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王子爱上王子》公路飞行

16、Chapter16

　　吉诺维亚虽然面积狭小，但是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使其成为地中海边的一颗明珠，夏季它不像罗马那样炎热难耐，冬天有山地的阻挡，又不至于受寒流侵袭，终年蔓延四野的绿色让整个国家总是生机勃勃。
　　尼古拉斯载着扎克利到市区寻找美食，沿途从公路上可以眺望山下绵延的绿色，羊倌坐在高地上看着他的羊群，尼古拉斯的座驾经过，那人向这边挥手致意。
　　“国家小，通讯发达，所以每一个人几乎都认识我。”尼古拉斯也向羊倌挥手。
　　敞篷汽车经过一个短短的隧洞，尼古拉斯将汽车顶篷升起来，还没等扎克利询问为什么，只见前方一道小小的瀑布挂下来，哗啦啦水花溅在车窗玻璃上，雨刷刮掉水珠，汽车顶篷重新落下，前方清新的空气迎面而来，吹得扎克利*的头发都扬了起来。
　　尼古拉斯指着前方道：“现在是野草莓成熟的季节，这里的农妇早上采摘，傍晚在街上兜售，但是现在，我们吃到的只能是昨天摘下的，你想去尝尝新鲜的吗？”
　　“我还从来没自己去地里摘过草莓。”
　　“是野草莓。”尼古拉斯提醒。
　　汽车停在路肩的一片空地上，两个人下了车，尼古拉斯还拿了一个藤编的水果篮。两个人穿着皮鞋踩过泥泞，走进了草地，松鼠从地里乱窜着蹦上了旁边的大树，一直肥硕的鹌鹑唧唧唧唧地叫着，一路跑一路停，想吸引人的注意力。
　　尼古拉斯小心地绕过了鹌鹑的窝，弯下腰采集草丛里的野草莓。野草莓比普通草莓小多了，个头圆圆的，但是汁水饱满。
　　他把采集到的几个野草莓递给扎克利，“吃吃看。”
　　“不用洗？”
　　“我吃到现在，没拉过肚子。”
　　扎克利于是接过来塞进嘴里，酸酸甜甜的草莓有一种特殊的芬芳和鲜美。
　　“味道怎么样？”
　　“棒极了！”
　　“那就多采一点！”说着他弯下腰继续采集，晨曦穿过草地边的一片树林，斜斜地照在尼古拉斯身上，尤其是他的屁股上，布料紧紧地包着他的臀部，扎克利把野草莓放进嘴里，一颗颗果肉炸开，汁水飞溅的口腔顶部，他一边吃一边盯着尼古拉斯的屁股。
　　他想我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有如此下流的联想，这太不应该了。
　　为了集中精神，他也弯下腰开始采摘草莓，小小的果篮很快盛满了红色和紫色的野草莓。
　　尼古拉斯抬手看了看表，“哦，时间不早了，再晚可吃不到刚出炉的面包了，我们走吧。”
　　他们重新回到车里，驱车赶往市区，说是市区，二十分钟就到，城市里也没有三十层以上的摩天大楼，很多石台原木建造的房屋已经存在几百年时间，挂在门口的牌子才显示出这是银行、百货商店或者酒店，虽然里面也有各种现代化设备，而光是漫步在街头，古朴的地中海小调从挂满鲜花的窗口飘出来，时间仿佛倒退至数百年前。
　　尼古拉斯将车子停好，带着扎克利穿街过巷，进入一条小道，两个人行至尽头又爬了几十级台阶，前面豁然开朗，在风口下是一排小小的木屋，露天处撑着阳伞，斜斜的清晨阳光照射下，人们沐浴在晨光中用着早餐。
