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静谧如斯》居无倦

31、第三十卷

　　斯内普大步流星的走回自己的办公室，他需要去一些药材，配好足够多的汤药，这是他回到学校的另一个目的。
　　与邓布利多的谈话令他心乱如麻，他从来不认为自己亏欠阿莱莉亚·卡洛斯什么，那个蠢姑娘爱上自己都是她的事情，与自己有什么关系。
　　他从始至终，只为一个女人而活，这就足够了。
　　可当他听到邓布利多说她愿意去冒这个风险时，他还是感到了震惊。
　　阿莱莉亚·卡洛斯究竟是傻到何等地步，会答应这样的事情。蠢到无法想象，蠢到无可救药。
　　推开储藏室的门，各种类型的瓶瓶罐罐，足够令他忙上一阵子。这样一来，他就有充足的时间，缕清自己的思绪。斯内普翻出一个坩埚，倒好各种药材，只有这样的时刻才是完完全全属于他自己的。
　　自己写好的标签已经用了很久，开始褪色模糊，但当他他拿起上面写着“龙舌草”的玻璃瓶时，仔细看了看这个字迹，这不是他写的，但他再熟悉不过。然后大致看了一下手中装着各种药材的烧杯，上面都贴着一个新的标签，都是那样娟秀古雅的小字。
　　斯内普也不知道她是何时做的这些。
　　而自己又是何时陷入到这样的处境当中的？
　　愧疚？他当然不会感到愧疚。用一个女孩来换取黑魔王的信任，这当然卑鄙，但他生来就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只要牺牲得当，就连邓布利多也会认同这样的做法。
　　他从来不会伪善的去做一些表里不一的事情，人们因此讨厌他，远离他，甚至咒骂他，羞辱他。
　　在他前三十年的生命中，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莉莉·伊万斯就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芒，唯一的渴望。当她死时，自己的世界也随之而去。
　　他活下来，只是为了保护好她的儿子。
　　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都无所谓。
　　自己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
　　直到另一个女孩出现。
　　当他坐在老托比的酒店里，难得有个好心情坐在专属于他的位置上看报纸时，那个狼狈的红发女孩吸引了他的目光。他仿佛看到了十一岁时的莉莉，即便那只是瞬间的错觉。
　　她长得一点也不想莉莉，更也没有她那样灵动欢快的绿眸，虽然同为红发，但这个女孩儿的头发深如酿酒，莉莉的却灿如阳光。
　　他有些愤怒的看着这个女孩的眼睛，他恨极了任何一个能让他想起莉莉的人。
　　然后他才发觉，隔着这面简单的麻瓜双面镜玻璃，这个女孩儿已经被吓坏了，她急匆匆的推着自己的东西离开。
　　她看到了自己？
　　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放好，斯内普只需要再等上一个小时，就可以离开学校。他最恨的就是等待，但他也最有耐心。
　　阿莱莉亚的存在从一开始就是个威胁。他的思绪再次飘远。
　　她很聪明，有着不一样的天赋，而且她从一开始就有这类似大人一样成熟的心智。他最讨厌孩子，但他却不讨厌聪明人。
　　如果不把阿莱莉亚·卡洛斯当成一个孩子来对待，他发现，他们会更好相处一些。
　　因为她从来不会抱怨他的苛刻，也从来不曾埋怨他的不公。只有当初那一次小小的冲突，但在那之后，她对自己只有服从。
　　阿莱莉亚是自己培养出来的最得意的学生，这一点上霍格沃兹人尽皆知。只要自己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她就知道该如何做。比起让他操碎了心的蠢波特，这样一个聪明伶俐又乖巧听话的人自然可以换得他的额外关照，更何况她是个斯莱特林。
　　一切本该是如此。
　　直到她懵懂无知的对自己表达出所谓的爱意，直到他发觉她的存在开始威胁到了他对莉莉的忠诚。
　　事情本不该是这个样子。

