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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他们都不无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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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院议事结束后,谢华妤匆匆赶去国子监。
这个与余乐游是眼下极其重要的证人,必须重点关注,也得保护好。
谢华妤一来国子监,就冲进文曲大殿,彼时沈见月和闻瑶正在研究学子课业,见谢华妤风风火火冲进来,二人皆是一怔,忙起身迎了上来。
“殿下安好。”
谢华妤开门见山问道:“见月,余乐游你派人盯着了吗?”
“盯着了,他没什么异常。”
“有跟谁通信吗?”
“没有,从昨日到现在老实上课,下了课哪里都不去,只回寝屋学习,倒是本分的很。”
见谢华妤这般关心余乐游,闻瑶不由笑嘻嘻地问道:“殿下,您是看上他了?”
沈见月神色一凛,低声斥道:“阿瑶,胡说什么!”
看上他……
若是谢华妤以看上余乐游的名义跟他接触,是不是能多一份正当的理由,但这余乐游究竟是好是坏尚且不知,贸然攀上关系,只怕惹得一身骚。
谢华妤否认道:“不是,只是余议郎是我要提携的人,过几日就要接任承旨,我不想在这其中出什么岔子。”
言及此,谢华妤猛地想起什么,李启虽然是余非池的继子,可依旧跟余非池的有关系,李启杀人,势必会影响到余非池接任承旨,上任承认是曲允谦,曲家……
难道是谢瑾妧?
这几日都没见到谢瑾妧,宫里出了这等事她不可能不知道。
过分可疑。
几人来到学子学堂,适逢学子下学,堂上也没几人,她们站在廊下,刚要进去,堂内传来说话声。
“余乐游,你就是个绣花枕头。”
“空有皮囊罢了,你有什么真才实学?日后怕不是要做上门女婿。”
“哈哈哈哈……”
谢华妤向沈见月递了个眼色,沈见月会意离开,待到那些学子从正门离开后,谢华妤这才从侧门进去。
“他们那么说你,你不生气?”
余乐游微诧起身,朝着谢华妤端端正正拜礼,
“草民参见殿下。”
谢华妤虚扶他一把,示意他平身。
余乐游思量少顷,扯了扯唇角,眼神坚定道:“我相信我不是绣花枕头,我也会做的更好。”
“你倒是想得开。”
“不瞒殿下,其实草民以前思虑很重,可后来经历许多事才发现,能好好生活已经非常不错了,生命的每一天都很珍贵。”余乐游眼神纯净,这样皮囊的人应当是不谙世事的,为何会有这般见地?
难道跟他身上的伤有关吗?
“你为何不以官眷身份参加国子监挑试,而是参加年底的冬试,要知道这冬试是给贫苦人家的学子准备的。”
“殿下,难言之隐,抱歉不能告知。”
谢华妤掐住他的下颚,逼着他跟自己平视,可余乐游依旧避开谢华妤的视线,微微垂眼,“你记住,只要你不做坏事,国子监任何监生我都必须保证他的绝对安全,我不是对你感兴趣,我只是了解人性。”
“若日后遇到麻烦来找本宫,找不到本宫就去找沈司业。”
“多谢殿下。”余乐游乖顺揖礼,谢华妤望着他这般乖顺的模样,暗暗叹息。
回宫时,谢华妤正靠在马车里思量这几日的事,却倏然听见街边传来孩童的声音。
“清莲殁污泥,空余世人惜;萧萧四时事,难解心头执。”
这听着前言不搭后语,不像是正经儿做的诗,倒像是谁编出来故意传播的……
星官庙?
谢华妤叫停了马车,于街边找了个茶楼坐着,同时吩咐着立心,“立心,你去探探这歌谣是谁传出来的。”
半晌后,立心回来了。
“殿下,是星官庙。这星官庙听说十日出一次预言,这是星官的预言。”
“预言?”
谢华妤可不信有人能精准预言,要么是骗子,要么一定是超越这个世界的某种存在,可系统已死,这星官究竟是谁?
