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妖魅说再见》月光之尘

2、Chapter2 午夜等待

　　夜阑人静，西城一家早已入眠，小艾躺在自己房间的床头翻来覆去了无睡意，她一直留心着屋外的动静，可是一直静悄悄的，表明西城峻还没有回来。
　　她心里隐隐一丝担忧，起身抱膝坐在床里，握着手机发怔，她很想打个电话，很想知道西城是不是还安然无恙，可又害怕打扰到他，他是个事业心强工作敬业的男人，不喜欢在工作的时候被打扰。
　　黑暗中的目光不经意瞟向窗下院落外的小道，她心里一个轻跳，铁栅外又是那个高大的身影，玄黑的风衣、锃亮的皮鞋，撑着的雨伞遮住了大半张面容，她的目光仿佛又接触到了那双水蓝诡谲的眼睛，她似乎读出了不怀好意的冷笑。
　　她翻身下床，再看向窗外，撑伞的男人已经走远，可那伞下显露的却是一头银亮的白发，她松了口气，看来真的是自己太过敏了，以至于近来总是疑神疑鬼。
　　稍稍合眼，打了个盹，不知不觉地天就亮了。
　　隔壁的房门轻响了一声，她拉开了卧房门，正好看见下班回家的西城，“峻，你累吗？”
　　看他一脸的疲乏，心里好生心疼，“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厨房给你做参汤！好了叫你！”
　　西城峻拉住她的手，“艾，你不上班吗？快去吧，店长迟到了总不大好！我回房休息一下就好。”
　　小艾稍稍放下心，释然一笑，她笑自己太敏感，太多心，太杞人忧天，太自以为是了，“好，下班后一起回家吃饭。”

　　新的一天开始了。
　　可是，对于西城来说，却是心猿意马的一天。
　　他将自己关进了房间，这时候西城宅邸里除了女佣双娜就只剩下自己了，该上学的上学了，该上班的上班了，家里静静的，此时狂躁喧嚣的思绪就开始翻江倒海了——
　　百里临时被主任叫走，推开急诊室的大门，暗影昏光，静悄悄的，空空荡荡，只有病床里躺着一个人——麻醉科的高级医师！
　　转身走人，女医师从背后缠绕上来，像一条吐着血红芯子的蛇，黑暗中对他虎视眈眈……
　　“为什么挑中我？”他记得他问了，美女蛇妖冶的笑，伸手穿过了衬衫纽扣下的缝隙摸上胸膛，浑身肌肉不由自主地轻颤了一下，再不由自主搂紧了那温香软玉的娇躯。
　　“外科大夫，什么样女人的身体你没摸过？”美女蛇娇笑盈盈。
　　“我是脑外科大夫！”话语已被吞没于喘息之中。
　　眼前的女人已变成了小艾的形象，他只觉饥渴难耐，娇躯在怀，他只是歇斯底里地想要！……
　　从病床到诊台仪器，稀里哗啦掀落一地的器械，‘噼里啪啦’的一声，火光迸裂，星星点点四溅，黑暗彻底来临！
　　整个暗室热浪喧天，燃烧起来……
　　他合眼，点上一枝烟。

　　“哎呀，艾姐你看看，刚定制好的白纱弄污了一块！”小枫扯着昨天刚从工厂里送来的婚纱裙摆惊慌失措地怪叫。
　　可不是？那条华丽丽的天鹅丝裙摆上赫然溅了一大片葱倩的涂料，下水洗也是不可能复原到最佳的状态，而且天鹅丝是不能随便碰水的，否则会变形得很难看，这是作她们这一行众所周知的常识，一款名师设计的昂贵纱裙就这样毁了！
　　交货的日子就在今天！这下，连行业经验丰富的小艾也一筹莫展了。
　　“肯定是昨天叫来修补天花板的工匠太不小心了！”小枫恨恨地分析，没错，昨天修补天花板角落的用料正好就是葱倩绿的底色。
　　“投诉他们去！”小枫义愤填膺。
　　小艾拉住她，穿了大衣，“你好好看店，今天我上门找客人道歉去。”
　　这一次店里出了这种纰漏，身为店长，心里多少有些难辞其咎的不安，但愿看在西城同事的份上，百里医生能接受她歉疚的赔偿。

