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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6章 报仇 ...

  •   次日去上书房时,五皇子和王庭之却皆告假未前来进学,陆之霭本不是个多管闲事的性子,此时心里却升起一股没由头的怀疑。

      夜里的昭宸宫灯火通明,张扬又漠然地在皇宫里巍然而立。

      陆之霭跟着宫人的指引到偏厅等他,楚允澈却迟迟未来,两个小宫女侯在一旁殷切地上吃食,举止动作格外有礼。陆之霭想,他宫里的人倒不像这宫殿的主子那般对什么都仿佛无所谓的样子,看起来比别的地儿规矩还严苛些。

      当然不可能吃三皇子宫里的东西,便矜持地地端坐在椅子上等,等啊等,一炷香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一个时辰过去了,楚允澈才漫不经心地露了面。

      难怪这么久,分明是沐浴之后才来的!

      陆之霭心里的火已经窜的比这昭宸宫屋顶还高了,面色却分毫不显,恭恭敬敬地对楚允澈行礼,又递上一只松石白色的长条锦盒,道:“三皇子,这是您要的字幅,粗鄙拙迹,臣惭愧。”

      楚允澈一进屋便倚在窗边的那张宽塌上,一袭云锦宽袍,长长的乌发随意披散在肩上,眉眼里像糅合了雪夜的清冽仙气,又带着龙子的天潢贵胄威严,让人不敢直视。抬眼一扫陆之霭,他弯起嘴角笑了一下,伸手接过那锦盒,摆弄着,却并未打开。

      许久过后,陆之霭正准备出声告辞,“昨晚他俩失足掉进御花园的池子里了,你解气了吗?”楚允澈的声音并不大,却像一道惊雷炸在耳边。

      “是你做的?”陆之霭抬头瞪大了眼睛,肯定的目光,疑问的语气。

      “帮你报仇不好么?你给我一副字,我总要回你一份谢礼。何况他俩害人的时候就该做好被害的准备。”楚允澈依旧是那副无所谓的样子,不轻不重地说道,好像他扔下冰湖的不是皇子和朝廷重臣的子孙,是只蚂蚁一般,“不过是打一棍子踹进湖里,下次可就没这么走运了。”他无声地笑了笑,眼角却满是狠戾之气。

      陆之霭一阵无言,半晌才憋出一句谢谢,想说点什么绕开这个话题,就见楚允澈打开了锦盒拿起卷成轴的纸张。

      看着楚允澈面色越来越冷,陆之霭开始觉得自己这个赌是不是不合时宜。

      “谁给你的胆子写这种诗送本皇子,简直不知所谓!”

      “臣有罪”陆之霭立刻跪下,皇权面前,是自己冲动了,可是如今的皇朝之上太子不好权谋,大皇子几乎在政治、军事上呈一手遮天之势,皇帝向来温厚中庸,自己作为皇后的娘家人,甚至整个陆家,若太子注定坐不稳那个位置,她也绝不能看到大皇子坐上去!

      除去年仅四岁的六皇子、先天残疾的四皇子,五皇子那个纨绔向来是大皇子的跟屁虫,陆之霭掐紧了手心,知道只能孤注一掷,把楚允澈推到堂前。

      楚允澈没有说话,只是把那纸张揉成一团,一下一下敲着瓷枕。陆之霭又想起腊八的马车上,他也是这么一下一下敲着茶杯。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你是在指责谁呢?”停下敲瓷枕的手,楚允澈看着陆之霭一字一句地开口道,“你又觉得谁能让这天下不苦呢?你?还是本皇子?”

      未等他开口,楚允撤冷起眉眼,把那锦盒咔嚓一声生生折断,冷冷道:“不自量力!”

      不知道为什么,陆之霭却也不觉得害怕,只静静地跪了一会,估摸着楚允澈消气了一些,才抬起头双目澄澈地望着他。

      “我相信你,殿下。”坚定又温软的声音缓缓响起。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楚允澈消了怒,好笑地看着他。

      “您是最好的---”陆之霭没有说完,有些话,不必言说也会懂,皇权之下也无法言说。

      楚允澈闭了眼睛,倚着宽塌像是睡着了,有多久呢?多久没有人跟他说过他是最好的呢?好像从来没有,皇帝对他向来不甚闻问的,皇后娘娘纵然善良,由于自己生性冷淡两人之间向来也不亲密,亲生母亲的关怀更是从未享受过,宫人私下的小话说的都是他不吉祥、不招人待见、反正,没说过他哪里好。

