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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泥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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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寒暄这样守着是会把自己的身子弄坏的,毕竟他只是个凡人,沧楫也不是不知道这点。但是流血神明血统的自己在面对人类的情感他也无可奈何。他知道人执着起来,可怕万分。人果然就是愚蠢,为什么就这样拽着七情六欲呢?洒脱的活着难道不会让短暂的一生更加轻松吗?不过无论怎样,沧楫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顾不得神医,取出那个沧海留下的灵魂,凝视着。“你才真是最可怜的棋子了。”他笑着。白冥似懂非懂地也盯着灵魂,仿佛有什么想要说的。 一夜的缠绵让金卉差点忘记了曾经的人生,一觉醒来看见的是嬴政精致的脸庞,金卉觉得她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这样柔和的嬴政比起曾经那个暴君不知好了多少。这才是曾经姐姐深爱过的男人。想到这里,金卉抬手,不自禁拂过嬴政的脸庞。突然嬴政一动,抓住了金卉的手,金卉着实被吓了一跳,可是嬴政并没有醒来。他依旧沉在梦魇之中,手紧紧拽着金卉的,嘴里喃喃自语。“沧隐……”金卉听不清楚稍微凑近。“沧隐,不要背叛朕。只有你……不能背叛朕。”金卉猛地睁大眼睛,与美色共夜之后,这帝王嘴中竟然依旧是喊着那个逆臣的名字?沧隐、沧隐……沧隐不是嬴政最恨之人吗?她无法想象这两者存在的羁绊究竟是多深,但是金卉深刻地感受到愚蠢的自己竟然对一个男人泛起了醋意。嬴政着实应该是已经忘了沧楫才对,这是金卉亲自所为,那现在究竟应该算是什么?难道说嬴政还没有忘记他吗?又或许是做了噩梦?的确,嬴政是做噩梦了,梦中,他被人推下了悬崖,落入了黑色的深渊。他寻找,寻找着可以回到底面的方法,可是无济于事。他不想低头,他是帝王,他不能低头。可是他发现自己的身边竟然没有一双手可以抓住。不,他本来有一个一定不会放开自己的人的!可是那个人去哪哪里了?这样的梦究竟来源于谁?沧隐……心中此时此刻竟然唯一能想起的只有这个他曾经怎也不愿央求的名字。可是嬴政还是忍不住呼唤出来。“救我,沧隐……” 沧隐回到了秦宫之中,只是他不再是嬴政最贴心的手下更不是嬴政后来口中那个逆臣。他是谁?他已经不是原来的自己。沧隐也知道,自己和赵政没有任何关系了。但是这一切只是为了保全赵政,慕容尔亦有他的大计,自己成为牺牲品就够了。并不想牵连他爱逞强的美人。他抬头,眼前出现了一张和赵政几乎一模一样的脸,那个刚初见的赵政也差不多是这幅样子。可是眼前的不是那个幼年时候的赵政,他是赵政的儿子,准确的说是以赵政儿子身份生活在世上的慕容长子。扶苏和沧隐对上了视线,嘴角忍不住一笑,“欢迎回来,沧隐。看来是被谁请去做客了?”“啊。”沧隐只是发出了一个声音表示应和,依旧是直直对着扶苏的脸发愣。他应该是恨扶苏的,恨这个嬴政的孩子。扶苏怎会不知沧隐此刻那紧逼的眼神究竟是充满了多少恨意。但是,终归沧隐要学会接受这个现实,他叹气,“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扶苏的笑意丝毫未减,他那有些虚无缥缈的声音让人为之一颤,“我要献给嬴政一个女人。像二弟的傀儡那样可以左右嬴政的女人。”话音刚落,从屋内走出一名女子,女子身形是少见的曼妙,身着舞女装扮。扶苏,“这女人,嬴政会喜欢的吧。”本是给嬴政身边安插棋子,就让沧隐从心中感到一丝不悦,可是如今看见那女子沧隐只是愣愣地站在那里。他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却又抿紧了嘴巴。冷酷的眼神仿佛是要把那名女子杀死一般。许久,他又看向了扶苏,“你想要干什么?”