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宫》Fish废鱼

17、大明宫（十七）

　　“公主，回来啦。”

　　“永娘，我好累我要泡个澡明天还要出去玩呢。”

　　“好，这就给你准备热水。”

　　小枫将身子滑入浴汤中一颗心神才算是定了下来。澧朝规矩多平日里她身边围得人多就是连表情也不得随便放纵让人瞧了去，恐生出什么不妥来，宫中再不插入人手怎可了得。宫中的宫女都是遴选来的，不生出什么巨变塞是塞不进来人，掖庭的人一时半会也不得用更不放心用。今天她们三人真是给太皇太后唱了一出大戏，这莫名其妙的赏赐是假去参加蹴鞠才是真，难为一群人还要傻子一样按着太皇太后的心思演上一场，明天不知道又有什么在前面等着呢。

　　小枫就这么眯着眼窝在水中，水有些凉了，有宫人往里面添了些热水事必之后却并未退下，而是往里面扔了包香料，那东西异香扑鼻冲人的紧熏得她头疼。那宫女看着小枫面有不豫非但没有住手又往浴桶里面添了两瓢热汤，香气激的越发浓郁了，添了料的热汤就这么被她一瓢瓢舀起来淋在小枫身上，那香气如同无孔不入般渗入她的七窍之中整个人都昏沉起来。

　　“公主需忍耐些，我家主子既然答应同公主做这笔交易定是会为公主着想的，这些事情都是为公主的身子好。”

　　“这又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

　　“公主身子比旁人阴寒些，可是早年受过什么寒伤了身子吗？”

　　“这些与你们无关吧。”

　　“公主别介意，主子也是为您好，您这身子不易有孕了。”

　　“就因为一场水？”

　　“自然不是，想是有什么不干净的手段使进来了，不过这都无碍，这香料不但能使公主容光焕发肤若凝脂身有异香还能祛除寒气更易受孕……”

　　小枫却越听越觉得这征兆有些耳熟。

　　“你们往里面放了些什么，五石散？”

　　“公主果然是知晓这味奇方的，公主放心，娘娘早年用过那东西，效用是好身子却早就被掏空了，还好主子收手的紧没什么大碍，后来更是精研此道这东西跟公主所要的比自然算是无有大碍。”

　　“无有大碍？没什么东西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说明白些，不然这份大礼我可不敢当。”

　　那宫女放下木勺，轻轻揉捏小枫的颈部兼之拍打穴位，好让药力渗透进去。

　　“这哪是什么大礼，不过是折寿罢了，不过在这宫里除了那位太皇太后谁又能活得长久呢，公主是怕死吗。”

　　“折几年寿命不妨事，不过我死的太早你主子想要我做的怕也是做不到。”

　　“那哪能呢，主子都熬了十多年了，自然知道此事不能急于一时，折几年寿又不是催命。不过公主想要日后有孕，光有个好身子还不够，上头的几位不抬手公主是护不住，这宫中有些人就是蛰伏数十年也比不上那几位手眼通天的手段。”

　　“我知道了，这东西香的奇怪，惹人头昏，你们往里面放了些什么？”

　　“您不会想知道的。”

　　里面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小枫并不想深究，折不折寿也不想多想，这东西虽然味道难闻了些但用过之后身子却是舒泰了许多，这就够了，明日还要大费一番心神。

　　“行了，你深夜走这一遭不止是为了说这些吧，我眼皮子还没那么浅。”

　　“奴婢今日过来是有消息赶紧通知您的，五皇子深夜去了赵府密会赵瑟瑟，公主这是真把宝压在这位头上了，那位赵姑娘可不是好对付的，不过也没办法，太子这边以色诱之是万万行不通的，公主不考虑考虑其他几位，比如允王……”

　　“我自有计较，我乏了，替我转告你家主子，幼子食母。”

　　“奴婢知道了，奴婢先行告退。”

　　该做的做了，该问的问了，该探查的也探查了，她也该退下了。

　　那人不喜欢李承鄞自然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也算是张皇后的儿子，不过荣王果然也不一般吗？荣王虽勇武却没什么兵权，没有兵权又能被内宫妇人看中，难道是钱？不过相比这个荣王她更看好允王，太普通了，什么事都能把自己摘出去也是本事，故意藏拙，可惜李承鄞不会放过你。李承鄞的动作越来越快了，等我嫁给太子事情就成定局了，他再除掉太子就得除掉我，事情会麻烦许多，他如今也该自大狂妄了，他不会想等了，密会赵瑟瑟，怕是密会赵敬禹吧。李承鄞此人她再了解不过了，就是一头白眼狼王，为了权力，谁他吃不下呢，看来阿史那默要早点送过去了，不然就来不及了，怎么送过去好呢。

　　不过当务之急是应付明天的观赛，总得有人陪她唱戏，她看永宁就不错，这鬼丫头灵的很也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不过既然她愿意配合自己一时半会也不是非要拆穿她，总是要再互相试探一段时间。

　　“永宁，今天没戴那条项链吗？”

　　“不戴啦，我见你喜欢准备包了送你，可是今早走的慌乱忘拿了，等会儿下了场你到我宫中坐坐我自取了给你。”