　　斯内普将药剂装好，放进口袋中，然后将一切收拾妥当，匆匆离开了这里。
　　还有走很远的路，他才能够幻影移形。
　　天色依旧阴阴沉沉。
　　斯内普依旧沉浸在对于过去的回忆中。
　　他一直坚信，阿莱莉亚对于自己无非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那个女孩毫无保留的爱上了自己，他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这一点？
　　只是莉莉……依然是莉莉，鬼知道为什么他还是会在阿莱莉亚身上看到莉莉的影子。
　　他厌恶这样的感觉，他讨厌会有人试图替代她。
　　这种感觉，远比他在外寻欢时更加强烈。后者无非是身体上的需求，无关爱情。而前者，却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他抵触她，刁难她，从不给她好脸色看。
　　然而，他更加无法容忍会有另一个男孩牵起她的手，带着她远离自己的世界，就像当初的那个该死的波特。
　　那是他的作品，他的傀儡，他创造了她的一切。
　　那个傻姑娘，她有着惊人的观察力，能看透许多事情，得以窥探他最深的秘密，她从没有想过会代替莉莉——这是她最明智的一点——只是她却认为自己可以与他一起担负起这一切。
　　他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她所做的一切，换来的不过是在适当的时候，做一个牺牲品。
　　天下绝没有比她还要愚蠢的女孩。
　　斯内普发觉自己已经走出了限制的范围，他回过头，看着远处沉溺在雾气中的霍格沃兹，然后幻影移形来到了马尔福庄园。
　　这是他在开学前能见到阿莱莉亚的最后一次机会。
　　每次她受伤之后，他都要过很久才会去见她。这次依旧如此，他从来不喜欢看到有人躺在病床上等待他人关怀同情，在他看来，这纯属是浪费时间，荒唐可笑。
　　所有纷杂的思绪统统抛离脑后，他来此完成黑魔王交给他的任务。
　　“你这个时候来做什么？”这所庄园原先的女主人——纳西莎·马尔福有些吃惊的看着他，他们前不久刚刚见过一面。
　　“黑魔王吩咐的。”斯内普简单地回答，“我需要见到卡洛斯。”
　　“黑魔王不允许——”
　　“黑魔王让我尽快配好给她治病的药。”他不容置疑的说，“你不会希望见到他大发雷霆的样子。”
　　纳西莎犹豫了一下，转身离开，他立刻跟了上去。
　　她打开门，闪到一边。
　　斯内普略微点了点头，看着她转身走开。
　　走进房间，在身后关上了门。
　　房间里的壁炉跳动着火焰，这并没有多大的作用，这里的温度虽不至于寒冷，但也远算不上温暖。窗帘依旧紧闭，只有一缕光线勉强挤了进来。在那道光线的尽头，斯内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他听到了一阵令人揪心的咳嗽声。
　　“是你？”那个人轻声说，似乎有些犹豫。“你来做什么？”
　　斯内普还从未听到这个声音用这样的语气对自己说话。
　　“你是来……咳咳咳……来看我笑话的么？”
　　他回过神来，大步走到那个身影面前，此时的阿莱莉亚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她就像是一个无用的麻瓜，他不用担心自身的安危。
　　“出去——”阿莱莉亚剧烈的咳嗽起来，但还是挤出了这句话。
　　斯内普走的足够近，才看清楚她的脸。
　　心中猛然顿了一下。
　　“我说了……出去……滚出去。”她厌恶的看着他。
　　“我是按照黑魔王的命令送来能救你一命的东西。”他低沉地说，看着她苍白毫无血色的面孔，只是几天而已，她的红发已经毫无光泽。
　　她穿着一件不合体的宽大长袍，赤着双脚。
　　阿莱莉亚看都没有看一眼那个药瓶。
　　“喝下去。”他命令她说。
　　阿莱莉亚抬起头，浅褐色的眸子从未有过的冰冷，这样的目光让他倍感陌生。
　　“喝下去，不要等黑魔王回来，他会让贝拉用另一种方式强迫你喝下去。”斯内普将药瓶举到她面前。
　　阿莱莉亚从宽大的袖子里伸出双手，接过那个药瓶。
　　斯内普这时才看到她布满伤痕的手臂，一大片一大片的淤青取代了原先雪白的肤色。他看到她的脖颈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疤痕，顺着她白皙的皮肤越过锁骨，向下延伸。
　　只是几天而已，她都经历了什么？
　　阿莱莉亚打开药瓶，将里面的药一口喝光。她面色更加的难堪，用力扶住窗边才不至于跌倒，斯内普就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看着她挺过这个过程，找不到任何情绪的变化。
　　然而，他的脑海中却浮现出几个月前的情景。当他听说阿莱莉亚失踪的消息时，他面如死灰。难以说他担心的是什么，是自己？还是担心她？直到他在得知消息后匆忙来到凤凰社总部，看到她躺在客厅里，满身都是鲜血和淤泥，他的心终究是不可避免的刺痛了一下。他看着那张毫无血色的惨白面孔，用尽了每一个能愈合伤口的咒语，不断地喊着她的名字，而她却毫无反应。
　　“满意了？”她大口喘着气，不屑地说。
　　斯内普拿回那个药瓶，转身离开。
　　“叛徒！懦夫！咳咳咳……他是那么相信你！”那个虚弱的声音在背后大声指责他。
　　斯内普既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反驳。背后再次传来一连串的咳嗽声，只是声音越来越小，听起来也不再那么痛苦。斯内普加快了脚步，最后近乎是逃离一样的打开房间的门，迅速离开。
　　“不能后悔，”他对自己说，“不用怜悯。”
　　这种事情不会有第二次机会，一旦选择了，就永无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