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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杨戬旧伤复发陷昏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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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路上敖烈仍觉头痛得紧，兜兜转转，竟还是让那痴傻不得救的妹子留在了真君神殿。其实说实话，若三妹与那二郎神君间没有那些理不清的前尘往事，真待在杨戬处他其实并没什么可烦心的。只是话又说回来，若他二人间没有那些剪不断的前尘，又何来如今的纠葛呢？今日，三妹话意通透更言之坚定，敖烈实实狠不下心去驳她的心意，便只当顺着。至于楚河那儿怕也是真是遇了些事，只是如今自己多务缠身，等匀了空，定要去寻一寻。
三太子已走了小会儿，不想那殿中二人竟还互闷着，似是不会开口说话一般。敖寸心轻轻抿了抿双唇，其实今日她选择留下本是事出有因，只是这因若说出来与旁人听，十人定有八人会笑她痴傻，可她到底顾不得这许多，心想着，不禁就轻轻叹了口气来。
“可是累了？先坐下来饮杯茶缓缓心神吧！”
敖寸心回神朝那说话之人望去，见他撩袖扶手，片刻间，案间两盏清茶，而那身玄氅银甲也换作了白衣常服。
敖寸心站在原处并未上前，眉间微蹙细细看着，过不多久终是开口问道：“今日，可是还出了什么旁的事？”
“为何这样问？”
敖寸心压了压嘴角。“我瞧你愁容深得很，神色如此倦怠，想来除了我的事，应该还有其它吧！”
此一句，不禁令杨戬朝敖寸心望了良久。几百年来，他不停周旋于天庭和亲朋之间，惯会得就是心口不一，倒不知今日是因她过于心细，方才慧眼识察，还是因自己情绪太满，才表露无疑。索性三妹一家的事是不必瞒她的，说些倒也无妨。
“三妹同刘彦昌的夫妻情分，怕是没有多少日子了。”
敖寸心一愣。“刘家助新天条出示，今日沉香那孩子又再助天庭破了三海失蛟案，难道天庭没有封赏刘彦昌不死之身麽？”
“新天条于天庭本就是意料之外。当年，沉香为救其父毁了十八层地狱，误放出十万厉鬼祸害人间。说来，本也该怪我未能及时察觉才酿成大祸。好在天庭未再追究，功过相抵已算开恩，又怎会再赐刘彦昌永生不死。至于今日，这案子原就是我替他揽下的。皆因前些时他再闯地府，欲毁其父的生死簿，念想着能让刘彦昌再多活几年。虽是戴罪立功，玉帝到底还是罚了他去窟流洲镇守一年。”
听此，敖寸心不禁默然，过了些时方才轻声一叹，很是惋惜。
“心本纯孝，怎奈关心则乱。好在天庭罚得不算重，否则只怕三圣母和小玉也...”敖寸心未再往下说去，只静了片刻，继而再问道：“那若这一世终了，三圣母可寻那刘公子再续前缘？”
杨戬闭了眼，微微摇摇头。
“没那么容易。天条明令，仙者若与凡人通婚，需舍弃仙身降为凡人。一世终了，渡六世轮回，无罪无孽、行善有功，方可回归仙籍。”
身份之别，到底还是两人间难以跨越的鸿沟，只叫人手足无惜。敖寸心不禁想到了奕哥哥。他于听心姐姐避之又避，奈何不是身份之顾。而他二人之间所隔的，又何止那一条鸿沟。
“还好，新天条还是允了一丝机会。若真心相付，想必即便困难重重也定是阻拦不住，只是苦了些罢了。”
杨戬看了眼敖寸心，不禁叹了口气。
“为显天庭仁慈，玉帝今日却又承诺，只要三妹愿意回归天庭，再不入凡世红尘，待刘彦昌百年之后可不必再承六世轮回之苦。”
敖寸心一愣。“她应了？”
杨戬点了点头。“神仙与凡人结缘，三界之中三妹不是头一个，可如今难免不深受瞩目。”
敖寸心不禁低了低眼眸，心有所思。“想来若是不应，只怕即便顾念你的身份，她那六生的运簿上也一定写得凄苦。到时候你若不忍，一旦插手便是…三圣母定是懂得，才不愿让你为难。”
“亲子被罚，夫婿将死，我倒不知当初原为救她的初心可是生错了。”
敖寸心抬眸望去，见面前之人满腹愁肠，很是伤神的样子。从前她虽也见过他这般神情，可心境却与之大有不同，这仿佛是他第一次将心中的苦楚诉与她听。敖寸心敛了敛眸，不禁将手轻轻抚在他的腕处，轻声言道：“万事总不能尽美，他二人既知时日不长，定是万般珍惜。如此哪怕匆匆一日，也好过两心相背，同床异梦几百年。蓦然回首时，心中虽有遗憾，想来也定是苦中有乐吧!”
