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妖魅说再见》月光之尘

14、Chapter14 野外急救

　　她静静躺着，像是躺在一片沙地上，四周一片漆黑，却没来由地看见了向她慢慢走近的人影，穿着伊莎婚纱店统一的套裙，近了，是小枫，只见鲜血从头顶的发林里汩汩流下。
　　她尖叫了一声：“小枫！我们去医院！”
　　坐起身来，就猛然惊醒了，原来是个噩梦！
　　身边的西城也被她的大动作惊醒了，起身握住她狂抓不安的手，看着她一脸的冷汗，温言软语：“艾，你怎么了？你作梦了？”
　　小艾被一声呼唤彻底唤醒了过来，长着惊恐的眼睛，望着西城，一下子飞扑到他的怀里，痛哭：“峻，小枫死了！小枫死了！我亲眼看见的……”
　　“我知道，我知道，深呼吸，放松。”
　　这是电视新闻和报刊杂志已经在三天前竞相报道出来的重磅炸弹，婚纱礼装周走秀会盟连死两人，都是蓄意谋杀。
　　警方立刻立案侦察，可是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小艾也作为事发现场的目击证人，被带到警察署过堂笔录了，但是，警方甚至连她所说的某人的指纹和发丝都没找到。
　　那盏据说某人曾悬挂其上的大吊灯也被仔细勘验过了，除了不易察觉的一层灰尘，甚至连根蜘蛛吐的网丝都没有发现。
　　一切只被当作了空穴来风。
　　“艾，你听我说，人在过度疲劳的时候脑子里会产生幻觉……”西城峻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里也隐隐抽痛。
　　“不！”小艾激动地打断他，抓紧了西城的双手，“相信我，百里清风真的是个怪物，他会吸人血，他杀人不眨眼……”
　　西城峻盯住烦躁不安了的小艾，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微微皱眉，打断她：“够了，艾，你的意识已经先入为主误入歧途了，如果还不及时醒悟，恐怕别人没法帮到你！”
　　小艾愣了：“峻，你不相信我？”
　　“不是，我知道百里清风不是什么正人君子，要比试要决战，我欢迎真刀真枪光明磊落地竞争，我最不希望有人妖魔化他，相信这种无稽之谈的人难道以为我西城峻会胆怯心惊，会不战自败？！荒唐！”
　　西城的反驳活生生给小艾一个当头棒喝，小艾对自己说：“连峻也不信我！”
　　西城翻身下床，靠到阳台，点燃了一枝烟，闷声抽了起来。
　　自从小艾和西城复合，西城一家也对小艾冰释前嫌，从新接纳了她，所以在西城家人的安排下出售了小艾和西城新婚的公寓，让小两口重新搬回了熟悉温暖的西城宅邸。
　　三层楼的独立花园别墅里一如既往的静谧安宁，他们住在二楼的房间里，阳台正对着满园的春色，园中的海棠经过春雨滋润，恣意舒展，绽放着娇羞的花朵探到了栏杆旁。
　　突听楼下雕花的院门一声轻响，在这恬静的凌晨时刻显得十分突兀，西城惊觉探头，放眼看见了院门边的两个人影，二妹和百里清风！
　　看他们之间的神情和姿体语言，聊得甚是情投意合，时不时会逗得二妹神情暧昧地发笑，羞赧低头，这似乎是女强人一样的西城静从未有过的举动！
　　尔后依依不舍地挥手作别，百里远去，阳台上的西城看着二妹走进楼里，听着她轻手轻脚地上楼，进房间。
　　刚才的一切，西城禁不住反复回想，不知不觉中，东边的天空就露出了一线鱼肚白。

　　这天正是小枫的葬礼，她的家人和所有亲戚朋友都从四面八方赶了过来，小艾作为小枫生前非常信任的朋友，也来了，身边有西城峻陪着。
　　老天似乎也了解这样哀戚的日子，一大早阴霾的天幕下就开始淅淅沥沥地飘起雨丝来。
　　大家撑着雨伞，站在墓园里，天地一片灰暗，小枫的亲人眼睁睁看着她躺进了一方不大的空间，看着小枫的老父亲撒出第一抔黄土，白发飘摇，瞬间沧桑，小枫的母亲妹妹和男朋友再也忍不住，高声号哭出来，一次次挣脱众人的劝诫和牵畔，扑向那渐渐掩盖的墓穴。
　　草长莺飞的春天来了，而正青春年少的小枫却走了。