      陆之霭啊,这个人啊。

      楚允澈还是一声不响地望着他,眼睛里像一片深海,盛着谁也看不了然的心,却反射着粼粼的波光,让人不敢直视又想要窥探。
      屋里静的真是落针可闻,陆之霭也不敢说话,就这么静静跪着---可她的肚子敢‘说话’啊,咕的一声,两个人都缓过神来。

      正恨不得把头低到地里去,耳根子都红了,楚允澈哈哈大笑笑得那张宽塌都晃了,才招招手叫她起身。又吩咐等在外面的宫女去拿些糕点过来。

      看着一桌子的甜味吃食,陆之霭又无奈了,爱吃甜食也不能全是甜的啊。

      没有五皇子在上书房作妖,年末的半个月很快就过去了,直到太傅宣布明日开始休沐开年元宵之后再进学的时候,陆之霭才抬起头看向楚允澈的方向---自那日以后,两人并未单独见过面,说话也是无关紧要地闲扯两句。

      手里的书不由得捏紧了,陆之霭不想沉不住气,但三皇子这个态度着实让人摸不着头脑。

      陆之霭宁愿他强烈拒绝,甚至跟自己发火,反正有的是办法和说辞让他卷进这场皇权斗争,况且,皇子身份摆在那里,就算自己不推,他也避无可避。深吸了口气,陆之霭自认为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只是有些手段自己愿不愿意使罢了。可如今楚允澈像一只缩在壳里的乌龟,不声不响,简直让陆之霭无从下手。

      皇宫和朝廷都在一片忙碌地清理一年之事,准备祭祀、准备庆祝除夕佳节的时候,上书房的几位公子哥都乘着马车悠悠然然地各回各家去了。

      这悠然却渐渐让陆之霭感觉不对劲---从皇宫东门回长宁侯府的路经过的是两条闹市街,然后就是一片清净的建筑区,那是达官贵人聚集地,因此没几个商贩敢过来叫卖。可是这会儿按时辰显然已经过了闹市街了,为何人声依旧沸反盈天,毫不见清净之意。

      撇了眼清桐,陆之霭不动声色地说:“我忽然想吃徐香斋的蝴蝶酥,这会儿店还开着吗?”

      清桐瞬间领会了他的意思,微微掀起一点车窗帘子看了看,温和地说:“世子放心,徐香斋即便是夜里也是开门的”说着便故意提高了声音对车夫说“驾车的大哥,先别回府了,往北街走先去给世子买糕点吧”

      陆之霭瞬间绷紧了身子,清桐和清荷也俱是一惊---那马车不仅没有掉头,甚至还加快了速度向前驶去!

      陆之霭再如何聪明沉稳,此时也只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女子,暗自后悔自己为何就不能更谨慎一点,看着是陆府的马车便不疑有他地上了,现下对方的意图是什么自己一无所知。谋财?到皇宫门口截人的盗窃犯怕是不多;害命?那为何只有一个武功不明的车夫,这么久也不见动手。

      自己身上虽然有秘密,但对方从何得知还这么大费周章地把自己掳走,是自己的秘密泄露有人要害陆家?陆之霭迅速把府里的人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即使他再怎么想怀疑府上内鬼,也知道欺君之罪满陆府一个都跑不掉,陆府四房人俱是一体,必不会这么愚蠢。

      一边想着,一边把马车上的厚皮毛毡毯用随身带的袖刀割成三半,递给清荷清桐,指指车窗做了个跳车的口型。

      就在三人准备破釜沉舟跳车逃走的时候,车速忽然慢了,接着很快停下。

      一个慢悠悠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眼看着就要走到马车前面,陆之霭心都快跳得蹦出来了,手心不断冒汗,甚至奢望地脑子里飞快地想自己的袖刀把来人一刀毙命然后脱身的可能性有多大,死死地攥住了那把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车门。

      “怎么,不出来是要本皇子亲自上车来请吗?”一个熟悉又戏谑地声音缓缓响起。

      陆之霭按了下眉心无声地舒了口气,随即立刻把袖刀藏了回去,闭着眼深吸了两口气,狠掐了下手心才不紧不慢地开口:“恕臣见识疏浅,三皇子这可不像是请人的做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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