说着，那女子竟慢慢没了声。杨戬朝她看去，见她正空神地望向一处，然眸中凄楚，唇尖更是苦涩，杨戬心知她定是想到了他同她自己。前事多烦忧，全然放下又谈何容易。
过了良久，杨戬终是幽幽开口。“寸心，过去，是我不好。”
敖寸心回过神深深望着，四目相对间，杨戬只觉她眸中忽然闪烁似有万语。可不过片刻，那女子的眼神却又缓缓黯了下来，只见她淡淡一笑，微微言道：“你有你的过错，我自也有我的。不过是当时年少，总要经历了这许多才能明白罢了。”
杨戬看着眼前女子的眼眸，静而有思，释而微苦。他知，她确是不同往日了。只是这缘由正如她所言，杨戬不禁压了压嘴角，心中更是不忍。一时二人皆静，心中却是各有所思。
“杨戬...”女子突然轻声唤道。“允我件事可好？”
男子不禁轻叹。“你我何须这般客气。只要杨戬能做到，绝不推辞。”
敖寸心抿唇一笑，却是微苦。
“若将来有一日天庭知晓了我的身份，雷霆之下我必当俯首认罪。只请你到时务必帮我保全西海，切莫让天庭殃及了无辜。”
“我说过绝不会让你有事。”
“我是说如果。”
“没有这个如果！就算天庭知晓，我也定当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见杨戬似有愠怒，敖寸心不禁低下眼眸未再往下说去。她怎不知此话刺耳，只是万事总无绝对，有些事，她总不能不提前思量着以备不测。
“我答应你便是。”
不知过了多久，男子虽是无奈，却还是低声道出了一句。敖寸心一愣抬眸而望，不禁眼眶微热。只见她提了提嘴角，轻轻道了声：“多谢。”
茶已见底，只是二人皆心有所思，所以那热茶也并未缓得住二人的心神，亦不知是何滋味。
“我先送你回东苑吧！”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那男子忽然冒出一句。不见他理衣，只起身台步，而后便是急匆匆似地朝东苑行去。
“你身子可还好？”敖寸心跟在身后突然开口问道。
杨戬不禁一愣停了步子。
“近日诸事，你又这般劳神费心，那心法定是无时修习。东苑我认得，你如今得了空还是修习心法要紧，如此我也能安心。”
那男子背对着，自看不出是何面色，敖寸心只瞧见他微微摇了摇头，便又向前走去。然如天有不测风云，那男子还未踏出三步竟突然一个踉跄，敖寸心一惊，一个疾步上前牢牢扶住了他。
“杨戬？！”
敖寸心突然一怔。原是那男人的面色竟毫无征兆般的惨白，额间更是冷汗涟涟，而这突如其来的不适，更令敖寸心心惊不止，他到底忍了多久？
此刻，杨戬已全无了方才的镇定自若。原是刚才以法力压下去的不适又全然涌了上来，更愈演愈烈。如今，他只想尽快恢复些意识，可心口处的刺痛阵阵袭来，竟令他毫无招架之力。虚晃中，女子焦急的声色一遍遍地朝耳边传来，他知那女子正死死扶着自己，只是仅凭她一人之力又如何支撑得住？于是，他便尽力只半倚着。他本想告诉她无事，可惜那人的名字还未出口，便觉喉中一片猩红，而后就再没了意识。
“杨戬！杨戬！”
那人就那么生生的倒在自己眼前，双目紧锁，唇含血渍，任凭敖寸心如何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他的名字也无济于事。敖寸心顿时有些手足无措，这样的景象虽然梦中曾见，可她却从未想过他真会如此。这个如山坚韧一般的男人，又怎会真得倒下呢？
“杨戬，你不是三界战神，不是神通广大的麽？我求你了，睁开眼睛看看我！求你。”
敖寸心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颤抖着想抚上那人的面颊替他抹去嘴角的血痕，可指尖还未触及便生生怔在原处。那彻骨的恐惧仿佛又一次笼上心头，而这种感觉竟与当年痛失毓儿时如出一辙。
血染银甲，三尖刀碎，长剑穿膛过。梦中的幕慕竟忽然浮现眼前。而此刻，敖寸心仿佛再也坚持不住，她无力地倚靠在杨戬胸口已是泣不成声。
“杨戬…求你...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毓儿已经去了，难道连你也要抛下我？”
敖寸心哭喊着，却始终不敢闭眼，只因那黑幕下，梦中之景一如梦魇缠身。
忽然，耳边一阵低语。
“寸心...杨戬...绝不会抛下你。”
敖寸心恍然惊起。面前那人似微虚着眼眸不知是迷是醒，但口中喃喃之语却令敖寸心忽然燃起一丝希望。只见她抿了抿唇，眸中竟不禁多出一份坚毅。
女子渐渐掩了泣声，缓过片刻，而后朝那殿门处连唤了两声。
不多久，果真幽幽探进一只乌黑的脑袋。哮天犬听力之灵三界少有，起初感知到敖寸心唤他时本还有些恍惚，可闻之第二声后那狗儿终觉有些不对了。哮天犬朝殿内望了望，终是瞧见了昏倒在地的杨戬，只见他浑身一颤，而后便是连滚带爬地闯了进来，眼中的惊恐倒不亚于敖寸心方才。
“主人怎么了？主人你醒醒，醒醒！”
那狗儿使劲摇着，可杨戬却仍无半点回应。敖寸心一旁制止，那狗儿也全然听不进耳里。
“哮天犬！”
一声低喝，哮天犬忽然便住了手。
静了片刻，只听敖寸心低声说道：“去找玉鼎真人。”
那狗儿本还愣着，明了敖寸心话意后竟连连点头，而后急忙便向殿外奔去。
“等等！”只听敖寸心又将其叫住。
“切莫伸张，悄悄地。”
这一次，那狗儿竟破天荒得将敖寸心的话全然听进了心里，只见他压了压焦灼的心神，而后朝敖寸心重重点了点头，转身便不见了踪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