　　众人却不知道，一个生命这样轻易地陨落，却都是因为自己！小艾这样纠缠地冥想，愈感自责和懊恼。
　　隔着黑不见底的大边框墨镜，别人看不见她哭得像核桃一样红肿的双眼，可是身边的西城峻却了解，伸手扶住她，悄然之间传给她许多温暖的支持和力量。
　　“别太难过，艾，她在天堂会过得很好！”西城峻轻声安慰着她。
　　小艾不禁扬起脸，望向墨镜后的西城：“她是因我而死的，如果不是我，她不会死！”
　　“艾！”西城峻忙不迭的打断她，排着上前献花的队伍，压低声音说，“你近来是想得太多了！你振作点，该轮到我们献花了！”
　　和大家一样，凝着墨镜下的面孔，在墓碑台子上放上两捧明媚的雏菊，恰映衬着照片里笑得正是春光灿烂的小枫的脸。
　　小艾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小枫，对不起。”
　　西城按着礼数弯腰鞠躬，小艾睁眼，不经意却瞥见了围观人群之后一个鬼魅的身影，烟雾朦朦的细雨之中却没有撑伞，冷冷超脱地观看着一切，仿佛旁观一场没营养的无聊剧。
　　小艾张起嘴，正要叫出声来，远处的百里嘴边噙上一抹讥讽的笑，抬手，隔空一抓，一个虚无的旋转，——
　　突然，人群中一声尖叫：“小椿，你怎么啦？小椿，你醒醒！你不要吓着妈妈！”
　　小艾知道，这个小椿就是小枫的妹妹，好端端地怎么就突然倒地，呼吸困难，人事不省了？！
　　西城陡然放开小艾，拨开人群，蹲下身去，放平病人，很快检查出了问题，大声道：“她呼吸受阻，脑部严重缺氧，快，送医院！”
　　“哦，哦，哦，我去播打120！”有人手忙脚乱地摸索电话。
　　“来不及了！”西城突然目光凝聚，抬眼看向小艾，小艾一愣，他二话没说，伸手就拔下了临时别在小艾衣袋口边缘的原子笔来，小艾跟着众人‘呃’了一声。
　　傻愣愣看着西城啪的一声将原子笔一下子掰成两半，扔出里面的芯，剩下两半锯齿狰狞的空心笔筒，喝道：“伞！”赶紧上前为病人挡住冷雨。
　　拔开病人的衣衫，裸露一大片苍白无血的肩颈，‘噗嗤噗嗤’两声，又狠又准地将两只锯齿交错的原子笔断口刺进了病人的左右肩下，五六分的深处，鲜血一喷，洒了西城一脸，触目惊心的血腥！
　　“你干什么？！”小枫的母亲尖利惊叫，扑上前去，揪住西城的头不住捶打，“你要杀死我的女儿吗？！你这个刽子手！我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现在你还要杀死我唯一的女儿吗？！”
　　众人愕然，也忿忿责骂：“你这人怎么回事？到底是救人还是害人？！”
　　小艾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里，她也是第一次看见西城用这么野蛮的手法救人。
　　“阿姨冷静点，我认识他，他是华哲医院有名的外科大夫！”小枫的男朋友站了出来。
　　西城抬眼，警告道：“别让雨水流进伤口！”指着站出来的男孩说，“你，赶快做腹压！”
　　男孩一愣，在西城的瞪视下，赶忙蹲身，将手掌放在女孩的腹腔位置，按着节奏不停按压，女孩还是没有反应。
　　“小椿，你不要吓着妈妈呀！小枫，你千万千万保佑小妹！”小枫的妈妈泣不成声。
　　西城顿了一秒，突然推开男孩，伸手掰开女孩的嘴，深呼吸一口空气，埋头缓缓吐进女孩的嘴里，再深呼吸，再埋头吐气，如此循环往复……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人们都捏了一把冷汗，静静地观望，等待……
　　终于，女孩轻哼了一声，喉咙里轻颤一下，众人呼了口气，看着悠悠醒转的女孩，小枫的母亲更是泪流满面，抓住西城的手，扑通跪下：“谢谢你，谢谢你！”
　　西城赶忙扶起：“现在还没有止血，必须赶快送医院！病人有严重哮喘，您不知道吗？”
　　说话间，乌拉乌拉的救护车就来了。
　　大家齐心合力把女孩送进了车厢，在风风火火的喧嚣声中呼啸而去。
