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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沈放 ...

  •   “你们……认识啊?”

      叶澜清见两人进了屋,面对面端坐着却意外的没有说话,便忍不住插嘴。

      “有过两面之缘。”沈放回答得谨慎。

      其实他与迟玉霄也的确只见过两面。雷雨夜初见之时他还以为自己身处梦中,周遭一切都显得不真实;抑或对方是勾魂夺魄的鬼差,化作了妖媚来取他性命。

      “你的祖上可是沈行之?”迟玉霄问道。

      沈放头痛欲裂,眼睛里有四五个迟玉霄在转悠。沈行之?他隐约在族谱上看到过这个名字。似乎那块兽毛领子还是这位祖上传下来的呢。

      他浑身乏力,难以开口,只能虚弱的点了点头。迟玉霄见了一旁的桌子上正放着那块领子,边缘已经烧糊了,焦黑一块。她拿起那块领子,如同抚摸恋人的脸庞一样来回拨弄着。

      “多少年了,虽然人都不在了,但该还的终就是要还。”她自言自语,又踱到沈放床前坐下了,那块兽毛领子就放在他枕头前,沈放甚至能闻到烧焦的味道。

      迟玉霄端看了沈放好一会儿,才幽幽叹了口气:“魂神移位,病入膏肓,看来是时日无多了。”沈放被这病痛折磨了一辈子,现在听了反而有一种解脱的淡然。

      “行之阿行之,你可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迟玉霄摇摇头苦笑。沈放不明就理,却突然觉得有一股暖流突然涌入体内,四肢百骸从未有过的轻松和泰然,仿佛一具千疮百孔疲惫不堪的躯体浸入温泉水中。

      “既然我来了,那就先别着急着死。”半睡半醒中沈放听得迟玉霄的声音格外动听:“再坚持一段日子,我总会找到救你的法子。”

      再睁开眼时,哪有什么形如妖媚的女子?不过枕头旁的兽毛领子赫然在目。

      “少爷,我看你今天气色可好多了。”老妈子拧了毛巾给他擦脸,沈放此时才感觉浑身上下有了些气力,看人也不重影不迷糊,当下便醒悟过来,原来一切不是梦。

      第二次见到迟玉霄依旧是夜里。

      沈放方躺下不久,迟玉霄就来了。不同于第一次的见面,这次显得风尘仆仆,一袭黑衣沾染了不少尘土,脸色如霜。

      “这次可亏大了。”她如猫般从外头跃至窗上,背依窗棱,身后便是一道弯月,于是整个人便半明半暗,唯有那一双眼睛如同裴翠般碧绿如波,摄人心魄。

      她手指轻弹,一道劲风点中沈放的穴道,迫开他嘴巴,紧接着便见一束华光从迟玉霄的怀里滴溜溜地转出,向躺在床上的沈放飞去。离得近了才看清,那是一颗透明的圆珠,珠腹内却有流光溢彩不停飞旋,堪比九天凤凰姹紫嫣红的尾羽。

      那颗珠子只在半空停留了一瞬,下一刻便嗖地一声没入沈放体内。

      “欠你的,今日就还清了。”迟玉霄显得有些倦了,她有气无力地吐出这句话后便转身跃下窗台,如同来时一般,匆匆而去,再不见踪迹。

      一动不能动的沈放眼睁睁看着如猫般诡谲的人儿来去无影,空留一窗的银华。

      “屋后还有些瓜,你去切了来吧。”迟玉霄抬眼望了望叶澜清。他还想拒绝,但一看如同鹌鹑一般瑟瑟发抖缩在沈放背后的井生,又瞧迟沈两人面色,只好灰溜溜地到后屋切瓜去。

      “你还没说你怎么也在这里?”迟玉霄盯着沈放看,他脸色虽然还是苍白,但早已无大碍,再养多些时日便是与常人无异。

      “在老地方呆久了,便想着换个地方透透气。”沈放笑道:“怎么说也是第二条命,要有个新的开始。”

      “就这么简单?”迟玉霄狐疑,看似漫不经意地扫了他一眼。

      “不然玉霄姑娘以为是为何?”沈放反问,见迟玉霄沉默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你放心,你的事情我并未向任何人透露一丝一毫。”虽然迟玉霄并未明确亮明身份,但沈放前后一联系,自然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接着说道:“其实仔细说来我还没感谢姑娘你的救命之恩。先前一切匆匆,都还未来得及当面称谢。”沈放说着便是要站起来行礼,迟玉霄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用不着谢,你不过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罢了。”

      叶澜清左手持了把小刀,右手捧了碟瓜出来的时候感觉似乎气氛比他离开的时候更加尴尬了:一个冷冷地坐着,一个站着行礼起了一半的势就僵在半空,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聊什么呢?”叶澜清傻笑着把瓜放在桌上:“来来来,吃瓜,新鲜着呢。”

      一牙牙的瓜排放整齐,香甜欲滴。缩在一旁的井生看着叶澜清突然福至心灵,怯怯地问道:“你们……昨夜也吃瓜了?”