　　天色一贯的暗沉，秋雨绵绵，街上依旧淅淅沥沥，小艾换乘地铁还倒了辆出租车才总算找到了门牌号。
　　那是座落在海滨的两层楼景观别墅，看起来百里医生是个对生活享受追求极致的人。
　　按响门铃的那一刹，她心里紧了一下，怎么开口对他说呢？
　　门很快开了，门口站立的赫然是百里医生挺拔漂亮的身姿，长身玉立，暗紫色的衫衣和藕黛色的背心衬得相当有型，一股留兰香的清新味道扑面而来，仍是蓝澈澈的眼眸，幽幽然的笑意。
　　小艾不由得愣了一秒，礼貌地打招呼，“百里先生！”对方微微头一偏，请她进到宅邸。
　　进到厅内，小艾偷偷环顾了一周，没有看见这家未来的女主人，一室的幽冷，就像这家的主人，远端的窗帘已经拉开了一半，外面是个宽敞的露台，目光越过白色的露台便看见了一片幽蓝暗沉的海，隐约着咆哮。
　　屋外仍旧下着雨，天色不明，闷得人的心里也莫名的压抑，透不过气来，百里从酒柜里倒了一杯苦艾，又往里加了两块晶状的冰块，递给她，她打了个寒噤，这个深秋的天气真的很冷。
　　她仍然道声谢谢接了过来，思量着开口：“对不起，百里先生，我这次是来向您道歉的，我们伊莎店弄坏了您定制的纱裙，不知您的婚期是不是来得及？如果可以请允许我们再为您重新量身定做一套？”
　　她等着他皱眉，等着他趾高气扬地索要理赔，她连赔偿的所有单子和票据都带来了，发飚的客人她也处理过多次了，最大限度地挽回形象和信誉，就算不能成功，也能平和地解决纠纷。
　　对方转过身，冲她别有意味地笑了笑，点上一枝雪茄，慢悠悠含进了嘴里。
　　“给您带来的麻烦我们真的很抱歉，或者我填好理赔单，回去请示好老板就把支票送到您手上。”她已经掏出了皮包里的单证。
　　百里悠悠然开口：“何必这么心急？”小艾一愣，呃，她当然不想急，可谁让责任发生在自己身上呢？
　　雪茄燃了一半，他轻轻放到了烟灰缸的壁沿，“现在离圣诞节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足够你们绸缪安排！”
　　陡然拖住小艾握着票据的手腕，往怀里一带，小艾一惊，“百里先生？”
　　百里还是幽然地笑，眸光荡漾，恍如烟雨中的大海，烟灰缸的壁沿上燃烧了一半的雪茄仿佛被人施了魔咒，本已烧成苍白的烟蒂沿着燃烧的路径悄悄复原，缸底的灰烬不复存在。
　　小艾惊得咋舌，抽回冰凉指间的皓腕，鬼使神差走到露台边。
　　背后一只手力道一沉，在作垂直落体运动的一刹那，她又被那只手环进了胸前，依旧是深不见底的蓝幽幽的眸光，映到她的心灵深处，一切变成了梦境一般。
　　百里俯身，印上了那张温润的酥唇，只听得见喉间细微压抑的轻响。
　　施暴一个手无寸铁的女人？惩罚一个替人代罪的羔羊？能快乐吗？……
　　眉心虬结，幽蓝的目光瞬间变冷……
　　小艾悠悠醒了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堂而皇之躺在人家的沙发上睡着了！这太失礼了！她几乎是惊跳起来的。
　　漂亮的身姿正斜倚在露台门口的窗棂下，凉风肆无忌惮地灌进了房间，掀起他的头发一阵恣意的飞扬，听见响动，转了身来，幽然温柔地笑：“你醒了？”
　　小艾一脸的尴尬，摸着头努力回想一切，喃喃：“不好意思，我怎么困得在您家里睡着了？好像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没事了，回去吧！”彬彬有礼的男人为她递上了她的外衣，目送她下楼。
　　小艾走出了院落，回身仰望，楼上身着鸡心领背心的优雅男人仍旧站在露台上看着自己，幽幽地笑。
　　她心里一顿，点头，也报以微笑道：“百里先生，我们将为您重作一套礼服，一定令您满意！”男人点头，还是魅惑的笑。
　　小艾回身，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仿佛那个地方刚才被人嗜血贪婪地吻过了，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她甩甩头，飞一样地逃出了那个充满诡谲和邪魅的地方。