　　西城松了口气，陪着小艾走出了墓园，雨还在缠绵悱恻的下，浇得西城的脸上斑驳纵横，很是狼狈，小艾抽出一张面巾，抬手轻轻帮他擦拭。
　　西城握住她的手：“刚才我的样子是不是吓坏你了？”
　　小艾低下头，没有说话。
　　走过荒草漫生的郊野公路，前面就是一条河流横亘眼前，钢筋桥端站着一个人影，吸引了他们的视线。
　　西城迈开大步，迎上去，小艾心里一个咯噔，匆匆跟去。
　　百里站在烟雨之中，还是闪动着蓝澈澈的波光幽然看着他们。
　　“百里医生？”
　　对方傲然峙立：“西城医生救人的手法可真是别出心裁！”
　　西城不置可否，不折不扣地看进对方眼眸深处，小艾满心紧张，跟上来，握住西城的手，只听西城一字一句，清晰地说：“我的妹妹西城静，不会和一个有妇之夫有任何瓜葛，请你离她远一点！”
　　“你说什么？西城静？”小艾一惊，再愣愣地看向西城。
　　百里对他的义正严辞却无动于衷，嘲讽地笑笑：“西城医生真是个大忙人，自己的事情还没弄清楚，又关系起不相干的人来了？！”
　　继续笑，很阴冷：“对你的精湛医术，我非常欣赏，不过，请你说实话，西城峻，夏茵医生你已经忘记了吗？”
　　西城脸色一滞，小艾茫然看着他俩，并没领会他们话里的意思。
　　“我不许你碰西城静！”
　　西城冲上去，一拳击打在百里的下颌，一口血水吐了出来，百里还是幽幽的笑。
　　小艾连忙拉住还要奔上去的西城：“峻，千万别冲动，你这样只会更称他的意！”
　　百里朗声笑了出来，身后冷不防转出一个人来，令西城峻立刻呆住了！
　　“西城，你过得逍遥吗？”一身白色的长身大褂，风姿绰约，竟是活生生的夏茵！
　　百里站在一边，笑盈盈，袖手旁观。
　　“怎么……怎么，会是你？！”西城悚然一惊，他不相信人能死而复生！
　　这个人与夏茵毫无二致，一如既往的风情万种，美女蛇一样的缠绕上来，娇嗔道：“你是想着家里那只狐狸精吧？一个不解风情的野种有什么好，值得你为她守身如玉？”
　　西城拼命地躲闪，却逃脱不开，夏茵还是阴冷冷地笑：“外科大夫，什么样女人的身体你没摸过？”
　　西城完全昏厥，扬手一推，手中凭空多出一把利刃，分劈血肉，刺入对方心窝，直如当时的凶案现场。
　　小艾呀一声尖叫了出来，抱住头，惊恐万分地蹲下身去。
　　百里的声音在耳畔不停萦绕：“你看看吧，这就是你的好丈夫！一个四处留情的风流鬼，一个作恶多端的杀人犯！他早就该身败名裂了！”
　　幻觉，这一切都是幻觉，小艾告诉自己。
　　突然鼓足勇气，站起身来，直面百里深寒的眸子：“这都是你的阴谋，刚才小椿的急性哮喘病也是你使的手段？！”
　　“西城太太还真有些见识！”
　　小艾拉起西城：“峻，快走，离开这个恶魔！”
　　可是，没来得及离开，百里手袖一挥，将夏茵没了生气的身体远远隔空抛进了荒草之中，再伸手，一股剧烈的旋风席卷过来，猛烈地刮起他们的衣角和发丝。
　　西城完全看傻眼了，呆若木鸡，狂旋风捣鼓得他的面颊时凹时凸，像有人捣乱的恶作剧：“百里——清风，你到底是什么人？”
　　百里温柔一笑。
　　“峻，他真的是魔鬼，他有超自然的能力！”从小艾的口中，说出了这种匪夷所思的结论。
　　眼前发生的一切也不容许西城再反驳，大声道：“百里清风，我不管你是人是怪，但自问我西城没有半点薄待你，你为什么总是苦苦相逼，你到底想要怎样？”
　　眼里两簇幽冥碧火轻轻跳掷，百里悠悠开口：“把你的女人留下，我放你走！”
　　“不可能！”笑话，自己的太太为什么要凭别人处置？“小艾是个善良的女人，我不相信她会和你有什么仇怨！”
　　眼睑轻垂，再抬起，含着微笑回答：“她只是个路人，不幸的只是，她成了你——西城峻的女人！”
　　“你和我共事不到半年，又有什么仇恨？”西城只是觉得对方都是无理取闹。
　　百里却只是幽幽淡笑：“你真愿意牵连一个不相干的人吗？”
　　西城一顿，小艾期盼地仰望着他：“峻，我是你的妻子！”
　　西城揽紧她的肩，转身离开。
　　深沉的声音一字一顿：“你们终究会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