与其自己查,不如动用敬院力量,但这次可得找谢晟了。
一次两次,谢晟忍了,若再多,那就必须请示他老人家了。
谢华妤回宫后,估算着时间谢晟应该还在议事堂跟朝臣商议国家大事,所以她先回了自己踏云殿。
她一进去,盈缺便迎上来道:“殿下,永春宫德阳殿和寿安宫偏殿竟然是几乎前后脚发现尸体。”
谢华妤啜饮了一口茶水,淡淡道:“她没想动母妃,不必再管她了。”
立心有些不忍,轻声问道:“殿下,当真要如此吗?”
“皇权之争向来如此,再说蔡励是蔡德明那个贪官的亲眷,白芷是之前欺负过薛骊,孙彩屏更是以前没少让赵宝林和薛骊站规矩,甚至昔日母妃也被她罚站规矩,死的都是恶人,她替天行道,我管她做什么?”
她放下茶盏,眼底涌上些许狠厉。
“他们都不无辜。”
立心不再劝阻,谢华妤短暂歇息后,起身朝着议事堂而去。
确认大臣们皆离开后,谢华妤这才让赵康前去通报,片刻后谢晟便传唤她入内。
谢华妤恭敬见礼后,谢晟含笑望着她,看来今日心还不错。
“你母妃送来的甜粥,来尝尝。”
谢晟说着,也给谢华妤盛了一碗。
谢华妤盛情难却,也跟着喝了一碗。
正喝着,谢华妤试探着说道:“父皇,近日宫里的事儿臣觉得颇为蹊跷,想一探究竟,不知父皇可允许儿臣借用一下敬院力量?”
“那你倒是说说,蹊跷在哪?”谢晟神色并无异样,似乎对谢华妤的提议并不反感,谢华妤松了一口气。
“想必扶主事已经跟您汇报一二,儿臣只说儿臣自己的发现。这蔡励既然是蔡德明胞弟之子,当年诛九族时他是如何侥幸存活的呢?既然已经活了,进宫只能是为了复仇,儿臣也不避讳父皇,儿臣查到当年检举蔡德明的人正是吴祥,这份恨意不论是算在吴祥头上还是吴贵妃,或者是三皇兄,他都该有个目标,可他没有。而这李启又是如何知晓蔡德明的身份呢?这背后之人知道这么多宫中秘事,又设计出多次吊死案件,幕后之人恐怕计划不小。”
“而余非池,他是奉议郎,论理他的儿子可以破例参加国子监挑试,为何非要参加给贫困生的冬试呢?所以儿臣以为,这看似毫无关联的两者,应该是有关联的。再加上近日星官庙传出诸多流言蜚语,想必是有人暗中捣鬼,但以儿臣的能力定是查不出这星官庙的猫腻,只能托敬院出马了。”
谢晟将碗底的甜粥一饮而尽,干脆道:“行,这个案子,特许你查,但这件案子结束后,你可不能再跟敬院有任何瓜葛。”
谢华妤连连颔首:“父皇放心,儿臣只是想出一份力。”
谢晟笑了笑,招招手道:“砚白,来吧。”
说话间,温礼衡竟从屏风后走出,谢华妤惊诧,“温小将军?”
温礼衡怎么会在这里?
看谢晟的样子应该早就知道谢华妤会来似的,难道是温礼衡搞的鬼?
“砚白早就跟朕说了这件事,既你有心查案,当然是好事,敬院会从多个方面查探星官庙,你们负责潜入查探。”
果然是他。
谢华妤有些不敢置信,确认道:“儿臣……潜入?”
“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谢华妤连连点头,生怕一个犹豫,谢晟就收回。
谢晟又道:“还有其他两支小队,一队负责查探文书资料,一个负责在百姓嘴里查探。”
谢华妤了然点头,谢晟原来早就有了安排,如此也好,她也省的费劲。
“去吧,朕期待你们的好消息。”
二人走出议事堂,谢华妤问道:“你听过最近的那个预言吗?”