　　“这里有最新鲜出炉的面包，面粉用吉诺维亚的农田里收割的麦子磨制而成，这是其他地方吃不到的，即使可以把当天出炉的面包送到英国女王的餐桌上，它也凉了。”尼古拉斯说道，“你闻过热面包散发出来的麦香吗？不需要任何的奶油和添加香精，只要刷一层牛油就可以。”
　　临街的面包房就有烤炉，小店老板看见尼古拉斯，热情地招呼，“啊，亲王殿下，又来吃这里的早餐？”
　　“你好，艾瑞克。这是我早上刚刚采的草莓，送给你。”
　　“谢谢。”
　　“我来介绍一下，这是扎克利，我的朋友，来自阿拉伯。”
　　“我在电视新闻里见过他了，你好，波斯王子！”
　　扎克利礼貌地点点头。
　　“给我们尊贵的客人拿出你最好的面包来，还要那种羊奶酪。”
　　“好咧！”
　　不一会儿热腾腾的面包端上来了，配着面包的有一小碟新鲜水果，蔬菜色拉，盛在小碗里用油纸包裹的羊奶酪，上面布满小小的孔洞，闻着有一种特殊的醇香。
　　尼古拉斯用小银勺挖了一小块奶酪，放进嘴里，让它慢慢融化，他享受地闭上了眼睛，“唔……好久没有吃到这种味道了。”
　　扎克利也学着他的样子品尝奶酪，其实奶酪在很多地方都可以吃到，但是这种味道的奶酪的确很不一样。
　　“很不一样吧？”尼古拉斯道，“在吉诺维亚有几十个奶酪作坊，每一个地方做出来的味道都是不一样的，有机会我带你尝遍这里所有的奶酪。”
　　扎克利一边吃着面包和奶酪，一边道：“曾经我觉得吉诺维亚即没有黄金，也没有石油，但是我想你们也有波斯湾没有的东西，而这些东西，恐怕黄金和石油都换不来。”
　　尼古拉斯听到这种赞美，显然非常得意。
　　吃到一半，店内有姑娘走上前来，端上茶点，“这位波斯王子，我想冒昧地问一句，你会和我们的女王结婚吗？”
　　扎克利笑了，“我想不会。”
　　姑娘微微愕然，她看看尼古拉斯，再看看扎克利，然后从她的篮子里拿出红玫瑰，插进木桌上的小花瓶，“那我只好祝福二位了。”
　　尼古拉斯看着红玫瑰，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我跟他不是那种关系。”
　　“别掩饰了，几个月前这位阿拉伯王子在夏威夷包下了一条海岸线，那个和他一起度假的人，不就是你吗？”姑娘狡猾地笑，仿佛抓住了二人的把柄。
　　尼古拉斯无话可说了，但还是压低嗓门纠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都追到吉诺维亚来了。”姑娘冷哼一声。
　　尼古拉斯翻白眼，摇头。
　　“你和女王的婚事为什么告吹？”
　　尼古拉斯继续翻白眼，“无可奉告。”
　　“美国和英国都通过了新的婚姻法，我觉得你可以让女王考虑一下。”姑娘看着他们两个。
　　尼古拉斯最后一次郑重其事地道：“凯特，我不是同性恋。”
　　“嗯哼，你只是恰巧爱上了一个同性。”
　　尼古拉斯觉得她已经不可理喻。
　　“如果你真的不是，那可否考虑一下我？”凯特歪着头，笑着看他，这个时候周围的耳朵也都竖起来了，人人脸色微妙地看着尼古拉斯。
　　扎克利放下茶杯，呵呵呵拍了拍尼古拉斯的肩膀，“我想我们还是接受祝福吧。”
　　尼古拉斯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扎克利，“很好玩吗？”

　　.
