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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少密谋会总管 ...

  •   雪盗怎肯束手待毙,不顾消耗拼命游动,直至触到壁上那个六瓣梅花。
      鎏金比雪水更冷的触感传入手底,雪盗微一犹豫。
      这个梅花很有可能启动如刚才那劲道极其强大的机簧,他此刻却根本无法闪躲。然而水势已经到了鼻下,他额上青筋迸起突突跳动,满面热血上涌,通红又转为苍白,巨大压力迫体而下,内腑几乎窒息炸裂。
      他不再犹豫,掰下梅花!
      “轰!”
      他耳听不是先前的机簧轧轧声,随即觉得头顶空气涌入,抬头看见头上居然已经开了一处缝隙,隐约是个石室。刚一挣过去,身下石板便无声合拢,将那些雪水湍流阻隔在下。
      刚才下面那层墙壁上的机关,一个向通向雪水暗河的死路,一个通向毒牢的活口,机关设计者算准进入这密道者若经过先前彪悍毒箭未死,必余悸犹存,不敢去动这个真正的机关。
      落雪殿,真正落人于雪!
      落雪殿外自有机关联动,山庄众人眼瞧着一处开启又关闭最后自动落锁,知是雪盗已离雪池入最后毒牢,有些遗憾又松了口气。这山间地下雪水奇寒彻骨,一旦浸过便会伤及经脉,就算及时脱身也免不了一场暗伤。
      大公子重启机关,玲珑盒升起,关住雪盗的毒牢已落锁。他跨入殿门,竟直接捧起玲珑盒转身出来,总管尚不及阻止,大公子竟直接将传闻中如此这般如斯那般的玲珑盒随随便便打开了!
      众人几乎惊掉了眼珠,才看到大公子打开盒子拎起了一枚钥匙,方知此盒并非真正玲珑盒,只是夜色昏暗看不分明,又被大公子先前阵仗所欺。
      总管这才长舒一口气,笑着上前道:“大公子有此良策,也不知会我等一声,岂不是平白担忧一场。”
      “此事知者越少,雪盗才越可能上当。”大公子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句,将钥匙递给总管又回头,“二弟可在?”
      站在远处若有所思的二公子眼神里艳光明灭,斑斓万里:“兄长有何吩咐?”
      “明日便是承位典礼,届时将有外客共瞩,兹事体大,不可有任何纰漏。可喜今夜擒得雪盗,能者多劳,毒牢钥匙交予总管,便将看守一责交予二弟可好?”
      这便是说,若出了纰漏,总管与二公子便逃不了责任。
      总管是已逝庄主的心腹、手足、爪牙,手中对山庄资源调动权力一度超过大公子;而二公子与大公子本非一母所生,二公子生母乃是庄主兄长遗孀,山庄上下皆疑他非庄主亲生,向来受排挤,庄主过世后下人欺他,连衣食都有克扣,却是可开启玲珑盒的山庄正统血脉,不得不防;大公子此次,怕是要借承位一举铲除这两根钉子了。
      总管领命去加防,二公子自然明白大公子之意,却还是懒散笑笑应下,也不见真去看守雪盗,转身飘然而去,看方向是回房睡觉。
      大公子冷漠地望着两人背影,身形沉若凝渊,半晌,对侍卫队长道:“去将玉枝殿内玉枝阵下的机关改动一下……”
      朔风突起,卷上数朵寒梅簌簌扑落在他衣袂,宛如苍茫雪野里掠过几点惊鸿,冷秫难言。
      若明日雪盗与二公子联手闹事,那便说明总管将钥匙交出,无论有意或被迫总归失职,承位后再将两人斩草除根便是。若典礼一切顺利,山庄也不差两个只吃饭的人,还能博个仁义名声。
      二公子在山庄拐了个弯,一路上见了过路奴仆皆面带笑意,又与总管门前侍卫闲叙了几句方叩门而入。平日他出游见客颇多限制,今日毫无阻碍,想来大公子更希望他公然动作,好有个理由大义灭亲。
      总管宅院比大公子那还奢靡些,院内梅池水榭在翠帷珠帘掩映后亭亭玉立,抄手游廊上雕栏玉砌均錾刻镂空九曲梅纹,骨雕梅灯从檐角一直挂到背山。琉瓦重阁、鎏金坊柱,屋脊下烤蓝漆繁复描画着精美梅纹,转过黄花梨木牙雕挂屏,天竺紫檀雕梅彩绘多宝格上摆着粉彩镂空转心宝瓶……一应宝器潋滟着璀璨的光泽,上等白檀缭绕出绚丽的烟丝,简直令人目眩神迷。
      “寒夜客来茶当酒,竹炉汤沸火初红。寻常一样窗前月,才有梅花便不同。”二公子到访在总管意料之中,总管屏退下人亲自斟茶:“此茶乃是今年新雪烹新梅,更兼月明梅开,二公子请。”
      二公子接来一看,不是端庄青瓷,也不是风雅玉盏,是一只九曲十环一百二十节蟠虬整雕竹根的大海,一边心中好笑总管这“大器”的暗示未免太不含蓄,一边暗暗奇怪这并非总管喜欢的那类宝器,却入手滑腻,显见常被把玩。
      他连盖也不揭就赞了句“好茶”,直接放在金钿纹梅端石茶案上:“总管心意本公子领了,天色甚晚,也不绕圈子了,关押雪盗的毒牢钥匙还请总管交出。”
      总管笑意不变,甚至多了些了然:“大公子命老奴保管钥匙,二公子看守雪盗,却不知二公子要如何拿这钥匙去看守?”
