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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人皮 ...

  •   迟玉霄什么都没看清,便见一道白影袭来,随后自己身子一轻,又被驮走了。

      但她也不慌,闷在被褥里一动不动,就跟睡觉一样惬意。被口没有拢严实,掀起了一角,于是月光便偷偷地洒了进来。迟玉霄透过细缝,只瞧见一抹白色在山野间穿梭,根本无从看清来者的面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迟玉霄才被摔在了地上。

      “白大仙,你怎么那么粗鲁啊?”先是一把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正准备离开的白大仙回转头来,只见先是一只玉雕似的手从棉被中伸出,而后是一张画中人的脸,媚眼如丝,唇红似火。迟玉霄掀开了被子,用手拢了拢散落的一缕头发,施施然站了起来。

      白大仙猝不及防,饶是知道被窝里藏着的是一位女人也还是被惊了一跳。他顿时直觉不好,面前的人跟以往的女人都不一样,太淡然,仿佛做客般。

      迟玉霄不知对面的心思,只心里盘算,依刚才的路线来看,如今应该是在山上了吧。她眼神逡巡,先是往上,低矮的房梁,一路向下,简陋的木材搭建而成的房子,墙上挂着几张兽皮和一把弓箭,最后眼神才落在了对面的白大仙身上。

      全须全尾的一身白,银发披肩,惨白色长袍拖坠在地,背部则覆着手指般长短的灰白绒毛。最诡异的人是那一张脸,没有一丝血色,五官极致扭曲,孤零零的、泛着浑浊黄色的眼睛下直接便是一张血盆大口,鼻子如同一颗歪脖子树贴着脸颊旁边野蛮生长,看久了难免让人觉得恐惧。

      不过迟玉霄却轻蔑一笑:“装神弄鬼,倒也能唬住那些傻瓜蛋。”

      白大仙的那颗独眼扫了过来,声音沙哑含痰:“见了白大仙还如此镇静的女子,你还是第一个。”

      迟玉霄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花枝乱颤:“不过是奸/淫/掳掠的烂人一个,偏要在这充什么白大仙,别笑掉我大牙了。”

      “你身穿的兽皮缝制得不错,乍看上去就跟自己皮肉里长出来一样,但那股子骚味可不是什么刺猬精。”

      白大仙身子轻颤,他朝迟玉霄走去,眼睛迸射出精光,威压道:“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白大仙?”

      “因为我就是妖啊。”迟玉霄抿抿嘴:“没人比我更了解一个妖该是什么样子。”

      白大仙又逼近几步,他挑起迟玉霄的下巴,整张丑陋的脸近乎要贴在她面上:“那我们两不正好般配吗?”

      迟玉霄厌恶地将白大仙的手扫开:“少拿我跟你相提并论。别以为戴了张人皮脸子就可以蒙骗过关。”

      白大仙大惊失色,他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这张皮子按理说做得逼真,看不出丝毫破绽,怎么就暴露了呢?

      “不关这事。”迟玉霄瞥见了他的小动作,说到:“是你身上没妖气。”

      “妖气?”白大仙狐疑地望着迟玉霄:“你究竟是谁?”

      “我不是说了吗?”迟玉霄闲庭信步似地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我是妖啊。”

      白大仙恼羞成怒:“别在这故弄玄虚!说!你是不是官府派来的探子!”他冲上前去要捉住迟玉霄问个明白,但迟玉霄晃了晃身子,避开了。

      “让我猜猜,”迟玉霄盯着白大仙的人皮脸子,像是要看穿他底下的那张脸:“你为什么要冒充妖怪呢?”

      “三年前此处大旱,死了不少人。当地为了祈雨,向曾经供奉过的白大仙供奉,供品琳琅满目,其中甚至还有少女一位。你应该就是那个时候来的吧?”迟玉霄停顿了一会儿,望着白大仙说道:“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不过既然你刚才以为我是官府派来的那说明你肯定是犯了事了,或许杀人放火,或许烧杀打砸,或者窃人钱财。总之,你逃亡此地,落魄绝望之际恰好看见了那满地供品,以及被捆绑着的少女。”

      白大仙喉头发紧,不由得咽了咽口水,眼前这天杀的女人怎么猜得如此准确,仿佛她就在现场一样。

      “这可不是天上掉馅饼吗?亡命之徒哪管什么法纪纲常,你肯定趁机连货带人都掠夺尽了,白白送上门的温香暖玉岂有不受的道理?哼。也不知道你行了什么好运,偏偏那几天就下起了大雨,解了镇上的旱情,活了百姓们的生机。于是,愚蠢的当地人便以为真的是白大仙显灵了。”

      是啊,真是愚蠢。面前的一身白仍旧记得他们拜倒在废庙中诚惶诚恐又虔诚的模样,如同一头头待宰的羔羊。百姓们为表敬重,在另一处重新起了座新庙,香火鼎盛。但供奉人畜的时候还是依旧在郊外荒庙中进行。或许他们内心深处也知道此事泯灭人性,见不到光,仿佛在暗地里处置就可以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明日依旧光明正大亮亮堂堂地走在太阳底下。

      迟玉霄的声音还在继续:“人们对白大仙敬若神明,第一年既然开了头,第二年也只能原样继续下去,唯恐又遭来什么灭顶之灾。蛰伏在这里的你可真是捡了个大便宜,坐收渔翁之利,只要到祭祀之夜按时装神弄鬼地出现,便可以将送上门来的女人带到你这山上的藏身之所快活。”

      迟玉霄此时声音恨恨:“只可怜那两个女娃子,遭了这无妄之灾。”想必那两个当做供品的女子早已经被面人此人玩腻,然后遭了毒手了吧。不然自己也不会被当做第三个“供品玩物”掳掠至此。既然每年都有新鲜的,那又何必留着旧玩意呢?