　　尼古拉斯陪着扎克利在吉诺威亚转了一圈，下午时分，市区已经游遍了，理论上说，他要带扎克利去参观分布各处的几十座古堡，但是他心里想着米娅，准备抽空去见一见心上人，那么身后这个尾巴就显得有些多余了。
　　为了不使自己表现得有异性没人性，尼古拉斯开始把话题扯到米娅身上，希望通过暗示让扎克利明白过来。
　　他说：“你有没有想过去北非看一看米娅？”
　　扎克利皱紧了眉头，“我们能不能不提这个？”
　　“你一点都不想她吗？”
　　“她已经是别人的米娅，想也没用。”
　　尼古拉斯于是不好顺着话题往下说了，本来他以为扎克利会说——想。或者有点想都可以。这样他就可以说，我也想念米娅了，我有大半年没见到她了。话已至此，他再说下去显得太残忍了。
　　“我离开吉诺威亚大半年了。”尼古拉斯另起话头，“回到这里，才发现有多想念家乡。”
　　“哎，我刚离开迪拜，所以一点也不想家，家里让我觉得喘不过气。”
　　尼古拉斯于是打住。
　　他们走到一段石板路前，他说道：“你知道吗，米娅曾经在庆祝活动的时候经过这里，有个女孩被欺负，她当时就从车上下来，教训了欺负人的坏小子，她给每个女孩发了一个皇冠，然后和她们一起在街上昂首阔步地走着。我到现在都记得她当时的样子，又甜美，又善良。”
　　扎克利扭头看看那街，“这么窄的街道，能站得下几个人？迪斯尼的街都比这个宽，你别告诉我还有记者跟拍。”
　　尼古拉斯顿时觉得鸡同鸭讲。
　　扎克利看着商店的玻璃，拉了拉自己的白色西装，“我觉得我这幅打扮还是很有看头的，我以前在德国读书的时候，周围总有一群保镖围着我，我都没注意看自己什么模样？见鬼的，我一直穿着长袍，大家肯定觉得我是个怪人，难怪我没有朋友。”
　　尼古拉斯也扭头看玻璃里的反光，他问：“你的保镖呢？”
　　“我放他们假了，这里能有什么危险的？”
　　“不好说，也许有人想绑架你。”
　　扎克利左右看看，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如果他们保证不撕票的话，我还真想经历一次绑票，会像电影里放的那样吗？”
　　尼古拉斯颇想抽打他，最后迫于身份只能摇摇头作罢，他拐进了一家花店，拿起一支白玫瑰，问道：“你说这个适合米娅吗？我晚上要去拜访她，还没想好送什么礼物给她。”
　　“送花俗不俗呢？”扎克利摇头。
　　这个时候店员走过来，将一大束红玫瑰塞进尼古拉斯，“相信我，只要是王子送的，就一点也不俗。”
　　尼古拉斯正要掏出钱包，店员对着扎克利道：“50欧，谢谢！”
　　扎克利张开嘴半天，没坑声，也不预备掏钱。
　　店员仿佛受到了伤害，看看扎克利，再看看尼古拉斯，“你不预备送花给他？你看他的衣服，他眼睛的颜色，和这束花多么相配？”
　　尼古拉斯扶额，“你误会了，我跟他不是这种关系。”
　　“我知道了，送花需要惊喜，站在门廊下打开门的时候看到的首先是玫瑰，而不是在花店里知道它一共多少钱，这样太没情调了。”店员转过身，“简，把花包起来，等会儿送去殿下的府上。”说着她笑嘻嘻地看着两位，用手支了个喇叭，“二位是不是已经住在一起了？”
　　尼古拉斯无话可说，把花插回瓶里，转身就走。
　　过了一会儿扎克利捧着红玫瑰走出了花店。
　　尼古拉斯在街角等他，看到他手里的玫瑰，简直眼睛都瞪出来了，“你干嘛买下它？我不知道这些人是怎么了，人人以为我们是一对。”
　　“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尼古拉斯一边摇头一边往前走。
　　扎克利闻了闻花香，显得很陶醉，“我不知道原来一束玫瑰才50欧，可惜我没带钱，不然不我把花店里的花全包下了。”
　　“你没带钱？”
