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豌豆先生》曲风荷

7、Chapter 7

　　白纸拉了一把米老头，痛心疾首：“老头子，不要哭了。末代皇帝傅立行没有心，他的心都给了祸国妖姬。”

　　末代皇帝傅立行皱眉：“行了，别再拿小盛开玩笑了，要不然我可真生气了。”

　　祸国妖姬盛荒野点头：“嗯。”

　　白纸：“……”他现在特别想去某问答网站上回答，我的好兄弟找了一个绿茶做对象，我该怎么办？

　　米老头比白纸有眼色，立刻认清了盛荒野在傅立行心中的地位，忙道：“小盛弟弟第一次来，这么多摩托车，你先挑一辆喜欢的吧。”

　　盛荒野一点儿也不喜欢米老头叫他小盛弟弟，但哪怕是他这样不通人情的妖怪，也知道这会儿不是纠结什么称呼的问题。

　　“你来选吧。”盛荒野扫了一眼就退到傅立行身后，他觉得这些摩托车都差不多。

　　傅立行没有直接选，他似乎对于盛荒野有没有真正喜欢的东西十分好奇，总是想要从盛荒野身上咂摸出一点他的偏好来。

　　“我觉得这两辆都不错，你想要这辆黑色的，还是那辆红色的？”

　　盛荒野皱了一下眉头：“黑色的吧。”

　　“好。”傅立行微笑，“我也觉得黑色的这一辆更好。”

　　米老头在盛荒野做出选择后终于长舒一口气，这才空出闲来招徕其他的朋友：“剩下的自个儿抢啊，先到先得，手慢就自己坐在马路牙子边上哭吧。”

　　傅立行问盛荒野：“坐过摩托车吗？”

　　盛荒野摇头：“没有。”

　　“别怕，到时候抓紧我。”傅立行说，“我跟白纸、米老头他们，都是在一个山地摩托车俱乐部认识的。我从十八岁就开始玩这个，放眼整个津门，如果说打架没人能比得上你，那玩摩托，也没有人能比得过我。”

　　盛荒野没想到傅立行这么个天天坐在办公室电脑前，穿西装打领带的老总，还喜欢玩摩托车。

　　傅立行把头盔扔给盛荒野，小声在盛荒野耳边说：“我的摩托车从来不带人。小盛老板，看在你是我救命恩人的份上，今天带你拿个第一。”

　　盛荒野接过头盔，觉得傅立行有些托大。

　　傅立行看盛荒野把头盔拿在手里，半天没有动作，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盛荒野恐怕不会戴头盔，于是从盛荒野手里又把头盔拿了过来。

　　“你低头，我帮你戴吧。”傅立行的声音很温柔，就像那天哄着盛荒野给伤口上药的时候一样。

　　于是盛荒野很乖顺地低下头。

　　他比傅立行矮了半个头，这个高度倒是很方便傅立行给他系扣子。

　　“这就是个很简单的双D型头盔，你把系带同时穿过两个孔，这样绕过后扣再穿进前扣就好了，现在调一下松紧带。”

　　傅立行的手指抵着盛荒野的下巴，再往下一点，就能触到盛荒野的咽喉。

　　“松紧怎么样？”

　　盛荒野也伸手摸了摸，刚巧这时候傅立行松开手，两个人手指在空中碰了一下。

　　“挺……挺好的。”

　　“挺帅。”傅立行也很满意，他帮盛荒野正了正帽子，然后抻了抻胳膊，转身长腿一跨就骑上摩托车，“上来吧。”

　　盛荒野坐到傅立行的摩托车后座，傅立行抓着他的手帮他调了调位置：“这是山地摩托车，后边不太好抓，你得抱着我的腰。山上风大，要是觉得冷了，你就往我背后躲着。”

　　“好。”盛荒野点头。

　　傅立行早上出门的时候带了一件薄夹克外套，这会儿怕风大穿上了，他没有拉前面的拉链，山风一吹，外套便有些鼓起。

　　盛荒野的手不太好抓，听了傅立行的话，也只敢抓着傅立行的衣角。

　　“你的手从衣服里头伸进来吧，要不然有点挡。”傅立行说。

　　“啊？”盛荒没听明白傅立行的意思，于是傅立行抓着盛荒野的手腕，从他的外套里穿了进来。

　　傅立行里头就穿了件黑衬衫，夏天衣服料子都薄，盛荒野是真不太好意思这样伸手过去。

　　盛荒野小声地说“不用这样吧？”他这会儿半靠在傅立行背上，说话都像在傅立行耳朵边吹气。

　　“等车开起来，再抓可就晚了。”傅立行一脸认真。

　　“那边两个咬耳朵的，说完没啊，我们要开始了，怎么就你们俩那么多话呢。”

　　人群一阵哄笑。

　　傅立行不以为意，他放下头盔里的内置墨镜，说：“现在尽管逼逼，等到车一开，可就没有在我面前说话的机会了。”

　　“行了行了，都准备了啊！”

　　“小盛老板，抓紧了。”傅立行的手按在了摩托车的把手上。

　　“3。”

　　“2。”

　　“1。”

　　嗡的一阵轰鸣，七辆摩托车先后冲出。

　　盛荒野原本只是虚环着傅立行，在摩托车驶出去的一瞬间，他立刻两手紧紧圈住傅立行的腰，整个人也都倚到傅立行的背上。

　　头盔下，傅立行的嘴角微微翘起。

　　发动机发出一阵阵重响声，傅立行的那辆黑色摩托车遥遥领先。

　　夏天上午的日头已经很足了，明亮得甚至有些刺眼。盛荒野干脆闭上了眼睛，山风朔朔从他身旁穿过，他的鼻尖萦绕着山间草木的清香，这气味比城市一隅里的小小咖啡馆更让他感到舒适。