扶苏却没有任何害怕,他换了个姿势依旧是看好戏地样子,“长得很像吧。” 女子眼中无神,就像是傀儡一般站在那里。扶苏伸手把玩了女子的一缕头发,“这个叫做赵鵺的巫女,长得很像你的母亲吧。” 这是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除了桌上仅仅的那根蜡烛之外就没有其他光源了。蜡烛照亮了仅是一面墙壁,墙上挂着一具□□的身体。沧楫拿着灵魂抱着白冥,没有一点回避地盯着那具身体。也难怪,身体并没有性别。这是用泥土做的身体,怎会需要性别这种东西?沧楫冷笑,白冥撒娇一般在他的脖根蹭了蹭。“怎么了?已经迫不及待了吗?”沧楫调侃,然后上前几步,将灵魂从瓶中释放出来。灵魂一脱离束缚,立刻蹿进了泥土人偶的嘴中。泥人猛得睁开了眼睛,转动了几下。它想要挣脱从墙上下来,可是身体怎么也动不了。沧楫看着泥人的动作,忍不住嘲讽,“自由会是那么廉价的东西吗?你以为你可以那么轻易获得自由吗?”泥人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它唯一能做的只是用那灵活的眼球来转动几下,证明它是一个活着的生命。沧楫摇摇头,“我还是给你起个新名字吧。毕竟你原来的名字已经被人夺取了。”泥人当然不希望自己的名字被改得面目全非。名字是一个人的身份,连名字都失去了,那自己也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了。公孙葵,是这个灵魂曾经的名字,可是如今那个名字在她最重要的人眼里不过是那个无面鬼的。“颜子楚……”泥人也震惊。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可以发出声音了。别人或许不知道,可是知天命的沧楫怎么会不知道颜子楚是谁。公孙葵死后,怨灵在龙洋身边久久不能离去。她知道了那个无面鬼的真实身份,也对龙洋过于关怀“自己”而嫉妒、无奈。她想要触摸龙洋,她想要告诉龙洋离开那些要害他的人。可是明明就在龙洋的身边。龙洋却再也看不见自己。沧楫知道公孙葵的痛。在沧楫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就知道。他让小葵回去就是为了让小葵可怜地死去。这样他就能得到这颗棋子的灵魂。只是沧楫本想之后再去寻找这一缕恨意,却没想着沧海还是先一步拿到了这恨意的灵魂。沧楫明白那是沧海对自己的挑衅,他想让自己明白谁才是操控输赢的人。“颜子楚,好名字,字毁情,毁灭真情。呵呵,世间再无公孙葵,只有泥人彦子楚。”这个名字决定得还真是草率,但却也不可能取出更好的名字了。“不。”泥人咯咯坏笑几声,“世间还有公孙葵,那无面之鬼夺走了我的姓名,那我便便抢他的。”沧楫也陪着露出笑意,“想复仇是好事,不过先是让老夫给你找件衣服穿上再说。” 此时此刻,正打算沐浴的公孙葵身体一寒,总有几分不祥之感。他看了看自己的男儿之躯,突地想起那个真正的公孙葵。那个女孩看上去应该有具不错的身体,女生的那种曲线和自己这种直板的身体是完全不同的。他还是认清得了,自己是个无面鬼的事实。看着浴池中自己没有面孔的倒影,公孙葵忍不住落下了泪水。“啊,怎么办……好伤心。”那倒影虽是没有表情,可是却让人感到有一种莫名的悲哀。他悲哀的是,自己只不过是慕容伍斋的一条走狗,竟然真的依恋了龙洋那种无微不至的关怀。他能感受到那天公孙葵有多么憎恨自己,他也知道了为什么龙洋对她那样重要。她那是被龙洋杀死,心里一定如同刀割一般吧。无面鬼他清楚不过,自己永远代替不了真正的公孙葵。真正的公孙葵是不可能也不需要用这种妖术来蛊惑龙洋的。他仿佛是感受到了身体中妖怪的天性,感受到了公孙葵强大的怨念,他仿佛已经看见了不久之后那个过来想要杀了自己的公孙葵。 周能言闭关了一周,孟寒暄也陪着一周不吃不喝。他的体力早就上了极限,只是人的体内有种自己也无法描述的意念,让自己用精神来支撑起狼狈不堪的身体。周能言一周在恢囚阁中都是处于冥想状态。他感到自己的身体中仿佛有一种力量不断的喷涌而出。这是一种气力,在周能言全身乱窜。周能言不知道怎么去控制好这种气力。他更加聚精会神,吸收着恢囚阁中强大的英魂精气。这里曾经是很多名垂千古的武斗家或者是纵横中有才华的弟子修行治疗的地方,自然集了几乎近于取之不尽的精气。