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大了也只有这条鱼》鱼可教也

3、第 3 章

　　3.无名指上的F
　　于少爷绝对是个典型的双鱼座，天生灿烂浪漫。
　　我们是在我高考前夕在一起的，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契机，顺其自然地因为一个吻，在一起这件事就理所应当了。我只记得少爷他偷亲我然后得意洋洋又幸福到爆炸的样子，上蹿下跳差点当街起舞，愣是把我这个被偷袭的人冷落在一旁好久。
　　是的，这家伙偷亲我，但是没等我反应就自个儿自嗨好久，于是确定关系这件事，还是我主动的。
　　少爷这傻子，看似主动，其实就是个怂货。一旦我给些阳光，他就能独自开出满山花海，如果我稍微冷落了他，他便萎靡不振。虽然每次他都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实际上他整个人都像一朵焉了的花，一整天都可怜巴巴地冲着我。
　　说回在一起那天。因为一切都有些唐突又一切都自然，所以我的记忆都被少爷那个傻样子给占据了，关于其他记忆都不深刻，自然也就没记住那天的日期，后来也没有主动去记忆。
　　自那过后的第一百天，彼时我在A城上大学，于少爷逃课一大早坐火车从B城风尘赶来，抱着满怀的白花，从我们学院一路飘香，最后堵在了我们教室门口，满脸笑容地当着全班面喊我名字。
　　说来巧了，因为我们导师出差，在教师节前一天才给我们正式上了一节课，全班的脸孔和名字都还没来得及记，就因为于少爷，我自那以后的四年一直是这位导师眼中的“大红人”。
　　我得感谢他。（现在想起来，我依旧能保持和蔼的微笑，认真的。）
　　当时的状况要多尴尬有多尴尬，才开学不到一周，班级互相之间的交际都停留在宿舍内部，托少爷的服，整个班级对我的初印象都非常地深刻了，甚至到后来我在别人的印象之中总是伴有于少初这个影子。
　　也许到了于少爷出道成了大明星，时人想起林多，给我的标签还是“于少的女友”，不过要加一个“前”字。
　　总之，我在那次献出了有生之年仅有的几次脸红，冲出教室拖着少爷就逃到无人的角落去。
　　当然，因为是下课时间，走廊上碰上不少学员的同僚还有老师，依然非常招摇。
　　我得感谢少爷他如此贴心，掐着下课时间来给我这么一个惊喜。
　　我把他拽到了学院楼顶层，本来是想摆个臭脸数落他一番。突然一阵风起，飘动他还没理的发丝，裹挟着茉莉清香，向我的脸扑过来。
　　阳光正好，鸟语花香，少年的笑容特别漂亮。
　　该死的，连这天地都帮这小子！
　　我不忍心骂他了，不甘心地把要脱出口的脏话往回咽，只能勉强保持臭脸对着他。
　　这位纯情的小天使当然没意识自己错了，还特别引以为傲地把那一大捧花塞入我怀里，然后空出手捧着我的脸，不断地往我脸上糊口水。
　　“宝宝！我好想你！我真的超级超级想你！我们快有一个礼拜没见了！！！！终于见到你了！！！”他一边喃喃情话一边孜孜不倦地忘我脸上糊口水。
　　其实我也是想他的，所以一开始只是微微用力地推他，这小子肯定当做欲绝欢迎了。于是我开始扭头不配合，声音也带了些警告，“于少初，你先放开我，好好说话。”
　　于是，他搂我楼得更紧，还嫌我聒噪以吻想要封住我的嘴巴。
　　于少爷那时候搂我真的特别用劲，要不是中间有一束花挡着，我估计我的骨头会被他捏碎，我的头会被他从颈脖扯下来。
　　我被他亲得已经没什么脾气了，但是不当的姿势让我浑身酸痛，所以我只能用大力把他推开。防不胜防，他被推得一踉跄，屁股差点着地；我哪里会比他好，估计妆都花了，嘴都肿了，头发乱七八糟了；夹在我们中间的花也不成样子地掉在了地上。
　　狼狈地。
　　他错愕地看我，都还没来得及委屈，眼睛因为吻起的水雾也没消下去。
　　我有些不自在，没看他，弯下腰捡起花，手掩饰性地刚要整理头发，就被他的拥抱打断，然后安抚性地把我的脸扣在他怀里，“宝宝被我吓到了吧，我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不是故意不说的。”
　　被他这么一抱，刚捡起的花又摔到了地上。看地上焉掉的白花，我消下去的火突然又复燃，直奔我嗓子眼。
　　我这次果断地推开他，更加用力，然后我退离他一米远，“你别过来！别搂搂抱抱的！我们保持距离好好说话！”
　　这是我俩认识一年多以来我第一次跟他生气，估计脸色真的很难看，少爷居然在我面前颤了一下，很轻微地，很掩饰地。
　　我尚在火气之中，真的没管上他，继续喷我的火气，“于少初，今天周二吧，你不上课跑这来干嘛？请假了吗？”
　　他没吭声，就张了张嘴打算辩解，我没给他机会，“我不管你有没有请假，耽不耽误课，但是你今天这种捧着花来我班上堵我的行为严重影响到了我上课，刚才上课铃响了三遍，我推了你三次，一次没推动！”