　　“好啊，永宁你待我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就你嘴甜，每天小嘴都跟摸了蜜似的，听说你宫中的人都宠着你，太奶奶也被你哄的高兴，连我都失宠啦，你还油嘴滑舌的来招惹我。”

　　“永宁……”

　　小枫就坐在永宁身侧，听得她的话不依不饶的拉着她的衣袖乱晃。

　　“好啦，别闹，你最喜欢我这下珞熙可要吃醋了。”

　　“瞎说，珞熙盯着裴将军看呢。”

　　“那太子哥哥也是会吃醋的，我可惹不起太子哥哥。”

　　“永宁……”

　　今天五皇子裴照还有高震一队付李酽赵士玄那一队，明摆着就是两个势力的对抗，不过李承邺在上头坐着观战李承鄞在下头赛场对付他的手下，高下立判，至少明面上太子胜于五皇子许多。今天太子就被安排到了她身侧总是借着机会想要插进来几嘴，如今总算是找到说话的机会了。

　　“小枫、永宁，你们再说什么呢，是不是在叫我。”

　　“永宁快看，那个高震在使坏，他跟赵士玄有仇他肯定要害赵士玄，这个赵士玄也是笨，怎么就不知道躲呢。”

　　“什么仇，九公主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赵士玄就被高震一记阴铲踢上了腿骨，一阵翻滚后抱着腿动弹不得，看着像是伤的极重。

　　“永宁，你看李承鄞他居然不帮着赵士玄，他可是赵瑟瑟的亲哥哥啊，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高震故意伤人，你说他瞎不瞎。”

　　“唔，可能吧……”

　　可能是李承鄞真瞎也可能是赵士玄真的不知道躲，不过不管真是什么，都少不了李承鄞的算计。下面闹成一团，太子终究没插上几句倒是听了不少现下自然是要下去主持“公道”了。

　　“小枫，我们先走吧，这里有太子哥哥主持处理，我看那赵瑟瑟烦的紧等会少不得又要哭，头疼。”

　　“哎，我们再等一会儿吧，等太医来了诊治过后再走吧。”

　　“好吧，那我等你一同离去。”

　　今日会发生事端在小枫的意料之中，另她意外的是赵瑟瑟居然同李承鄞发了脾气，果然是个局吧。到了永宁宫中，她把包好的盒子递予小枫，却非要她留下来多喝两杯，她这宫中少见生人，今日烦了心，须喝些好酒解解闷才是。

　　“我倒是觉得古古怪怪，赵瑟瑟平时不是贤良淑女吗，今日怎么撒起泼来了，她不是该哭哭啼啼的吗。”

　　“这是她亲哥哥出事，赵瑟瑟也是将门之女生气也是正常的。”

　　“别人正常她赵瑟瑟就不正常，我就是烦她这样哪里像个将门之女，将门的女儿其实比其他人家少了许多束缚，别人逃都逃不出来可她偏偏要往那牢笼里钻，你说可笑不可笑。”

　　“永宁，你是不是喝多了。”

　　“小枫，我喝多了，你看，我是一只小鸟，我好想飞出去看看，可是她们总把我当成一只吃素的兔子，养在院子里活蹦乱跳看着可爱逗人解乏。可是小枫你知道吗，兔子也是能吃的，兔子养大了养肥了也是要被吃掉的……”

　　“永宁…永宁……”

　　“世人皆苦，忘川难寻……”

　　“永宁、永宁，你说什么呢？”

　　“我醉了，嘿嘿，我是一只鸟，我要飞，我飞不动啦，我要睡觉。”

　　“九公主，公主醉了，还请九公主莫要怪罪，奴婢先行请公主回房了。”

　　“你们好好照顾永宁，小心染了风寒，我先回宫了，不必再送。”

　　永宁身为受宠的公主却住在一所算不得多偏僻却过分清幽的宫殿内，这座宫殿是皇帝特意重新修建赏赐给她母妃的，永宁的母妃喜吃斋念佛就特意为她建了一座佛庵在此，太皇太后不高兴说小孩子不易于在佛堂待着，何况澧朝虽然礼佛国教却是道教，既然都已经选在了这种地方，要建就不妨建的再远些，那佛庵就单建的更远些。听说永宁的母妃终日待在佛庵不常出来，今日她也未能得见，永宁小时候就是在这么安静僻静的地方孤独的长大的吗，倒是养出了相反的性子。

　　忘川，她又为何会提到忘川，可惜忘川是假的，我没能忘。佛教曾说人有八苦，即生、老、病、死、恩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忧悲，这世间，谁都逃不过这一遭。这宫中每个人都有故事，可是故事埋葬的太多了，有些东西一翻出来谁都别想好过，不过那又怎样了，反正我不好过何必在乎别人，有用的就是把它翻出来晾晾也无妨。

　　小枫今日没带大氅出来，已经到了傍晚喝了些酒发了汗突然出来风吹着有些微微凉了，她突然觉得她家阿渡真聪明，平日里不愿意换宫装所以不好在宫中走动，也就不必天天跟在她身边，好去做些别的事情也不会惹人怀疑。不知道阿渡出宫去回来了没有，这风又大了，几分醉意之下头脑也有些昏沉，不知道是犯了癔症还是闹了酒疯，小枫突然痴痴的笑了起来。

　　“永宁说她是只小鸟，那我就是一只小狐狸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