      迟玉霄望向那人的眼神似箭,淬了痛恶的毒。但所谓的白大仙见身份被拆穿反而仰天大笑起来。

      “佩服佩服。”他拍手称快,随后一只手插入自己的脖颈之中,掀起一层皮来。那层皮一路向上,于是他那扭曲的五官一寸寸浮起、变形、剥离,像是附在人体上的一张鬼脸。最后那张人皮脸子便扯了下来,团成一团被握在那人手里。冒牌的白大仙抬起头来,露出了他的真面目。

      很白的一张脸,或许对于一个男人来说过于白皙了,估计是为了躲避官府终日深藏山野久不见阳光所致。然而五官却是粗旷,倒竖眉,驼峰鼻,一条刀疤斜横在左脸颊,下巴上扎着泛青的胡渣。白面皮此时此刻在他脸上显得格格不入。

      “但是可惜啊,”男人将人皮脸子揉皱掷在地上,地上便像滚落一颗干瘪了的人头。男人死死盯着迟玉霄,起初他见她艳丽,本以为能好好玩上一段日子,但想不到却是朵食人花,那自己也就只能辣手摧花了。他说道:“就算让你猜中又如何?命都要没了,你也只能去阎王爷那里告告密了。”

      男人突然发难,从袖中甩出一条黑影。迟玉霄知道他有拳脚功夫,但没想到出手如此之快,而且还是远攻。她连忙抽出匕首格挡,只听“铛”一声,那黑影击中刀刃,溅出点火光,又如电般折回至男人手中。

      迟玉霄握匕首的手被震得发麻,再一看,男人又将手中的流星锤舞得虎虎生风,欺身而上。

      “死在我山堂风手下的女人多了去了,也不在乎多你一个。”甩动的流星锤织成一张密网将男人护住,而两颗圆锤伺机而动。

      迟玉霄不敢直掠其锋芒,一个矮身避过,那飞射而来的圆锤砸在桌上,小木桌立即碎成三四瓣,威力不容小觑。

      浑号“山堂风”的男人越舞越起劲,出手狠辣,招招直往迟玉霄要害处招呼。迟玉霄没了妖力有些吃瘪,但仗着自己灵巧,上下游走翻飞,每次总能与呼啸而来的圆锤擦肩而过。

      “你又知道死的那个人不是你?”迟玉霄觑中一点破绽,从房梁上一蹬而下,身姿如猫,穿过密网,手中的那点锋芒划过,山堂风的手臂立刻见了红。

      “下一次可要往你脖子上去了。”迟玉霄亮了亮匕首上的一抹鲜血。

      山堂风暴怒:“那就让你没有下一次。”他将圆锤朝迟玉霄下盘甩出,近身时手腕一翻,软索如棍般直直扭转,那圆锤陡然像蛇般上升,改往她的面门去了。

      迟玉霄早有防范,一个偏头避过。岂料那个浑黑的圆球炸裂开来,迟玉霄躲避不及,只好连忙运起长袖罩住头面。那圆锤虽小,爆炸威力却巨大,迟玉霄感觉一股巨浪拍来,五脏六腑遭受胡乱挤压,整个人便被弹飞出去,撞在墙壁上又重重摔了下来,呕出一大口鲜血。

      “看你还如何嚣张!”山堂风挥舞着另一端的圆锤狞笑着朝迟玉霄走去:“虽然说死人玩起来差了点味道,但是看在你长得不错的份上,爷今天就破例一回。”

      迟玉霄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居然沦落在如此地步。她看着男人一步步接近,只好咬咬牙准备冒死用一次妖力解决眼前的麻烦。

      突然一只短箭飞射,钉在山堂风的脚尖前。

      “再上前一步我可要取你的眼睛了。”一把稚嫩的声音响起。迟玉霄听着耳熟,难道……

      果然,一个娇小的声影破窗而入,在地上顺势一个翻滚,将迟玉霄护在了身后,正是那打过照面的羽衣。

      “哈哈哈哈哈,我当是谁,原来不过是个奶娃娃。”山堂风还欲上前,羽衣手中握着的弩已经瞄准他的眼睛、胸口和下盘唰唰射出三箭。山堂风大吃一惊,连忙运起流星锤,然而还是被一支射中右腿。

      “她可是我的猎物。”羽衣天真无邪地笑了笑,露出两颗小虎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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