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8、师徒二人陷深愁 ...
-
嘈杂之音，像是因足下生急方才发出的沙沙声响。然眼皮尤重，虽知身侧有人，可这千斤覆身般的压迫感却令他动弹不得。眼前只一片漆黑，男子努力得想冲破眼前的禁锢，只可惜好似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济于事一般。
虚晃中，他的手仿佛正被人紧紧攥着。耳闻细碎，音色却似男似女，又似老似幼。他辨了许久终是朦朦胧胧听不太清，渐渐，那声音转而消失，只是周遭的静默却令男子莫名有些心慌，他告诉自己必须要再试一次。于是，凝神聚气，好似是要用尽全身力气。也不知究竟过了多久，精疲力竭下，那眼前的黑幕终是被他撕出一条细微的裂口。
此刻，杨戬见自己正平躺在卧房的木榻之上。身侧一人，持扇掩面而立。相视之下，那人却急急转了身去。
“师父...”杨戬轻唤。
双肩轻颤，过了良久那人方才回面。眼瞧去虽已全是笑意，可双眸中三两点泪花的痕迹却还见得真实。
杨戬抿了抿嘴角。“让师父担心了。”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玉鼎微微仰头使劲眨了几下眼。
在玉鼎的帮助下，杨戬已直了身半靠在床沿一侧。不知何故，他似乎觉得自己的身体比之前好了许多。虽仍有疲累之感，可心口处的疼痛早已去之不见，杨戬不禁抚上伤处静了良久。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徒儿你想先听哪一个？”玉鼎真人晃着蒲扇一屁股坐在了床侧。
杨戬回过神。“寸心如何？”
玉鼎撇了撇嘴似有些吃瘪，不禁嘟囔道：“还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师父。”
杨戬未有接话。见他不答，玉鼎真人便也未再打趣，只挑了挑眉道：“你且放心，那丫头没事。只是这次耗费了不少灵力还睡着呢！等醒了，为师再授她一套调息之法，保准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
杨戬低头皱了皱眉，他的感知果然没错，自己的话那女子总听不进几句。只是本就是有过的先例，可此番愈合之果却好似真的有所不同，杨戬猜不透寸心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师父虽言之轻巧，可是真是假却是难料。念着，不禁又朝玉鼎真人望了去。
见杨戬一脸疑云，玉鼎忍不住斜了一眼，而后无奈叹道：“为师还能骗你不成！我已嘱咐哮天犬守在她屋外，等有了动静自会来告诉我的。”
哮天犬？杨戬不禁四处看去，那狗儿果不在身侧，难怪一直觉得少了什么。换作往常，他必杵在身边叽叽喳喳地叫嚷，今日却这般听话地顺了师父的意倒另杨戬有些未曾想到。只是师父这般满面春风，也着实不像撒了谎的样子。
默了片刻，只听杨戬终是低声回了一句。“坏消息。”
“我就知道！”
仿佛是早已预料，那玉鼎竟不知何故得突然嚷了起来，而后更还有些生气似得故意别过身去，手中的蒲扇也被他晃得“呼呼”生响。
杨戬压了压嘴角默了片刻，而后轻声道：“听师父的便是。”
玉鼎停了手中羽扇别过身来看了杨戬一眼。“你就非要把所有事情的最坏处打算个遍才算完？”
说着又静了片刻。“好消息就是，你小子的命应该算是保住了！”
杨戬一愣。
“这回倒还得多亏那寸心丫头，若无她的本命龙元相助，光靠为师怕是不行。”
“师父的意思，寸心的龙灵助徒儿修复了心脉？”
“一半吧！”
杨戬皱了皱眉深为不解，只见玉鼎哼笑了两声，而后道：“想为师我聪明绝顶、足智多谋，上知天文又下晓地理，那绞尽脑汁写出来的心法怎会是无用之功呢？只不过心法于你只在缓养不得速成，你又偏偏是这样万事难放于心的性子，所以为师才一直忧心即便那心法再好，也抵不过你自身的损耗。也算是无巧不成书吧！那丫头的龙元之灵竟能与为师的心法全然融合。”
“融合？”
玉鼎想了一想。“就好比那药方中一味重要的药引，二者相合疗伤之力大增。所以若你以此法加以疗修，假以时日心脉复原定不是难事。”
杨戬眉间似紧似松竟有些恍惚，只得细细去品师父的话意。
“不过有一点为师至今还想不通，那丫头也不过才几千岁的年纪，那龙元哪来那么强大的灵力？”
杨戬回神，缓缓回道：“寸心母妃仙逝时，将曾自己的龙元传给了她。”
听此，玉鼎仿佛恍然大悟，若有所思地晃着羽扇来回踱了两步，只是徘徊间嘴边仍嘀咕了两句，继而又朝杨戬望去，却不想见他正微低着头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
见此，玉鼎不禁也停了手中羽扇，静了良久。
“徒儿，你切莫顾忌此事会不会对那丫头有所损伤，你应该清楚这世上本没有两全其美的事。为师相信即便是要折损修为，只要能救你的命那丫头也定会愿意，你不也将自己的一成法力放在了那丫头的腕镯之中麽？你要明白，如今西海之事你是她的指望，如若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又如何助她结束事端，了结心愿呢？为师保证，绝不会让她受到不可逆的伤害。而你，安心养伤，早日复原才算不负众托啊！”
杨戬朝师父深深望去，知杨戬者，恩师首也。良久，杨戬终是点了点头。
“那么师父所指坏消息，可是与那西海之物有关？”
“不错。黑莲之事确是难寻，为师猜测或许此物真的源于上古。只是昆仑的天机堂弟子不得擅入，天尊如今又仍在闭关倒有些难办。”
“此事着实辛苦师父了。”
“关乎三丫头，为师也不希望她有事啊！”
杨戬不禁低下头，其实有一事他一直记挂于心，且尚未对师父言明。当日西海深潭一窥，那邪物之言字字诛心，可这众多话语中有一句最叫杨戬心存怯意。
邪物之言，曾与寸心一体共生。
杨戬微蹙眼眸，他至今不知该如何理解这四字的含义。若是共生，如何共生？既已剥离，又是何人助她剥离？剥离不毁只以封印禁之，是因不能毁还是不想毁？若是不能，万一封印不固又会酿成何种祸端？念此，那日敖寸心失志入魔之象又再次浮现眼前，杨戬不禁握了握拳，心忧万分。
“师父，其实除了寸心，徒儿还担心另外一件事。敖三太子曾说，当年有人亲手将那邪物封印于西海深处，虽说西海已对那人的印象极其模糊，可从他们的描述来看怕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只是徒儿不明，此物既是祸事，若不是实在难除为何不净不灭只以仙法锢之？说到底，那东西究竟是何物尚且不明，只是还在封印中便已搅得四海不安，若不甚而出，只怕三界亦危矣。”
玉鼎捋了捋胡须，向旁侧踱了几步。
“不错。如今想来，倒不知当年西蛟一夜倾颓之事是否也与它有关了。”
一时间屋内静默，二人神情更是凝重。
“旧事不得知，只可惜不能时空回转，否则一切倒简单了。”
玉鼎听着杨戬嘴中喃喃，不禁陷入沉思。谁知片刻之后，竟道出了一句另杨戬惊异不已的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