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言生平》旦烨

4、第 4 章

　　锦堂起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人了，师哥们早就去练功了，锦堂揉了揉眼睛，有些迷糊，光着脚丫子跳了下来，林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己的小弟子揉着眼睛，看见他迷迷糊糊的叫了声师傅，眼中也闪过一丝柔软，不由得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因为睡觉而竖起来的头发，将手里的吃食递给他，温声道:“锦堂乖乖的，吃了早饭就在后院玩，，遇到不认识的人别跟别人说话，更不能要别人的东西，师傅晌午就来看你好不好？”
　　锦堂接过装着吃食的纸袋子，抬头脆生生道:“好。”
　　林峰又蹲下身摸了摸他的头，“锦堂真乖，师傅先去忙了，你千万别乱跑。”
　　今天抽了抽鼻子，闻见袋子里传出来的香味，露出笑容，看着林峰说:“我知道了，师傅，我就待在后院里，小师哥说会给我带城头的烙饼过来。”
　　林峰又道:“好，你师哥早上就去买菜去了，估计等会儿就回来了。我先去前头了，你自己洗漱了吃早饭，啊。”
　　锦堂乖巧的点了点头，目送林峰离开，这才开始洗漱。洗漱完了便倒了杯水，拿着大茶缸和师傅带来的纸袋子慢悠悠的走到后院坐在台阶上，忽然看到墙头探出来的一个头，有些愣住了，就这样看着他翻了下来，钭了钭身上的土，拍了拍衣服，眼神倨傲的向他大步走来，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纸袋子。梁海生随意的在身上擦了擦手，拿出里面的包子自顾自的吃了起来，心想：果然是吃白包子长大的。又狼吞虎咽的吃了两个，又接过锦堂手里的大茶缸，喝了几大口，费力的咽了下去，锦堂目瞪口呆，吞了吞口水，问道：“你怎的又来了？”
　　梁海生吃着包子闻言撇了他一眼，翻了个白眼，继续吃着包子。
　　锦堂皱眉，“我送你出去吧，日后莫要再来了。”说罢，便要起身，梁海生一把把他拽坐在地上，锦堂敌不过他，又被拉到了台阶上坐着，睁着眼睛疑惑得看着他，梁海生看着他漆黑明亮的眼神，仿佛是从来不知人间险恶的小仙童，恶作剧般的捏了把他的脸，看着他吃痛，却不喊出声，脸上瞬间起了红印子，心里却闪过快意，就是这样，凭什么他就这般命好，凭什么他吃得饱睡得香，而自己却连个馒头都是奢望，天天还要挨打，他就是这般美好的仿佛天上的神仙无忧无虑，而自己却有那样的父亲和母亲。
　　梁海生眼中怨气积蓄，脸色深沉，捏住锦堂脸的手下也越来越重，锦堂忍不住眼中蓄了泪，叫了一声。
　　梁海生猛然看着他满是泪水的眼睛和满是无助的眼神，胖乎乎的小手也抓住了自己又脏又黑的手，似是不懂他为何掐他，忽然就放开了手，本以为他会哭，会叫，会去向他的那个师哥告状，却只看到他轻轻擦去了脸上的泪，揉了揉自己的脸蛋，不哭也不闹，就这样对着他坐着。
　　梁海生突然觉得这小鬼好像也不那么讨厌了，一把将吃剩的纸袋子，塞到他怀里，将大茶缸放在台阶上，假装恶狠狠地对他挥了挥拳头，道：“林锦堂，小爷明天我还要吃包子，明天早上就在这里带包子过来给我吃，你要是不带过来，我就去告诉你们老板你偷懒不干活，看他怎么收拾你，哼！”说罢，也不管他，自己跑到昨天锦堂带他去的后院自己开了栓子，又将栓子竖起来这才跑了出去，栓子被甩的掉了下来自动划上了。
　　锦堂见他走了又揉了揉依旧在痛的脸蛋，这才打开纸袋子，拿出剩下的最后一个馒头慢慢吃了起来。
　　师哥等会儿就回来了，不能让师哥看出来自己哭了，师哥一定会问来问去的，又不能骗师哥，师哥看不出来就不会问了。锦堂看了眼已经空了的大茶缸，茶缸上还有花，这是师傅买给自己的，师哥们都没有，就自己有，师哥们都是用的先生们以前喝过的磕坏了的，锦堂咽下包子拿起茶缸进了窝里又倒了杯水喝了几口，用袖口擦了擦，将大茶缸小心的放回到柜子里，这才转身想外头走去，重新坐回到台阶上，低头画起了圈圈。
　　就这样过了一会儿，太阳已经晒得热了起来，锦堂这才听到师哥的叫喊声传来：“锦堂？怎么坐在这里，回窝里坐着呀。”张林一路小跑，额头上还有一些汗，才把食材买回来，一路上没休息，出了些汗，一屁股坐到锦堂身边，这才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拿出烙饼，递给锦堂，道：“快吃吧，师哥就是在城头乔大叔那里买的，尝尝是不是跟以前一样好吃。”
　　锦堂拿出烙饼咬了一口，又递到了张林嘴边，张林推开他的手，道：“我不吃，我早就吃过早饭了，现在一点都不饿。”
　　锦堂执着的举着手递到他嘴边，张林无奈咬了一大口，道：“我够了，剩下的都给你。”
　　锦堂看他的确咬了挺大一口这才收回手吃了起来，张林温和的看着他吃了一会儿，才道：“师哥先去前头帮忙，今儿已经有人看场子了，贵人说是这两天会过来，少不得要忙些，你就在这里吃饼，吃完了就去窝里自己玩会儿，别乱跑，知道不？”
　　锦堂抬头看着他，乖乖的点了点头，张林这才放心的离去。锦堂知道他们忙，但从来不让自己去前头跑活计，师傅和师哥们都心疼他，师傅很早就跟自己说过，自己是被师傅捡来的，就一个包裹，师傅打开一看里头除了一个刚睁开眼睛的奶娃娃也就一块长命锁，上头刻着锦堂，于是师傅就给自己起名字叫锦堂，长命锁师傅帮自己保存着，随了师傅的姓，从此他就是林锦堂。
　　锦堂觉得师傅挺好的，师哥们也挺好的，听说娃娃都是女人生下来的，娃娃们要叫那个女人娘，锦堂没见过自己的娘，也不了解别人的娘，从小就跟着师傅走了不少地方，这个梅园待得时间算是最久的，师傅也是唱戏的，但不经常登台，大多时候都是操练园子里的弟子们，师傅打人可凶了，但是唯独没打过锦堂，之前还有人不服气，不仅顶撞师傅，欺负自己，还跟陈老板告状，锦堂不知道师傅怎么处理的，只知道师傅去了陈老板的房间过了挺久才出来，后来再也没人敢欺负他了。
　　锦堂想，一定是师傅说服了陈老板，让陈老板容忍了锦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