　　傅立行干脆靠上傅立行的背，在飞速向前的摩托车上，这个肩膀看起来很安全稳固，在靠上去的时候，盛荒野甚至感受到傅立行身体里鲜活的心跳。

　　抵达终点的时间比盛荒野想象的要快。

　　傅立行停稳摩托，摘下头盔夹在胳膊下，他朝盛荒野伸出手：“下来吧。”

　　盛荒野抓着傅立行的手跳了下来，傅立行顺手就替他解了头盔，笑吟吟地问他：“好玩吗？”

　　盛荒野这次不是敷衍，他点头：“好玩的。”

　　到这会儿，第二、三名才相继抵达终点。

　　“比不过比不过，我还以为傅立行后座载了个人，速度得降下来，没想到还是那么猛。”

　　“津门车神傅立行，名不虚传。啧，你说你一个程序员，明明一天到晚对着电脑，个把月也没摸几次车，怎么手都不生？”

　　傅立行仍旧笑着：“这就是你孤陋寡闻了，我们搞人工智能的，已经实现了人机共生、自我进化。你以为我每天只是坐在电脑前吗？不，我不是，我身体机能的所有数值都在随着我的电脑一起提升。今天能甩下你们一分钟，下次再来，就是两分钟了。”

　　“真的假的？”

　　“你听他胡扯呢，他是搞人工智能芯片的，跟开摩托车有个半毛线关系。”

　　在大家说闲话的时候，最后一名白纸终于姗姗来迟，众人齐声欢呼：“恭喜小白喜提帐篷一顶。”

　　“啊……”白纸揉了揉头，“露营地那边环境特别好，不如大家晚上一起去露营看星星吧。”

　　“不了不了，我还是比较喜欢睡床。”

　　“对了，快把第一名的奖品拿出来，给我们开开眼。”

　　米老头已经准备好了，闻言立刻把一个红盒子掏出来，展示给众人：“喏，一个玉观音，后山不是有一个广济寺嘛，听说特别灵，这玉是在哪里开过光的。”

　　傅立行接过玉观音，笑道：“这倒挺适合我，谢谢老米。”

　　“真好啊，不如下午一起去那边拜拜？”

　　“我可以！我最喜欢拜菩萨了！”

　　盛荒野小声地问傅立行：“你们这群人都信这个？”

　　米老头笑眯眯地接过话：“日子太苦了，可不得找个精神寄托嘛。你不知道，他们程序员才迷信呢，为了让代码顺利跑下去不出bug，都在电脑屏幕上头贴黄符的。”

　　“真的吗？”盛荒野好奇地看向傅立行。

　　“听他扯呢。”傅立行在盛荒野耳边说，“怎么能光明正大地贴在电脑屏幕上呀，我都是偷偷压在主机底下的。”

　　看着盛荒野一副信以为真的样子，傅立行噗嗤一声笑出来。

　　米老头说：“房间都给大家安排好了，既然大家都想去广济寺，那我们休息一会儿就过去吧，回来了刚好赶上午饭。”

　　盛荒野和傅立行是一个套房，和众人分开时，盛荒野对傅立行说：“广济寺我就不陪你进去了，到时候我在外面等你。”

　　傅立行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盛荒野摇头：“没什么，我不喜欢寺庙的香火味。”

　　哪个妖怪会喜欢寺庙的烟火味呢。

　　丁千鹤惩罚犯错的妖怪，就爱把妖怪交到西山大觉寺的和尚手里，让他们找个钵盂把妖怪扣住，放到菩萨座下去。

　　西山大觉寺与妖联、秘处委都是合作关系，除了这座寺庙，其他的寺庙丁千鹤都不会踏足。即便去大觉寺，丁千鹤也都是在山门外等着。

　　这一次去广济寺，盛荒野也只是把傅立行送到山门处。

　　广济寺里林木蓊郁，环境清幽，夏日炎炎也不见热，米老头给大家指了供光明灯的地方，说是求平安福禄都极好。

　　傅立行原本不信鬼神，但遇到人皮痈的场景这些日子还时常在他的梦里出现，容不得他不信。他干脆向僧人要了四盏光明灯，除了替父母一人供一盏，最后一盏，写了盛荒野的名字。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算是谢盛荒野这些日子陪在他身边。

　　傅立行觉得，他可能与小盛老板就这样萍水相逢的缘分，以后未必有见面的机会，既然从人家那里得了便宜，明面上还不了，便替人家供盏灯，求个平安。

　　他这样时常与妖魔鬼怪打交道的人，那么容易受伤，希望佛祖能多看顾他一点。

　　傅立行放下灯，双手合十，诚心的在佛前替盛荒野求了万事顺遂、平安喜乐。

　　就在傅立行从蒲团上站起来，转身离开佛堂时，他为盛荒野供的那盏光明灯，倏地熄灭了。

　　很快，写着傅立行名字的那盏光明灯也灭掉了。

　　佛堂里静谧无风，一盏盏光明灯摆成塔状，唯有角落里，写着盛荒野和盛荒野名字的那两盏灯灭掉了。

　　一旁的沙弥忙提灯去点，却发现怎么也点不燃，幸好客人已经离开，沙弥忙捧着灯去佛堂内：“师兄，这两盏灯点不燃。”

　　沙弥的师兄正忙，随手指了个地方，道：“估计是灯芯有问题，你先放在这里，等我做完了手头的活儿，给换一根。”

　　小沙弥依言将光明灯放在案上，只是等到师兄把手上的事情做完，隐约记得还有什么事情要做，却始终想不起来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