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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高人 ...


  •   孤峰山就在眼前。

      叶澜清抬头望了望,觉得面前的高山巍峨,前些日子只能透窗遥望的地方,跋山涉水到了跟前,反而生起了点类似近乡情怯的情愫。

      冰雪天路滑,叶澜清走得格外小心,走走停停,临入夜了都没有攀到半山腰。他寻个山洞过夜,寒风呼呼,周遭天地黑暗,极目远眺都难见到一点人间灯火。在这样的荒川冰山里,人总难免要泛起点寂寥与孤清感。

      叶澜清怅然地望着面前的一簇簇火焰,毫不例外地又想起了迟玉霄。她那张时而清冷时而妩媚时而娇嗔的脸在火光里若隐若现,挠心挠肺。叶澜清越想越烦躁,干脆早早躺下。岂料在草堆上翻来覆去也难以入睡,只得是白白地熬到了天光。

      入了山,路更加崎岖难行。践雪径,攀峭石,过冰河,搏巨兽,一个人在深山老林里行走如同穿行在被遗落的荒芜中,天朗朗风细细,芝麻大的小黑影在一片白茫茫中独行。

      如此又熬了一天一夜,叶澜清已是快要攀到山尖。“孤峰山上无涯海,七星亮时你就到这来找我吧。”他还记得昔日高人的嘱托。

      “无涯海?”山上又怎么会有海呢?叶澜清正暗自纳闷,却不料攀过一个险峰后便与一片蔚蓝撞了个满怀。只见浩浩汤汤的一汪大湖在天际下摊开,乍看上去就如无边无涯的大海。在如此寒冬里,湖水丝毫没有起冻,反而微风起浪,映衬着周围的雪景,就好像一层层银边在起伏。

      湖边上坐落着一所屋子。

      待叶澜清走近,却没料到那高人早已候在门外,模样较上次相见之时显得苍老了许多,也虚弱了不少,脸上挂着病态。叶澜清望着他,觉得他站在那里便如同一截枯骨,仿佛随便一阵风便要将他吹倒了去。

      明明数月前还是身强力壮,精神矍铄,莫非是身体抱恙了?叶澜清心里纳闷,也不由得泛起点忧虑。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你终于来了!”林长云对叶澜清的到来显得格外喜悦,眼睛里都迸射出光彩来,沟沟壑壑的皱纹一圈圈地漾开,像是开了朵花般。

      叶澜清拜倒在地:“澜清不辱高人重望,终将那紫玉葫芦上的七星点亮。”他擎出葫芦,上面的七星闪耀,光芒柔照:“还望高人收澜清为徒,传我功法,逆我命格。”

      林长云痴痴地捧起那紫玉葫芦,喃喃地说道:“好好好,你做得很好。”

      叶澜清抬起头,见高人贪迷地摩挲着光润的葫芦,就像是抚摸着一个新生的婴儿,目光里还透露着一丝丝亢奋和癫狂。

      “高人?”叶澜清试探性地叫喊了声:“那这收徒一事?”

      林长云像是如梦初醒般缓过神来,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叶澜清哈哈大笑:“收徒?叶澜清啊叶澜清,你真是太天真了。”

      “我只不过是在利用你罢了!”林长云将那紫玉葫芦收回怀中,狞笑着说道:“从头至尾,我都不过将你当做我的容器罢了?”

      “容器?”叶澜清不敢相信自己历经千辛万苦最终得来的却是这样的结果,他甚至觉得如今不过是在做梦。

      “对!”林长云说道:“事到如今,我也不怕告诉你。”

      “数年前,我因为修炼魔道心法练就了无上修为,但祸福相依,也因此落了隐疾。这幅身体每天都在加速地衰老,你们可能几年都感觉不到自己老去的迹象,但我却不同,我无时无刻不在感觉到我的躯体正在一点点地腐朽。年岁在我身上就如同一个急速流逝的沙漏,一眨眼就要漏尽停止了。”

      “所以你才要夺舍?那为什么是我?”

      “那心法过于霸道,没有极阴的命格和体质根本无从承受。”林长云抛下一个假惺惺可怜的眼神:“虽然你戴的那玲珑珠可以为你掩护一二,但却无法在我眼前蒙混过关。你对于我来说,就是最合适不过的容器。”

      叶澜清此时才如梦初醒,原来这一切不够只是个圈套!林长云看上自己不过是因为自己阴年阴月阴日阴时阴刻出生,八字含血带煞,而非所谓的天资聪慧想要收入门下。

      “那你见到我当日便将我夺舍即可,又何必如此大费周折,还让我一路捉妖历练?”叶澜清心有不甘。

      “这就好比遇到一匹野马,你想要的收为己有的话那就势必要将它驯服,不然野马性烈,随时都可能将马上你的掀倒在地。夺舍也一样,我要先去试探,去融合,去降服,贸贸然行动的话可能还会被你反噬。你的一路降妖捉鬼不过是我让你的肉/身提前适应我的法器,使我日后的夺舍能够更加顺利罢了。你每使用一次我的宝物,你的身心都进一步地与我的法器相契合。”

      “难道你就不怕我半途而废,又或者死在了捉妖的历练中?”

