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Fish废鱼

16、大明宫（十六）

　　“老板娘，有个剑客在外面喝的烂醉酒钱还没付呢，您看……”

　　“谁让你进来打扰的，有贵客在呢。”

　　小枫用眼神拦住了米罗。

　　“米罗，无碍，你且出去看看。”

　　米罗和小枫阿渡一起朝着堂内走去，酥手将帘子轻轻的掀开来只能露得出半只眼睛，小枫的眼睛生的极好，杏目，瞳占的极多，瞳仁和眼珠泾渭分明。波湛横眸，霞分腻脸，阳光打下去的时候就如同一块深色的流动着的琥珀，并不过分凌厉而是泛着一阵柔光，朦胧的仿佛什么都看不真切了只能被那双目吸引，像是一个漩涡初看通透细看就再也挣脱不得。

　　顾剑第一次见到小枫，西州的天如同平日没什么差别，干燥的紧风沙又遍起，他不喜欢这里，但是他的命运容不得他说半个不字，顾剑从小就是活在一道又一道束缚下的，去哪做什么由不得自己决定，或者他也从来没想过决定什么，但那一天他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在顾剑眼里小枫若论容貌同西州的一些女儿差别并不大或者说在他眼里世上的女子除了抚养他的明月娘娘和小时候的嫣儿师妹都没什么区别，但是顾剑恍恍惚惚间总觉得太阳打在她身上有什么光似的，心中升腾起一丝丝朝圣的感觉，他想终于知道大草原的明珠是个什么说法了，她的一双美目就是世上最璀璨的珠宝也不能比拟。

　　顾剑幼时很喜欢拿着母亲的珠子玩耍还弄丢了不少，每一颗都是圆润饱满泛着淡淡的荧光，那东西是南珠虽然珍贵但顾家从来不缺这些。珍珠这种东西美则美矣但是只能存于一时，不过一二百年就会化为粉末，顾剑不知道母亲和那些女眷为什么喜欢这个东西，但是他觉得这个姑娘或许应该戴上一根发簪，由玉雕成粉色的花和绿色的叶，下面坠着的流苏上挂着几颗小小的珍珠，定然是极好看的。可是她是西州人不穿中原的衣服，西州的衣服戴上中原的发饰梳着中原女子的发髻。小枫不知道那个盯着她瞧的好看剑客为什么突然发笑，只是觉得他笑得十分古怪，长的一表人才的可惜是个傻子，后来小枫也拿这事打趣过他，可惜这样的时光终是再也回不去了。

　　“小枫……”

　　眼前逛过一条人影视线突然被阻拦了顾剑也好似从微醺中清醒了过来，小枫，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不过他也不知道又在期待些什么抬起头又朝那处看了去，确实有一只手拨开了帘子，也是一双波光盈盈的眼睛。

　　“呦，顾公子，怎么了喝多了这是？来，米罗陪您和两杯，一醉解千愁可好。”

　　“呵，谢谢老板娘了，不过近日手上不宽裕还请老板娘宽限几日。”

　　米罗也是豪爽。

　　“今天这顿就当我请你的，不过你这大剑客也会缺钱？哎，这是什么东西？”

　　米罗自从顾剑那里摸来了一根发簪，小巧可爱，下面坠着的流苏更显俏皮。

　　“我说顾大剑客，没钱喝酒有钱讨姑娘欢心是吧，除了这顿你还欠我不少酒钱呢，要不拿这个抵债吧，我看这簪子挺好看的。”

　　米罗拿着这簪子在手上把玩，顾剑也不好出手直接抢回来。

　　“这，这个不成。”

　　“怎么不成，莫不是顾公子有心上人了，让我猜猜是哪位美人，莫不是……”米罗朝门外瞥了一眼故意拉长了尾音调笑道：“莫不是明月姑娘吧？嗯，眼光不错配她配她。”

　　“不是，我与明月姑娘没有什么的，切莫误会。”

　　顾剑心里想的是不能再拖累明月破坏她现在平静的生活或许还有些无法言喻的对另一人的私心爱慕就下意识果断的反驳了，不过暗暗把脚退回来的明月姑娘心中想的是什么谁又知道呢？

　　“好吧，你说不是就不是，还你罢，不过你可要罚酒三杯哦。”

　　“好，我喝……”

　　顾剑喝的痛快，米罗自觉没趣就把东西又丢给了他，反正晃得这么一会人已经拖住了，小枫她们也该从后院离去了还他就是，顾剑这个人啊，伤人伤己。

　　“时恩，上次的点心还有吗？”

　　“回禀殿下，没了。”

　　“没了？那你安排些冷食拿坛好酒来，就拿九公主送来的那坛吧。”

　　“是，可是殿下天凉，吃冷食未免……”

　　“无碍。”

　　“是，奴婢遵命。”