      叶澜清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奇妙:“你怎么知道?本来还想叫你们也进来尝尝,谁知道你们一下子就溜了个没影。”

      这倒提醒了迟玉霄,她望向井生:“昨夜夜里你们为什么要跑?”

      井生似乎想通了什么,笑得露出了牙齿:“没……没什么……”,心里可算松了一口气:这么美丽的姐姐,怎么会干出杀人的事体呢。

      现在的小孩,真是让人难以捉摸。迟玉霄见井生好似换了个人似的在一旁吃起瓜来,内心也只能是纳闷。

      沈放察觉出了迟玉霄的冷淡,便也不愿勉强多逗留,再次道谢后就要携井生告辞。

      “沈放,无论这是巧合还是有意,”迟玉霄的声音在背后响起:“我都希望你不要做什么蠢事。倘若让我发现你图谋不轨,我能给你这条命我也能把它收回,你要好自为之,不要自不量力。”

      沈放脚步顿住,笑着回道:“玉霄姑娘,你多虑了。”

      “这是怎么回事?”叶澜清望着一大一小逐渐远去的身影问道:“剑拔弩张的?”

      迟玉霄正欲胡乱搪塞过去,可转头一想觉得不妥,最终还是将与沈家的纠葛机缘告诉了他,不愿隐瞒。幼时如何得救于沈行之之手、兽毛领子的渊源、沈放的故事、自己为了救沈放盗取黎姬宝物而与其结仇且因此身负剧毒等,虽并非事无巨细一切和盘托出,但前后来龙去脉已是能够让叶澜清观其全局。

      叶澜清听完良久都没出声,像是思考了许久才挤出一句话来:“沈放与沈行之,像吗?”

      这算哪门子的问题?迟玉霄措手不及愣了一下:“你这什么意思?”

      叶澜清神色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说道:“没什么意思,就随口问问。”他掩饰性地拿起桌上的瓜啃了起来。

      迟玉霄冲他翻了个白眼,起身就往门外走去。叶澜清慌里慌张地站了起来,连沾了汁水的双手都来不及擦便追了出去:“你这是去哪儿啊?”

      迟玉霄头也不回,声音飘了过来:“去集市买菜。”

      我没听错吧?叶澜清瞪圆了眼睛不可思议,这可比有人说明天天会塌下来还要让他难以接受:堂堂迟玉霄居然说要去买菜?

      不过迟玉霄并没有说谎,她的确往集市去了,挎了个不知道从何觅来的小竹篮子,在各个摊档面前左挑右择,看样子的确就是在认认真真买菜。

      然而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她在一处生果档前驻足,手上挑选着新鲜的蔬果,嘴上却也在打探着。

      “你说的是‘尚文院’的沈夫子吧?”摊主是个耳朵有些背的老汉,琢磨了好久才听清迟玉霄问的是什么问题,他边对着迟玉霄竖起了个大拇指边嚷嚷道:“沈夫子啊,是个好人!”

      迟玉霄也懒得费口舌,露出尴尬而又不失礼貌的微笑,随意捡了些水果便离去。一转身,却发现虎子他娘眉飞色舞地朝迟玉霄贴近。

      “迟姑娘,我听范聋子刚才提到沈夫子,怎么?你在打听他啊?”她兴致冲冲地扬了扬眉。

      迟玉霄点了点头,还没开口,虎子他娘乐呵呵地一拍掌:“哎哟,那你可真有眼光。我们这沈夫子啊,虽算不上是貌比潘安,但也是一表人才,仪表堂堂,气度不凡,而且他还是我们这德高望重的教书先生呢。虽说吧他来的时日还短,可却做了件大好事。沈夫子在遂宁巷开了个学堂,教镇上的孩子读书写字,收的学费可比天猷街的学堂低多了,不然啊,像那二娃哪有机会读什么书啊。”

      “不过,”虎子他娘噼里啪啦夸奖了沈放一通,吹得天花乱坠,突然又一转折:“这沈夫子家中似乎高堂不在了,这可能不是很好,福薄。”

      “对了迟姑娘,你的八字是多少?有意的话我可以去帮你合计合计?”

      虎子他娘是以何为生?我记得可不是媒婆。迟玉霄哭笑不得,虎子他娘的热情程度可让她有点招架不住,只好赶紧抽身找个清静:“谢谢你的美意,只是家中还有个傻弟弟要照顾,所以还不便考虑自身大事。”

      迟玉霄趁虎子他娘还没反应过来,转身就要走,可一想又回头问道:“你说沈放他也是新到这个地方?”

      “可不是吗,我想想,”虎子他娘微微掐了掐指头,说道:“就比你们早大概十天左右而已。”

      迟玉霄若有所思,神色有些凝重地走了。只留了虎子他娘在原地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傻弟弟?她回想叶澜清的模样,不解地摇了摇头:我看可不太像啊。

      隔了几条街的方宅里,叶澜清正躺在床上小憩,突然一阵寒风袭来,他忍不住连打几个喷嚏。

  •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中秋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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