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多补补 ...
-
弟弟长大了啊。
段尧看着他那双真挚又水灵的眼睛，无言以对。
确实他顶着那么一张是个地球生物都无法抗拒的皮相，嘴里还说着那么要命的话，他心里已经是“老鹿乱撞”了。要不是神龙还在他体内时时刻刻提醒他要把持住自己的话，他估计已经扑上去对着他的小嫩脸“吧唧”一口了。
“傻龙，我的长安城可能要被叛军攻陷了。”
神龙没有理他。
“打个商量，如果我们是真心相爱的，你就别再拦着了，宁摘一座庙不毁一桩婚。”
“呵，我怎么就成了棒打鸳鸯的罪人了？行啊，你行你上。不过你敢说你俩能白头偕老直到生命尽头？”
“不敢啊，但爱情来了拦也拦不住啊。”
段尧望向苏怀周身后的那段公路，隐约看见了当年的车祸场景。
那起事件后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浑浑噩噩的，午夜梦回总是被惊出一身冷汗。连带着神龙也受了牵连，再加上后来洗凛去世带来的双重打击，晚上睡觉得留灯的习惯就是那时候开始的。他孑然一身，没人听他倾诉，没人替他作心理疏导。
如果不是靠着自己强大的意志力和如救命稻草般的乐观精神，那些挥之不去的血腥画面足以让仅仅十三岁的他纵身跃入海底寻死个千百八回了。
不过好在这十多年，他勉强活出了让旁人羡煞不已的样子，恋爱，学业，哪一样都不耽误。
至少在外人眼里看来是这样…
但没有知道他表面风风光光，内心总感觉空荡荡的，并且会做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比如家中二楼的客房向阳，适合做儿童房，东面可以暂时空着放点十八喜欢的玩具，等他长大了上学了，再给他买个可以矫正坐姿的书桌。
比如他高中毕业典礼上以优秀学生的身份上台发言时，十八可以代替他未出席的父母参加，坐在观众席上给他拍拍照片留作纪念。
他企图用一段用一段的恋爱关系填补自己内心的空虚，没有友情，没有父母亲情，结果连带着唯一剩下的爱情都屡次三番摔跟头。
他发现自己在一段感情中无法对对方产生好感，不论对方的性别，外貌，年龄，身份，地位。
虽然有些抗拒身边同学送给他的“江坪渣男”称号，但他的确“受之无愧”。
五年前他结束了这种漫无目的寻找让他这颗钢铁之心被融化的人生另一半行为，并把那些想要和他“藕断丝连”的前任们全部拉进黑名单。
他已经彻底失去希望了。
直到今天，一段能够让他投入和重视的感情摆在了他面前。让他心悸和手足无措的那个人，他搜寻了十多年前的那个人，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
既来之，则安之。
段尧扭过头：“你是小狗吗，跟在我后面摇尾巴？”
“只朝你一个人摇尾巴。”
会说话是吧，会说你就多说点。
“以后都是。”
“少给我来这套，我警告你，你要是因为尾巴摇太勤没考上财大，我把你尾巴折了红烧当下酒菜你信不信。”段尧指着他的鼻尖。
戒指在阳光下反射出的光线刺得苏怀周微微眯起了眼睛。借着反光，他嘴角的弧度微微往上翘了些，并没有被段尧察觉。
“信。”
“还有，你要真不想把我气出高血压，以后出了事别第一个冲上去，我又不是打不过，一般情况下用不着你，顶多要你给我搭把手。”
“好。”
段尧下了台阶，往书店的方向走回去。
“别傻愣着了，我让老板娘做点菜，进来先把饭吃了。”
苏怀周跟了上去，一手腾空护在段尧的腰后，感知到这一举动的泥鳅嘲讽地哼了哼鼻子。
“才刚说完就开始摇尾巴了，有必要托着腰吗又不是腿瘸了。小孩子就是小孩子，那么幼稚。”
段尧听到它的共脑吐槽，不去理会，余光瞥见了自己侧腰那只骨节分明的手，抓起贴在了自己的腰上。
“要扶就扶稳了，摔了算你的。”
神龙，一只代表了我国传统文化中象征祥瑞的灵兽，这一刻只觉得自己像一条酸菜鱼。