　　时恩抱着酒坛子觉得自家主子自打西州回来之后性子变得越发深不可测了，这位九公主固然是好又对殿下上了心，可是殿下如此举棋不定故意放纵总是会招惹二皇子不满，上次去见了赵姑娘之后殿下的心情就极好，如今看来，赵姑娘进府也是必然之事了以后还不知道要生什么事端。也罢，国家大事时恩一介小小的奴婢不懂，只要照顾好殿下的身子就好了，不长眼想对殿下下手的泥爪子都该砍掉，殿下的饮食习性如今看来怪异了些，等到什么时候宫中来了王妃殿下也好真有人关心疼爱了奴婢也能少操心。但愿这个九公主不要让殿下失望，至于赵姑娘，心思太过深沉，殿下是要成大事的，一个私心太重的女子当主母是不成的，宫中怎么可能可着她一人宠爱。

　　小枫看着镜中的女子，一身宫裙，高髻长发，杏目微瞪涂着淡色的口脂，若是不开口真像是一个汉家女子。

　　“公主，太后邀您过去呢，永宁公主和珞熙公主在门口催你呢。”

　　小枫不疾不徐的拈起一根发簪戴于头上，这是上次太皇太后赏下来的。

　　“好啊，阿渡我们和永宁、珞熙去见太奶奶。”

　　永宁和珞熙都是长得极美的汉家女子，特别是永宁今天穿的像个瓷娃娃似的，她长得本就粉面玉唇又肤白胜雪，今天穿着一身红衣又戴了一条宝石链子，离老远的就能看见那东西闪着光把她衬托的更加明艳动人。待到离得近了小枫却认出了她脖子上那条链子，这原是她外祖母的东西后来表哥大婚时给了她表嫂，贵重的紧，永宁平日里最讨厌这些嫌挂在脖子上累今天怎么好端端戴了一天过来，还是这条，到底是无意还是有心。

　　“小枫，你怎么这么慢。”

　　“就来了就来了，谁让你们不提前通知我，我赶的急。”

　　“你盯着我做什么，我今天好看吗？”

　　“好看，永宁你这脖子上的东西哪来的？我瞧着我表嫂也有条差不多的，不过她宝贝的紧不给我看。”

　　“这是几个月前父皇赏我的，我也不知道打哪来的，走吧，我们去见太奶奶去。”

　　“嗯。”

　　这宫中的女眷除了掖庭那几个疯子她最看不透的就是太皇太后和永宁了，太皇太后城府极深自然是看不真切，她查太子一党的时候发现忠王背后有些不寻常的东西，当今圣上是太皇太后的亲孙子不假，忠王也是，皇帝那么多兄弟独独就剩了他一个，若说是皇帝心软到真不见得。可是永宁，她原以为她是朝向了某位皇子，可是查来查去也没查出什么来，一不为兄弟二不为婚事一个公主还想要些什么呢，不过永宁看不透还有个珞熙，珞熙……

　　“呦，小淘气们过来了。”

　　“见过太奶奶。”

　　“来来来，快坐下，这些都是番国进贡的一些东西，你们看看有什么喜欢的，自己挑自己挑。”

　　小枫看似吃着点心实则观察着永宁她们，这些珠宝与她一点无益，这些东西她本就不缺，西州除了与澧朝同西域的交往更密，与那些国家通商赚的更多，那些国家也不同澧朝这般心思叵测只想着换战马回去，西州是从来不缺良马的，西州也不缺珠宝，缺得只是粮食。澧朝皇室对她越是宠爱她就越是危险，现在尚有可用之处等到没用了今日那些生了嫉妒的人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付她，可能连命都保不下来一条，她手中空有一堆金银却连收买宫人的事都不敢做，这些赏赐一件件都是登记在册根本用不得，所谓赏赐也不过是将这些东西从一个地方放到另一个地方，澧朝的老皇帝最好多活几年，不然真的是难以布局，还没等到报仇人就先死了。

　　小枫在盯着别人的同时别人也在盯着她，算计人心是每个皇室中人与生俱来的本能，利用别人是他们血脉里的本性，看似没有贪欲的人本就不正常，永宁和珞熙还会故意挑些东西做幌子好让别人觉得她们本就是那样，可谁又能说拿到手的就是她们真正想要的呢。

　　“小枫啊，你怎么不挑啊，你这个小馋猫光顾着吃了吧。”

　　“太奶奶，我又不喜欢那些东西，堆起来没地放又又占地又生灰的，还是这点心好吃，太奶奶您尝尝。”

　　“你呀，你到底喜欢什么呀，嗯。”

　　“小枫她喜欢出去玩。”

　　“永宁，你又打趣我。”

　　“好，那就出去玩吧。”

　　“真的吗，太好了，太奶奶！”

　　“小枫，那你喜欢蹴鞠吗？”

　　“喜欢啊，不但喜欢我还会玩呢，珞熙，我踢得可好啦。”

　　“明天禁苑里就有一场蹴鞠比赛可好玩啦。”

　　“真的吗，那我能上场吗？”

　　“男子的蹴鞠你也要上场？我的好嫂嫂啊你可别吓坏了我的太子哥哥。”

　　永宁捂着脸倒是笑得痛快，笑得连眼睛也睁不开了。

　　“哪有，太奶奶，永宁笑话我。”

　　“那不行，不过看看还是可以的，明天让樱乔带着你们过去。”

　　“谢谢太奶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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