温礼衡道:“听过。”
“那你怎么解?”
“我的解法只能作为我认为,不如去星官庙问问他们。”
谢华妤也赞同温礼衡的提议,二人驱车来到星官庙。
星官庙跟上次来时差不多,香客络绎不绝,星官庙外有不少商贩,甚至有的商贩已经将星官的预言给印在扇子上或是画卷上。
“星官庙这个IP是不是火的有些过分了,百姓为什么对这个所谓的预言深信不疑呢?”谢华妤忍不住轻声吐槽。
温礼衡解释道:“先前星官庙的几次预言都成真了,第一次是炤南余孽在贺城,但因为那时候星官庙没有香客,这个预言只有一部分人知道,大家也只拿它当做戏言,后来咱们凯旋,第一次印证了这个预言,吸引了大量信徒;第二次是骅宁府大战,预言是此战有炤南人和朝廷内部人员参与,又印证了;第三次是我会在骅宁府大战里死亡……”
“等等,不对劲。”谢华妤眉头微蹙,敏锐察觉到这里头似乎不太对劲,“如果前两次仅仅是因为他是朝堂里的人,倒也能说的过去,可最后一次……我有杀你这个念头没有任何人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种可能他真的能掐会算,第二种可能他的存在甚至高于系统,但他没有干预系统的死亡,这又很奇怪。”
“小说世界里什么都有可能,不排除真的是能掐会算,但如果是高于系统的某种存在,那就很麻烦了,杀系统就要了你一条命,杀他……”谢华妤迟疑了,她又不是真的心狠手辣,上次杀他是为了百姓不得不,但凡有选择她都不会杀无辜的人。
“再用我这条命。”
谢华妤冷下脸,沉声道:“关祈。”
温礼衡认真地说:“我没开玩笑,只要能保证你在这里绝对安全,我的命都随时可以利用。”
“你不欠我什么,没必要对我做到这步。”反而是谢华妤欠他的。
“那如果我真的死了,你会愧疚吗?”
“会。”
“会记得我一辈子吗?”
“会。”
“这就是我舍命的意义。”
谢华妤抬眼,正对上一双坚定的眼眸,忍不住吐槽道:“你真有点油腻了哥们。”
温礼衡咧嘴一笑,抬手扶着谢华妤,笑吟吟道:“走吧,夫人。”
他们二人带了敬院共八人,以不同身份潜入星官庙,而谢华妤和温礼衡则是以成婚多年一直没有子嗣的身份来此,用这个身份是可以营造出偏执的形象,谢华妤可以方便发疯。
二人进去星官庙内,眼下还未到择选香客的时辰,只能在周围逛一逛。
“我忽然想起来,上次我来的时候,这个星官说如果我能交出玉佩,他就可以破例让我入内。”谢华妤拿出那枚银杏叶玉佩,温礼衡脸色倏然凝重了。
“这枚玉佩是你送给我的,只有你知道它有什么意义。”
温礼衡沉吟半晌,轻声道:“它的意义就是,我永远都能找到你。”
“仅此而已?”
温礼衡望了谢华妤一眼,唇角略弯,笑意有几分苦,“它能拆解皮囊之下的灵魂,这个星官可能是想找什么人,可他是如何知晓的呢?”
谢华妤眯了眯眼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一会儿他们择选今日香客时,我们二人无论如何都一定能入内。”
果不其然,片刻后的择选香客,原本是要燃出特定香形,可谢华妤和温礼衡仅仅是以心诚感化神灵被请了进去。
大殿内有一尊星官像,谢华妤顺着身量往上看,那个星官居然长得跟关祈一模一样!
也就是现实里的关祈。
其他的香客被晾在一边,独独有人来请谢华妤和温礼衡入大殿深处。
掀开帘子后,内殿云雾缭绕,有一人坐在其中,隔着云雾望着二人,谢华妤定睛一看,那人……真的是关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