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楼妖姬》米殊

47、绿萝

　　叶澜清头一沾上枕头，没想到一睡便睡到了午后。

　　正睡得香甜之际，他突然觉得鼻尖痒痒的，便胡乱的用手挠了挠后继续睡。岂料那阵瘙痒停歇了一会儿后又卷土重来，而且愈演愈烈，从鼻头蔓延到两颊，毛毛刺刺，痕痒难当。

　　“阿方，别闹了。”叶澜清将被子往上扯，盖住了脑袋。

　　一记女子的娇笑声炸起，叶澜清睡意瞬间全无，连忙掀开被子瞪圆了眼睛望着面前的人。

　　“我这不是在做梦吧？”叶澜清说道。

　　“试一试便知道了。”迟玉霄用手掐了一下叶澜清的手臂，后者吱哇一声叫了出声：“痛死我了。”

　　“那自然便是真的了。”迟玉霄皱了皱鼻头笑道，又把手中的狗尾巴草去撩叶澜清的脸颊，酥/酥/麻/麻的痒让他也不禁发出笑声来。

　　叶澜清惊喜地坐起了身，脸上仍旧是不可置信：“你怎么恢复了人形了？”

　　迟玉霄收起手中的野草，居然神神秘秘地卖起了关子：“我自有奇缘。”

　　就在今日清晨她吞下了在山洞里寻得的那枚丹药，那丹药药性极强，迟玉霄一时难以承受，竟是昏厥过去。数个时辰后，她幽幽醒转过来，发现自己不仅恢复了人形，妖力更是更上一层楼，充沛胜过从前。看来果然是仙丹妙药，不可多得。

　　不过自然，这些是要对叶澜清保密。

　　“还装神秘。”叶澜清装作不屑，转头又追问道：“那你昨晚去哪了？还真的跟夜猫一样在外面厮混啊？”

　　迟玉霄反诘：“我不就是猫吗？夜不归宿实属正常。”

　　叶澜清竟是一时无法反驳，愣住了。

　　“好了，不插科打诨了。”迟玉霄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说道：“我是来找你商量事的。”

　　叶澜清见她说得郑重，也打起了精神洗耳恭听。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你要走了？”叶澜清听清了，但是却没捉到重点。

　　迟玉霄点了点头，起身说道：“荔城知道我身份的人越来越多，先前只是柳霜，然后是一蝉和一苇，再经过前天晚上一役，怕是会有更多人琢磨迟玉霄这人。我想趁着这风波未起的时候尽早脱身。”后面还有话她没有说出来，她怕风声越传越远，最终会将黎姬引来，所以还是早走为妙。

　　叶澜清琢磨了一下，也认同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得有道理，此地已经不宜久留了，而且虽然你放过了一蝉道长，但是难保他日后不会回来找你麻烦。”

　　他停顿了一下，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了：“你这是在邀请我陪你一同上路？”

　　迟玉霄叹了一口气，懒得做出一副你总算明白的表情：“自然，我们还有契约在身呢。你的七星葫芦还未完全点亮，我的玲珑珠也还没取得。这条路，总还是要一起并肩走下去的。”

　　叶澜清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暗生喜悦，就连语气中都透露着几分自己都还没有察觉出来的兴奋：“那敢情好，想要尽快完完全全点亮七星葫芦的话还是要走出荔城比较妥当。外边天高海阔，魑魅魍魉，狐媚精怪自然也是胜于此处，这样一来我们便有机会降服更多的妖怪了。”

　　虽然之前他们也提及离开荔城的一事，但是那时候还未到时候，现在要动真格的了，感觉自然也不一样。

　　付衔芝如今也搬了出来，庄媚和叶风扬按理也不会再对她不利，这样一来叶澜清就算走也可以走得放心，没有后顾之忧。

　　迟玉霄也料到叶澜清会答应，脸上绽开了笑：“那自然是好，我们这两日便动身，你好好收拾一番。”

　　“你去哪里？”叶澜清见她正要出门，好奇地问道。

　　“既然都要走了，聚芳斋怎么也得回去走一趟的。”迟玉霄刚推开门，阿方恰好冷不丁地闯了进来。

　　“玉……玉霄姑娘？”阿方也见过迟玉霄几面，只是没成想会在自家少爷的房间里遇到，他用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在迟玉霄和叶澜清身上来回偷瞄着，脸上的微笑也十分值得把玩。

　　“咳……咳……”叶澜清见阿方的眼神太赤/裸/裸，忍不住出声提醒：“你找我有何事？”

　　阿方这才如梦初醒：“噢噢！晚饭做好了，我是来请少爷您去吃饭的。”说着又转向迟玉霄，笑脸盈盈：“玉霄姑娘，不留下来一起？”

　　迟玉霄出言推辞，飘飘然地出门去了，恰巧经过看见她从叶澜清房间里走出来的秦妈也惊讶地长大了嘴巴，放下手中的东西立马奔向付衔芝的房间。
　　叶澜清：......

