出几分肃杀之感,不知道这具盔甲又沾染过多少西州鲜血呢?
“裴将军,裴将军,你们澧朝的太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公主殿下,澧朝的太子已经在西州遇刺了。”
“啊?”
“公主还有其他事吗?”
“那澧朝的其他皇子呢?”
“陛下所出还有四位皇子,二皇子的统领将军受了重伤已经先行拔营回朝了,三皇子和四皇子尚在京都,五皇子便是和您一起逃出生天的这位。”
“哦,那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了。”
“公主,卑职不可妄议殿下,待公主到了上京,自会见到其他皇子,几位殿下都是亲厚有礼的人,公主不必担心。”
“那那个五皇子呢,他怎么天天窝在车里不出来,我听说他得了风寒,打不打紧。我还听说他不喜欢大漠的环境总是窝着不肯出来呢,我都没见过他几次呢,这风寒可不能一直闷着,你们中原人可真奇怪,人呢须得透透气才能好的快些不然就要闷死了。”
裴照紧了紧眉头回到:“多谢公主,五皇子只是偶感风寒身子有些疲乏,殿下自幼学武身子骨强无碍的。”
无碍,裴照倒是真不会说谎话,以为一本正经的板着脸就能蒙混过关,还是他当我真是傻子。
“裴将军!”
“公主还有何事?”
“裴照,谢谢你救我。”
…………
裴照双目低垂欲言又止沉默了半晌,到最后也不过回了句:“职责所在,应当如此。”
“嗯,裴将军,你能同我多讲讲上京的事吗?”
“公主,上京是个很好的地方,等公主到了定会很喜欢那里的。”
“可是裴照,那里没有阿爹阿娘,只有阿渡了,裴照,我不认识其他人,你跟我多讲讲上京的事吧。”
裴照低沉的嗓音传来:“好。”
渐渐的太阳已经落下,车马也行至了边城,这一路上裴照同我讲了许多。他也是个嘴笨的,只是告诉我澧朝很好,京都也很好,皇子们都很好,皇帝陛下威严仁慈皇后大度端容,太皇太后是明远娘娘的生母定会喜欢我的,宫中还有几位公主能同我作伴。京都有很多好看的花和小鸟,还有各国的商人,能见到许多域外稀奇的东西,时常还有西域的商人来此。
裴照可真是个傻子,他是在替他的主子安慰我吗?他竟然还会愧疚,李承鄞的残酷和心机他倒是没学到半分。澧朝,澧朝再怎么好我也不稀罕,去了京都也不过是被锁在深宫中,宫中的公主再好也不是我的姐妹,澧朝的皇帝也不是我的父王。明远娘娘,明远娘娘、顾剑。是了,父王那么敬重明远娘娘才相信顾剑,让他做了我的师父。是不是明远娘娘也在骗我,明远娘娘在宫中过的那么不开心,父王喜欢她,阿娘也待她很好,可明远娘娘总是忧伤的看向澧朝的方向。我以为她只是思恋家乡思恋自己的阿娘,其实她讨厌皇宫也讨厌西州的吧。可是阿爹阿娘待她那么好,西州也是她的家啊,明远娘娘是不是也恨西州恨我的父王,让她离开了她的家乡。
顾小五也是这样,当初他还称自己是茶商的时候看见中原的奴隶是那样用悲痛的眼神看着他们,可是他杀我阿翁的时候,那个眼神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是怀着那样的恨意残忍又冷漠的向我阿翁举起了手中的刀剑没有半分感情。我的家人不是他的也不是明远娘娘的家人,人是不会向自己的家人挥起屠刀的,西州不是他们的国家,西州的子民也不是他们的子民。
他们中原人向来也是把西州的百姓当做蛮夷牲畜的,西境各国已经向澧朝俯首称岁了,可是他们终日打的还是屠杀西境的主意。和亲不过是安抚西境的手段,他们不会接受也不想忍受西境的存在,我们只是他们眼中的未开化之族,只是一群蛮夷,顾小五又怎么会喜欢一个蛮夷女子?他是澧朝的五皇子,那样尊贵的身份,我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个西州小国主的女儿,又有什么特别的,如果我的阿翁不是他们的心头大患铁达尔王,他也不会如此委屈自己逢场作戏了吧。如果不是为了安抚丹蚩灭族后躁动的西境各国又为什么急匆匆的威胁我父王逼死我阿娘要将我送到澧朝。
李承鄞,我现在不单单是西州国主的女儿,我身上还压着西境十六国和澧朝的安定,以澧朝皇帝的野心我现在可是一枚重要的棋子。在这场天下的棋盘上你还没有资格做棋手,但是棋子也不是那么好掌控的,盯着我这枚棋的可不止你,我不会让你那么如意的,一切,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