      二公子也笑了笑,却更显出与大公子如出一辙的冷情:“自然是放出雪盗,而后与总管联合,调动侍卫追捕雪盗,然后侍卫误伤大哥,本公子上位啊。”
      说罢看了看总管的表情,笑得更凉,像隐在雪地中捕猎的白狐,危险至极:“总管为何故作惊诧,这个计划岂非你我二人雪夜茶室共商?”
      “你……!”总管惊怒交加拍案而起,案上梅纹已隐隐裂开。山庄随处耳目众多,他又强忍着不能直接对二公子动手,一时真气逆涌,青筋暴起。
      二公子在山庄毫无根基,便是平日武功平平是有所隐藏,但也必得借力于他才能控制整个山庄。本以为二公子只是要控制雪盗盗宝,毕竟山庄规定谁能开盒得秘籍谁便可承位,到时二位公子相争,二公子更会重视他对山庄的控制,他从龙重臣大权得保,说不定还可架空庄主地位。
      谁知二公子早看出总管自恃资历不可能真心助力,直接拉总管下水,难怪他一路上慢慢悠悠,原来是越多人看见他来越好!
      二公子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之后笑意更凉薄,似覆了薄冰的湍流:“关押雪盗的毒牢钥匙还请总管交出。”
      总管犹自迟疑,后院却传来下人的惊叫:“走水了!”
      总管抢出门外一看,总管居所内大多房屋已着火,火势之大几乎燃成半天红莲凝血。山庄倚雪山而建,屋宇多为木制,何曾有如此大火!不是故意纵火还能是什么!
      二公子仿佛没看见总管在咬牙切齿,闲闲地跟出来:“如此大火,自然是人命要紧,如何还顾得上一枚钥匙?”
      总管深知今天这贼船他是上定了,这把火一烧还算给了他个台阶:“但你休想我带人直接反水!”
      门前空间甚大,他也不顾二公子还是他名义上的主子,偏恨恨地从二公子身边挤过去,一眼也不看二公子,忙着指挥下人取水抢救他四处搜寻来的古玩奇珍。
      “好说好说。”二公子毫不生气,还侧身给他让了让——错身的刹那,一枚钥匙无声无息地落入他手中。
      雪山寒冷,又随处可取冰水,二公子走后没多久火便被灭了。总管在勾连累丝嵌窗廊下看了看无人靠近,才走进烟气未尽的华舍,绕过赭黑嵌螺钿山水挂屏,在宝鸾嵌玉敞椅内坐下,心疼地按了按剔牙平头案熏黑的錾金勾角,将红釉玛瑙双耳熏笼里仅剩的和合香末用盘金平针锁绣梅花方巾包了扔出窗外,又狠狠摔了那大海——泻出的茶水浇在波斯订做的金丝梅纹兔毛毡毯上,隐隐冒出白烟。
      观礼邀请函日前就已经发出,总管并不唤人,自行磨墨又给清心门写了一封。信中除了客套废话,还隐了些求救之意,且对于明日到底是谁承位语焉不详。总管将信糊好,又在封上注了一行小字:“此信切勿交与少主”。
      大公子生来便是正统继承人,向来认为他这个掌权总管掣肘,连以假盒诱捕雪盗也完全不知会他,更是想借此机剥去他对山庄侍卫的控制;二公子知他掌权野心,若非开启玲珑盒必须正统血脉他早已篡位自立,他知二公子弑兄野心,若二公子承位更不可能留他。
      想保富贵,这二位公子都是靠不住的,为今之计只能……
      那清心门少主与大公子青梅竹马,门主与庄主也看好他们,早早订下了婚约。少主真心恋慕,大公子却一直对她冷冷淡淡,从不公开承认这门婚事,大抵是怕少主存了借联姻习得秘籍之心。
      原因是当年庄主兄长与清心掌门约擂竞为天下第一名伶初夜的入幕之宾,武林世家子弟以武会友本该是一段佳话,二人却均是脾气火爆,又赶上武林大会,竟以山庄、门派秘籍为注,老庄主许诺,庄主兄长得胜归来可直接承位。
      可惜庄主兄长为得胜竟不惜倒流真气,短时间内功力大增的确击败清心门主,然而过后经脉爆裂竟至于暴毙,两人赌注作废,才有了庄主承位。而后那天下第一名伶为清心门主生下一女为少主,清心门与玉枝山庄化干戈为玉帛,时有走动。
      当年事颇多蹊跷,庄主兄长虽未承位但已得玉枝山庄真传,何须倒流真气取胜?如此旁门左道功法,他正统武林世家继承人又是从何得来?总管原本是庄主兄长侍卫,为何一夕之间被庄主提拔为总管?庄主既重用总管,为何又任大公子暗暗限制总管权力?难道庄主看上兄长遗孀,买通总管设局?……但诸般说法旁人也只敢心中臆测,嚼舌根的早身首异处多年。
      总管多年与清心门父女关系颇好,因此大公子怀疑少主与乃父共存私心仍觊觎玉枝传承,故而态度冷淡也不足为奇。总管看在眼里,心中岂能没有计较?

  •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新作,希望大家能看完,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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