　　长桌上铺开的是那条昂贵的纱裙，裙摆上赫然一道深色的污渍，显得面目狰狞，台灯下画着图纸的小艾停了笔，愣愣地抬眼看着那道污渍，那个百里医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房门开了，西城峻走了进来，带来室外的轻寒，小艾回身，“下班了？吃饭了吗？”
　　西城点点头：“在医院的餐厅里吃的。”走过来拿起桌上的纱裙，呼了一声，“呃，怎么弄脏了？店里又要惹麻烦了吧？”
　　“不是我们惹麻烦，而是麻烦惹我们了！”突然一阵不安袭上心头，小艾拉起他的手，“那个百里医生怎么样？”
　　“呃，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你对他产生了兴趣？”西城一时没想到前后两个问题之间有什么联系，不由得酸酸地调侃，“这样堂而皇之的向自己的男朋友打听另一个年轻有为的帅哥，也太伤我男人的自尊了吧？”
　　“吊儿郎当，人家跟你说正经的！总之，你要提防一点那个百里医生！”小艾流露出些许担忧，心里隐隐暗伏危机。
　　西城突然问：“这条纱裙不会就是百里定制的那套吧？”小艾眨眨眼，表示肯定，“反正这个人，你要堤防一点！”
　　“为什么？是不是因为这套纱裙，他跟你们伊莎过不去了？”“不是这个，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更何况终究是我们自己的责任。”是因为什么？她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
　　西城环过手臂，拥住了她，“我们就事论事，好不好？你太敏感了。这段时间店里忙了点，累坏了吧？要不这个月中我们请假去旅行，好不好？想去哪里？去黄金海岸？还是去圣保罗？”
　　“我不是要你陪我去旅行，我是担心你……”话没说完，对方温热的手指就已印上了她的唇际，“听话，工作上的事我应付得来，别担心，别再反驳，走，我们去客厅里。”
　　拉起她的手，绕过弧线的楼梯，来到大客厅里，这里又是一室的欢声笑语。
　　此刻电视里的八点档正是二妹西城静中午录制的综合新闻播报，同时客厅现场上演的就是二妹新闻采访制作途中的趣事见闻。
　　“妹妹嫁给了一个比自己大十六岁的老男人，结果哥哥又爱上了老男人的女儿，你们说迫于外界压力，难道真要妹妹离婚，成全哥哥？”二妹端坐钢琴前面的凳子上，还是一副新闻主播的样子。
　　“干吗要牺牲一对，成全另一对？自己爱自己的，有什么不好？”三弟心直口快。
　　西城太太连连摇头，“不妥，不妥，真要进了一家门，难道要哥哥叫自己妹妹作后妈么？天天见面怎么称呼？后妈么？那不乱套了！”
　　“就是这个道理，所以现在一家人为言语压力所不容啊，希望能上心理家园寻求大众支持和谅解呢！”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法理可行，但人情难容，通过媒体寻求帮助也是一种很好的途径。”西城老先生合上报纸。
　　“何必搞得这么复杂？让那对父女或者这对兄妹解除关系不就得了！”
　　西城静伸手敲了老弟一记，“亏你想得出！要是以后你小子看上了哪个家里不入眼的女孩子，也断绝关系不成？”
　　老弟脸上一红，嗫嚅说：“反正二姐你又不会嫁给我未来女朋友的老爸！” 说得一屋子的人都笑了。
　　“胡说八道！”西城太太轻责道，“没大没小！”
　　“就是！”西城静得意地笑，手一指，“小子，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女孩子在偷偷谈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