      林长云仰天大笑,笑得过于激动以至于开始咳嗽起来,那如同枯木般的身子颤巍巍地抖着:“既然是我看上的人,我又怎么会让你有性命之虞呢?”

      对了!是那黑气!叶澜清醒悟过来,目光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人腰际的紫玉葫芦。

      “你猜得没错,”林长云也看到了,继续说道:“我将我一半的修为附在了这葫芦之上,为的就是能救你于危难之间,免得我的努力付诸东流。”

      一切都水落石出!原来迟玉霄的预感是对的,那股黑气果非善类。叶澜清心如死灰,恨恨地盯着林长云如干涸大地般的黑脸,趁他不备之际右手闪电般甩出。

      岂料林长云伸伸懒腰,那抹光影便落在了他的手里:“你要知道,这银镯还是我赠给你的,你觉得你能用它伤我?”

      叶澜清二话不说,飞出一把匕首,身子飞速地往后撤去。

      “你以为你还能逃到哪里去?”林长云掐了个手诀,无涯海跃出一汪清水,将叶澜清兜头兜尾地罩了起来。叶澜清出声呐喊,发现水泡里竟是能够自由呼吸。

      “别白费力气了,这水牢犹如铜墙铁壁,你是难以逃脱的了。”林长云望着拼命捶打着水泡内壁的叶澜清说道:“在血月降临之前,你就给我好好在底下待着吧。”

      说罢右手一挥,那一汪湛蓝色的水泡慢悠悠地坠入湖底。湖面微波起伏,一片相安无事。

      林长云喘了口粗气,这幅身体已经是越来越不行了,只不过是小施术法都让他耗费精力。不过幸好,终于让等来了想要的人。林长云望着湖面露出了笑。

      ******

      “你说那高人是个大坏蛋?”羽衣发问。

      迟玉霄得知羽衣的法宝由来之后便知道事情不好,连忙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岂料羽衣这小大人也如牛皮膏药一样紧跟其后。用他的话讲,那就是“小爷我居然被骗了,稀里糊涂被卖了还帮人数钱?那我怎么得都要去找回场子来,否则颜面何存啊。”迟玉霄甩不掉,也只好由他去了。

      “对,”迟玉霄在飞驰中说道:“你可是阴年阴月阴时阴刻出生?”

      “不是啊,”羽衣摇了摇头,就在迟玉霄以为自己猜错了的时候他又开口了:“但是我出生时血光冲天,镇上迷信的老先生都说那是灾星入命。”

      “这就对了,”迟玉霄望着羽衣的眼神中多了点别样的意味:“叶澜清同样是命格异禀之人,自小便有各路歪门邪道觊觎他的肉身。所以我估计你们遇到的高人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我问你,可有一股黑气在危难时刻从你的玉如意中跑出,救你一命?”

      羽衣脸色变了变,迟玉霄知道自己是猜中了。那所谓的高人为了万无一失,除了施加黑气暗中保护,还同样找了跟叶澜清有着相似命格的羽衣,这样一来,就算一人失败,总还是有后备之选,不至全盘皆输。

      快点,要快点!叶澜清你可要坚持住了。迟玉霄狠狠地抽了抽胯/下的骏马。

      “但是孤峰山不是这个方向啊?”羽衣紧紧跟在她的身后,寒风灌入喉咙,他的声音隐隐约约。

      “去孤峰山之前我要找个帮手。”迟玉霄头也不回地回道。

      龙泉山的积雪已经化去不少,只留了恰好没入马蹄的浅薄。一白一黑两匹骏马在山道上奔驰如电,树木似影子般倒退,两人上身微曲,双手紧紧地拽着缰绳,一路上没有再说一句话。

      约莫半个时辰,两人来到一片雪地,荒草窜出了头,羽衣似乎瞧见了什么东西虚晃,待再看真点时又没了影子。

      迟玉霄勒住了马,闭上眼睛静静地停足聆听。羽衣见她这幅模样,不敢高声打扰,过了一会儿才终于忍不住地凑上前去压着声音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难不成你要在这里找什么帮手?”

      迟玉霄便睁开眼睛,笑得格外好看:“待会你就知道了。”然后朝天吹了两记清亮的口哨。

      “这里能有什么帮手?”羽衣翘手,却见不远处的山坡上窜出一点影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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