　　******

　　自从迟玉霄消失后，聚芳斋生意明显没有往日红火。不思归和红粉天香趁机联手，一同举办了“点芳晚宴”，客人们同台竞争，价高者便能同时获得与不思归和红粉天香的头牌亲近的机会。对于财大气粗的恩客们而言，这不仅仅能让他们一享“齐人之福”，更能让荔城其他男人艳羡妒忌，所以晚宴筹办得红红火火，客人们挥金如土，不思归和红粉天香的名气和生意更上一层楼。相比之下，群芳斋倒显得有些没落了。

　　绿萝正在厅堂打扫，雪兰坐在了正中的雕花圆桌上嗑瓜子，嗑一个吐一个，吐一个嗑一个。绿萝方将她面前的地板扫干净，一转眼那块地又落上了几个瓜子壳。

　　“雪兰姑娘，请你好生点，不要再弄污地面了。”绿萝忍住怒气地出言提醒道。可雪兰满脸不在乎，当着绿萝的面又挑衅似地吐了一个瓜子壳：“本姑娘想怎么吐就怎么吐，想吐哪里就吐哪里，你管得着吗？”

　　“你不要太过分了！”绿萝右手把扫帚往地上一顿，左手插着腰怒道：“有本事就你来打扫！”

　　雪兰剜了绿萝一眼，掌心倒扣啪地一声将手中的瓜子拍在了桌面上：“谁叫你是丫鬟呢？既然是丫鬟就该有丫鬟的样，扫完地待会将我屋内的痰盂也拿去清洗一下。”

　　周围有几人发出窃笑声，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那一向都是丁香干的活，我为什么要帮你？”绿萝不甘示弱，愤怒地与雪兰四目对视：“我又不是伺候你的。”

　　“迟玉霄都走了你现在不伺候我伺候谁？”雪兰最恨这些小厮丫鬟蔑视和反抗自己，右手一拂袖，将桌上的茶杯和瓜子糕点都扫落在地，摔得满地都是，打扫起来又是要耗费一番功夫。

　　“你！”绿萝干脆将扫帚往地上一撂，撸起了袖子就要冲上前去，一旁的丁香和月季连忙左右架住了她，不让她近前。

　　雪兰轻轻将手中残留的瓜子细屑拍了拍，悠悠然地起了身：“怎么，你还想打我？”

　　她上前一步，一巴掌又快又响，扇得绿萝耳朵嗡嗡响，但绿萝仍旧不服气地瞪着她，一副只要有机会便会跟她拼命的愤怒蕴藏在双眼里头。

　　“有本事你再打一次！我定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绿萝咬牙切齿，恨不得把雪兰得意的嘴脸撕碎。

　　“再打你一次便再打你一次。绿萝我告诉你，迟玉霄不在了，没人给你撑腰。”雪兰狞笑：“而且就算是她在，我也照打不误。”她又是举起了右手，冲着绿萝狠狠地扇去。

　　但她的手上停在半空，有人把她给拦住了。

　　雪兰正要破口大骂谁那么大胆，转过头去一瞧——一张艳丽带着邪魅的脸，正在阴沉沉对着自己笑——不是迟玉霄又是谁？

　　周围的姑娘和下人们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敢说一句话，甚至大气都不敢出。

　　“迟……迟玉霄…….”雪兰咽了咽口水，挣扎着将右手抽了回来，用左手揉了揉手腕，气焰一下子便弱了下去：“你怎么回来了？”

　　“你自然是不想我回来了。”迟玉霄冷冰冰地扫了她一眼，又轻视了身旁的丁香和月季，两人立马烫手般松开了绿萝。绿萝乳燕投林，扎进迟玉霄的怀里，带着哭腔道：“玉霄姑娘，你可算回来了，我终于等到你了。”

　　迟玉霄没想到绿萝对自己如此情重，心里暖洋洋地，她抚了抚她的头，轻声说道：“没事了，现在我回来了。”

　　绿萝觉得自己仿佛有些失态，破涕而笑，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地脱出迟玉霄的怀抱。迟玉霄这时才看见绿萝双手上还布满了鞭打过的伤痕。

　　迟玉霄捉住绿萝的手看了仔细：“是谁下的狠手？”

　　绿萝不想牵扯迟玉霄，所以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支支吾吾。但迟玉霄心明如镜，问责似地望向雪兰。

　　雪兰做贼心虚，嚷嚷道：“看着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干的？莫名其妙！”她借机发了一通脾气，带着丁香和月季连忙落荒而逃。

　　“我迟早会跟你算这笔账的。”迟玉霄轻飘飘地说道，雪兰脚步顿了顿，然后又加快速度上楼去了。

　　“玉霄姑娘，我没事了，你不要跟那班人一般见识。”绿萝小心地拉住迟玉霄的衣袖说道。

　　“傻丫头。”迟玉霄望着她苦涩地摇了摇头，也领着绿萝上了楼，回到了自己曾经居住的房间。这房间红妈妈并没有开口让雪兰住进来，所以绿萝仍旧将它保持着原样。

　　绿萝掩上门，迟玉霄便说道：“绿萝，其实我今日回来是跟你道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