周能言在恢囚阁中吸收得越是贪婪,他就感觉身体中的气力满满聚合起来,而且还在不断地提升。这种贪婪似乎已经超出了人类的本能,仿佛不是人间会有的。当周能言感受到气力冲顶之时,一身怒吼,将压抑在身体中强大的力量爆发了出来随即,恢囚阁的门就被这种气力轰了开来。门口守着的孟寒暄被吓了一跳,当他看到恢囚阁中走出来的周能言时更是大为吃惊。周能言虽然是习武之人,可是方技弟子自是有些重医轻蛮。虽然和沧楫学了个月,可是主要修为在巧劲之技,身体并不发达,反而稍有几分单薄。但是此时此刻周能言壮实许多,骨骼却也清秀,给人以力感。仿佛是修炼了十年之后才可以达到的境界。孟寒暄这才反应过来,这周能言自己本来以为是医学上的一块瑰宝,没想到他竟然也是一个武学奇才!现在想来,这沧楫也算是神人,若不是看出了周能言的武学天赋,怎会愿意屈尊教授呢?周能言看见神医已经血红的双眼,不免心疼万分,“神医这周都未合眼?”“我是担心有人会乘机对你不利,不敢合眼。”孟寒暄回答得理所当然。周能言心中一抽动,泪水微微浸湿了眼眶,可是他知道男儿有泪不轻弹,也就忍着自己酸涩的双眼。他怎会不知,自己和神医早在方技落了根,这次和方技翻了脸,也几乎成了无处可去的流浪之人。他们来到鬼谷,方技家也猜得出,若是慕容泗芳有心将他们逼上绝路、赶尽杀绝,那到时有人乘着周能言冥想之时过来挑事,周能言根本没有还手之力。而沧楫那老狐狸,也不知会不会插手,只有孟寒暄能守着周能言闭关养伤了。“神医,小言只是孤儿,能被神医收养已经是上辈子造了大福。小言从未想过世上竟还有人能如此关心小言,小言这辈子都会对神医不离不弃。”听到周能言此番肺腑之言,孟神医心中多是暖意。他不想再培养出另一个沧隐,小言这番话让他心里放下了些许忧虑。“只要小言不走上歧途,神医我也就安心了。”“别说的像是遗言……神医!”周能言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孟寒暄就一头栽下。还好周能言速度敏捷,几个跨步扶住了孟寒暄。孟寒暄这一周真是太累了,一下子进入了深度睡眠。发现孟寒暄只是睡着了,周能言就放下了心,他咒骂自己的嘴,什么遗不遗言的,自己说话真是不吉利。缓过神来,周能言将孟寒暄抱起。虽然用这种姿势抱一个男人着实奇怪,可是孟寒暄比周能言高出许多,背起来不太现实。不过说实在的,孟寒暄还真是轻,根本不像是一个中年男性的体重,也让人看不出真实年龄。虽然孟寒暄的年纪连周能言也不知道,可是当初收养沧隐的时候孟寒暄据说已经年过三十了。这么说来……孟寒暄已经是半百之人?!岁月没有在孟寒暄的脸上留下任何痕迹,唯一只有那颗心被伤害得生疼。被时间的雨水打得斑驳。 沧楫在大厅喝茶,颜子楚在给白冥梳理皮毛。它也不是甘心做沧楫的手下,只是比较明白利弊罢了。突然,沧楫停下了动作,看着大门。周能言抱着孟寒暄走了进来。沧楫将茶杯放到一边,然后单手托住下巴,“看来恢复得更好了啊。”周能言对于沧楫这种阴阳怪气的说话方式没有多搭理,他凝视了一眼旁边的颜子楚又重新看向了沧楫,“那,是不是能告诉我神医的客房在何处?”沧楫怎会不知道周能言此时此刻已经不是有功夫和他斗嘴的家伙了。周能言自己也是个学医的,此时孟寒暄的状况他最清楚不过——并不乐观。沧楫伸手,招呼来了颜子楚,“把白冥给我。”颜子楚听话地搬来了白冥,黑色的狐狸一下子蹿进了沧楫的怀抱。沧楫,“子楚,带能言和神医去客房吧。”沧楫抚摸着白冥,用低吟又说到,“对了,子楚,可不要乱说话哦。”颜子楚抿紧下唇,可是它的不甘心此时此刻只能憋在肚子里不发作。这个泥人既然是沧楫做出来的,那他也一定有什么方法可以瞬间摧毁一切。在颜子楚报仇之前绝对不可以死掉!周能言并不知道沧楫对颜子楚说的那句话,他看看颜子楚,“这是你新收的徒弟?说起来洛君他们呢?”沧楫,“洛君他们去游历了,这是老夫前几日在后山悬崖上救的哑巴。取姓颜赐名子楚字毁情。”感情这一个被使唤的哑巴还被提了字?周能言想来自己也是个孤儿后也就平衡了。他轻声嘀咕,“颜……子楚?”沧楫听了作笑,笑得很不自然。更是让颜子楚毛骨悚然。“怎么?你也觉得老夫起的名字很好吧?”周能言没再多语,就让沧楫老儿一个人在那疯癫。他跟随着哑巴子楚来到了神医的客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