　　我用手抹了抹脸上快干的口水，也给自己一个缓冲的时间，可看到手腕上被他掐出来的红印我火气又高涨了，也不管他现在情绪多低落，再次冷眼职责道，“林少初，成熟一点，我和你除了谈恋爱以外还有其他很多事情要做，我的世界不是只围绕着你一个人转的，你的世界也不能也只绕着我转。”
　　我虽然在发脾气，说话也没有逻辑口不择言，但我的口气依然保持寡淡，可能太过寡淡了，他不再看我，低着头一个劲地看自己的鞋尖，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我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这也是我们在一起之后第一次吵架，虽然是我单方面在吵架。
　　我看不见他的眼睛了，他那双灿烂的眼镜被他藏起来不让我看见了，我突然很难受，还生他的气，突然也很生自己的气，我忍住上前抱他的冲动，只捡起地上被我们残害的白花，然后对他说：“今天就这样吧。你赶紧回去上课，路上注意安全。”
　　我象征性地理理妆发，抱着残缺但是依然馥郁的白花转身走下了天台，一眼都没有往回看。
　　我哪还有什么心思上课，直接绕过了教室跑回了寝室。
　　情侣之间的吵架都是两败俱伤的，我把白色的茉莉小心插入花瓶，细细地抚摸着花折伤的纹理，像抚摸被我伤了心的我的少爷。
　　我是不太喜欢花的，曾经被他软磨硬泡，我才勉强选择了茉莉，至少茉莉不像其他花那般妖艳夺目。
　　但于少初他今天用这低调纯白的花，做了最高调的示爱。
　　我是被气昏了头，还是他突如其来的惊喜慌了阵脚，怎么会忘了我亲爱的少爷的喜欢是想让全世界知道的喜欢，具有世界上最直白最纯洁的喜欢。如这纯白的茉莉。
　　我后悔了，在我转身的那一刻就开始后悔了。但我没有回头。
　　那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和十六岁的少年的爱情，充满甜蜜却依然生涩的爱情。
　　甜蜜在于彼此明了的心意，生涩在于未能成熟的相处。
　　但是，那时候十八岁的我，依稀是知道我和少爷之间必定要一段时间去冷静，去寻找彼此的喘息空间的。所以，虽然我无比想念我家少爷，但我还是忍过了马上拥抱的他冲动，忍过了几天，在那个周末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非常戏剧化地，明明我回了A市，却找不到少爷了——因为他那时候出现在了没有我的宿舍楼下。
　　那时候，就是那么巧地，他手机关机，我正满世界找他的时候，我的室友打电话给我说，“你男朋友在楼下，等你好久了！”
　　我赶紧拜托室友，“你帮我把他带到校门口的猫咖去，告诉他我马上回来！”
　　我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学校，这次轮到我风尘仆仆地找他了。一进咖啡厅，就看见我的少爷无精打采地靠在沙发椅上，逗着同样无精打采的猫。
　　我一向不喜欢这些小动物，但此刻我顾不上了，冲上前去把他抱得满怀。
　　他被我抱得僵了下，看到是我，很乖顺地把脸埋入我的腹中，声音轻轻的，“宝宝，我太想你了，所以忍不住又来找你，你不要生气了，我知道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我想这样跟他说，“亲爱的，我也很想你，你也会原谅我的坏脾气的，对吗？”
　　但介于我平日是个不太表达的人，所以我选择了以行动闷骚地回应他。我低下头，吻上他的嘴角，然后坐下来，给我们两个一个真正融入彼此的拥抱。
　　他有些害羞，也有些委屈，更多的是开心，一双笑眼亮晶晶地看着我，“宝宝，你是原谅我了吗？！”
　　亲都亲了，为什么还要问！我把他的脸推开，回避他的脸，拿起他的咖啡掩饰性地喝了一口。
　　“你肯定是原谅我了！”这家伙恢复了元气肯定不好打发，“我这次知道错了，我下次不会再犯了！”
　　认错态度尚且诚恳，然而——
　　“一个月太长了，要不一个月两次好不好？三次？四次？”
　　太吵了……这傻子太吵了……
　　我抓住他的手，十字相扣稳住他摇晃我的动作，却看见他修长白净的无名指根有一个黑色印记，很起眼。
　　是个F。
　　我愣住没动，对着F蹭了蹭，又蹭了蹭，蹭不掉。是个纹.身。
　　他扣紧我的手，捧起来亲了亲，问我，“喜欢吗？”
　　我知道这个字母的含义，不会不喜欢。
　　他喜欢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于少，和林多匹配。而且擅自主张说，这是fish少，forest多。把我俩一切能凑成对的事物，都凭主观意识拼成了一对。
　　我摸摸他的侧脸，“喜欢。”
　　他笑了，尔后又作委屈状，“这是给你的百日纪念日礼物的，但是上次你光生气了，都没接收到礼物！”
　　我才恍然大悟，原来上次一场闹剧不是闹剧，是这位少爷的百日纪念日惊喜。而无名指上的F，是给我的礼物。
　　我这个少爷，是个典型的双鱼男啊，多让我头痛，多让我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