又酸又菜又多余。
趁着老板娘做饭的空当，段尧担任起了黛玉的课后作业辅导教师。
“你不画辅助线怎么证明的？”由于玉老板娘亲自放话教学需要，可任意打骂。占了这一大便宜的段尧在黛玉的后脑勺狠狠敲了一下。
他为了不引起他们母女二人阴阳怪气的质问，进书店之前把钻戒收起来了。
黛玉不知道两人出去都说了什么，但小苏总的表情明显比出去之前灿烂了许多。
段尧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喂，看题！你看苏怀周干嘛？他脸上写辅助线画哪儿了吗？”
苏怀周发出一声轻笑。
段尧不满地问道：“你笑什么？我说错了？”
他摇头：“没。”
“来，反正都是应届高考生，你给黛玉讲讲，这题要怎么证明？”段尧把笔尖往几何图上一戳。
得，这人当老师还当上瘾了。
苏怀周也不推拒，接过卷子读起了题。
黛玉面露惊讶：“牛逼，看来上帝真的是不公平的。”
苏怀周看了十秒后，把试卷放下了。
“我不会。”
段尧措好的赞美之词到了嘴边又咽下去了。
“你再说一遍？”
苏怀周清了清嗓子：“我立体几何不好。数学是弱项。”
“你们一个两个都想气死我？就这样还高考呢？苏怀周！你回去继承亿万家产得了还考什么试啊！”
好不容易哄好，这下又生气了。段尧这个人，脾气比天气预报还要不准。
苏怀周重新拿起卷子：“等等，我再看看……”
黛玉打心底的佩服段尧，第一天来文华气焰嚣张的小苏总这么快就变得顺从服帖，他龙哥不愧是传说中的蓝颜祸水。
段尧死亡凝视着苏怀周，仿佛不说出解题过程，就要将他当场击毙。
又过了30秒，苏怀周抬起头：“我还是不知道哪儿画辅助线。”
黛玉比段尧先做出反应，爆发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笑声。
段尧刚要拍下去的一掌转了个角度回到了黛玉身上：“你没资格笑他，人家数学不好还能考上211呢，你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黛玉抱着脑袋吃痛，心想：这明晃晃的偏袒也太过分了点儿吧？我这还吃什么午饭？狗粮都已经吃撑了。
玉老板娘从后厨的帘子力探出颗脑袋，招了招段尧：“段老师，过来。”
“怎么了？”
“那天不是说想学鲫鱼汤吗？我今天正好买了点新鲜的鲫鱼，过来，我教你怎么处理……”
段尧早就忘了和老板娘提出的要学做鲫鱼汤的请求，老半天都没反应过来，直到脑海里出现了那天惨死在自家厨房水池中的那条新鲜肥美的大鲫鱼。
他尖叫道：“啊啊啊啊啊啊*&%#@*#^&”
苏怀周：“………”
黛玉：“………”
神龙：“………呵，欲盖弥彰。”
玉子川：“干嘛啊你？中风了还是嘴瓢了？”
段尧偷偷看了苏怀周一眼，他仍然研究着手里的题没有在意，大概是没听到。
呼，幸好幸好，不然差点穿帮了，自己不会处理鱼还扯谎说鱼不新鲜，以后在这小孩儿面前面子要往哪儿搁啊？
段尧侥幸地拍拍胸脯。
“那天的鱼是我看着你买的。”苏怀周在图上画下了一道辅助线，自我认可的点点头，“明明很新鲜。”
至此，段尧的“我平时基本都自己在家做饭”人设彻底崩塌。
—————————————
“要是累了跟我说，我随时可以送你回家。”
“你看我长得像林黛玉吗？”
“不像。”
“那不就完事儿了，你哥我没那么弱。”
段尧舒适地躺倒在天价沙发上，从口袋里掏出小盒子，重新戴上了钻戒。
他闲得没事干吃完饭就跟苏怀周一起来了公司，美其名曰探班两位门神的工作进度，实际上就是来看神荼笑话的，两人一天不开怼是浑身都不得劲儿。
苏怀周替他倒了杯热水搁在茶几上。
“十八，今晚下班了我带你去首饰店也挑一个戒指呗。”
“对戒？”
段尧白了他一眼：“你也太往你脸上贴金了。我的意思是，你老给我买这买那的，我好歹也是个有稳定经济收入的成年人，等停职期一过季度奖金就下来了。总得礼尚往来吧。”