　　“对啊，王子身上怎么会带钱，我的钱都是巴赛木在管。”
　　“那你的花……”
　　“哦，我说我的仆人会来付钱的。”他理所当然地说道。
　　尼古拉斯一直处于哭笑不得的状态，“对，王子的信誉可以保证。”
　　“我觉得奇怪，我家里要办什么沙龙一类的活动，都是一些商店直接供应的，年底去人家那里一次性结清就可以，你们这种皇室就没这个规矩？”
　　尼古拉斯斜眼看他，“有些东西是这样的，但是我们有皇家花园和苗圃，不缺玫瑰来装点。我没追求过别的吉诺威亚姑娘，一年到头难得来花店，以前我去拜访女王，都是让园丁给我准备玫瑰的。刚刚我生平第一回想买花给米娅，就让你给破坏了。”
　　扎克利把玫瑰塞进他手里，“拿去。”他拍了拍尼古拉斯的肩膀，“祝你今天晚上过得愉快。”尼古拉斯看看手里的玫瑰，冲扎克利笑笑，“谢谢。”然后他意识到什么了，回头一看，果然发现花店里的女人包括旁边服装店的几名店员嘴里念念有词，看到他冲扎克利笑，他们简直是紧紧拥抱在一起，激动得不能自持。
　　于是他无力地转过头去，简直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夜晚来临，当他出现在米娅跟前，手里捧着红玫瑰，他觉得一切都完美极了。
　　米娅刚好穿着白色套装，手里捧着玫瑰，她美得像一幅画。
　　尼古拉斯亲吻她的双侧面颊，“好久不见，陛下。”
　　“哦，尼克，你好吗？”
　　“我很好，就是有点想你。”
　　米娅抑制着狂喜，然后微微侧过头，她的女仆和保镖们非常识相，立刻行李告退。待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个时，尼古拉斯低头，寻找她的嘴唇。
　　但是米娅退了退，脸色有点尴尬，“我……”
　　尼古拉斯突然也想到一个问题，他拦住她腰的手慢慢放下来，“米娅，我们分开大半年了。”
　　“是的。”
　　“你想我吗？”
　　“是的。”
　　尼古拉斯的唇总是将要亲吻上去，又没有真的碰到她，“为什么我的感觉变了。”
　　两个人终于分开，各自扭过头去，米娅坐进沙发里，背对着尼古拉斯，坐下去的时候她动作过大，结果玫瑰叶片上的小刺扎到了她的手，留下一个小小的血口子，她把手指抿在嘴里，低声道：“是的，感觉变了，我突然觉得吻你很罪恶，当你靠近我的时候，我就想到未来我们会生出一个病孩子来，他随时会被上帝夺走生命。哪怕只是玫瑰在他皮肤上扎出一个小小的口子，都会让他血流不止。”
　　尼古拉斯僵在原地，没有上前，“医生说过，可以通过科学手段避免这种状况。”
　　“可是那也意味着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一直要小心翼翼，这让我感觉很不舒服。”
　　尼古拉斯靠近她，试图把手放在她的肩膀上安慰她，然而米娅的脊背僵硬，手臂上简直要起鸡皮疙瘩。
　　“或许，我要学着，像爱妹妹一样地爱你，是不是？”
　　“给我一点时间。”
　　尼古拉斯点点头，“我知道，我会等你到三十岁。”说完，他还是抬手，抚摸了她棕红色的秀发，他曾经用手指穿过那发丝，闻过那清香，但是现在这么做的时候，感觉已经变了。
　　不过是短短的半年多时间，一切都改变了。
　　尼古拉斯离开皇宫，独自离去。在回程的路上，敞篷车都忘了拉起，结果经过那道瀑布的时候，水花溅了他一身，车头差点冲出公路。
　　他湿淋淋地回到家里，扎克利正和仆人在客厅里打桌球，看到他这幅样子，他扔下球杆，愕然：“外面下雨了吗？”
　　女管家道：“我去给你拿毛巾，亲爱的。”
　　尼古拉斯不看任何人，只是一声不吭地上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