苏怀周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不要。我不缺首饰。”
倒也是…他光是戴身上这些金器就已经够沉了，再来个钻戒只怕画风会更加诡异。
“那你想想，你想要什么我送给你。”
苏怀周想要什么东西，无论多贵重，眼睛不眨一下就直接刷卡了。再者平时没有剁手囤货的习惯，跑车名牌都是滕罗修买来硬塞给他的。
要说能够让他真正感觉到满足的话…
“你给我补课吧。”
“等会儿，你再说一遍，我录下来给黛玉听听，听听你求知求学的欲望有多么强烈。不过你不是有家教老师吗？”
他这话问也白问，苏怀周会提这个要求本就没有抱着求学的心态，只是想名正言顺地跟段尧多点时间共处一室罢了。不然就他那种做不出题就上手的教学方式，每小时倒贴五百都不要。
“教得不好。”苏怀周搪塞道。
“那行吧，不过反正教了，带上黛玉一起吧，省得老板娘为了给他交补课费抓破脑袋了。”
苏怀周听后斩钉截铁地反驳道：“不行！黛玉不服管，你教不了他。”
“他是不服管，但是他服我啊。一对一多浪费教师资源啊你说是不是？”
“咚咚咚”
“进。”
“哟，吃了吗段医生，听楼下前台说我们小苏总带了个帅哥回公司，我就猜到是你了。怎么样，戒指还喜欢吗？”凤九天拎着一袋袋装着餐盒的塑料袋走了进来，“苏怀周，过来搭把手。”
像段尧这种话唠型选手，其实是很抗拒这种“更上一层楼”的选手的，他对凤九天的印象只有“给人添麻烦”“八卦又无脑”，和这种人碰到了要么就装聋作哑要么就转移话题。
“这么多饭买给谁的？”
无脑鸟姐话题成功被带跑：“俩门神还在审呢，没吃上饭，我又怕踩雷，就每家店都买了点。一个两个的都不好惹啊……”
“一个两个？据我所知不好惹的只有某神姓大小姐吧。”
凤九天放下餐盒，懊恼地拍大腿：“啥啊！亏我还觉得右门神帅得毫无人性惨绝人寰，简直就是阴沟里爬出来的阴鬼一个。”
段尧费解。
她刚说完，对讲机里就响起了郁垒的声音，语调沉重又冰冷。
“科研部门所有人会议室集合。”
接着是大小姐的声音。
“郁垒，到饭点了。”
郁垒的声音又出现在对讲机：“行，我过来找你，想吃什么？”
凤九天接话道：“两位到六十八楼的小苏总办公室来用餐吧，我已经买好了。”
神荼：“买了什么？”
凤九天：“生鱼片寿司卷，肥牛盖饭，泡菜汤，辣炒年糕，拌米粉，珍珠奶茶，奶盖奶茶，千层蛋糕，生蚝，参鸡汤，佛跳墙，清蒸鲍鱼，还有……”
神荼：“……你喂猪？”
段尧夺过凤凰手里的对讲机：“喂得就是你，给你买你还有意见？惯的你？”
“段尧？！？？？”
这个天价沙发买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坐那么多人。
神荼捧着杯珍珠奶茶，眼神从满茶几的“山珍海味”游离了一圈，最后落定在段尧的腰上。
“腰酸吗？”
“你有病？”
段尧不知道苏怀周早上被神荼为难了，但从苏怀周的表情中也能看出一二。这天杀的死鬼肯定又口吐芬芳为难人了。
“是饭不好吃还是工作压力不够大？管别人的事情干嘛，闭嘴吃你的饭。”
有道是一物降一物啊...
小苏总默默为他的“过激言语”点赞。
段尧这人虽然脾气差，但关键时刻好使啊！
怼了一句还没完，段尧把他跟前的一碗参鸡汤端起来，递给神荼，故意露出了他的闪亮钻戒。
郁垒一口生蚝卡在了喉咙里，凤凰已经憋笑憋地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把头转过去了，神荼面如屎色。
“多喝点鸡汤，补补啊。”
劳资是个鬼，补里娘了个球。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多补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