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跟妖魅说再见》月光之尘

13、Chapter13 爱的名义

　　另一个方向，黑压压一大帮扛着相机和摄影器材赶来的是各大电视台媒体的记者们，包括CBI电视台里担纲黄金名嘴的妹妹西城静。
　　甚至来不及安慰还未定神的父母，西城峻和警方的发言人就已经被一群记者团团围住了。
　　“请西城医生正面回答，是不是真的和新锐案无关？”
　　“如果真的无关，那为什么又要畏罪跳楼自杀？！”
　　“这件事情你打算如何撇清干系？”
　　“请问，西城医生你是不是因为收受了新锐一笔不小的巨款才帮忙踢走中正，蚕食了其在华哲医院的销售份额？”
　　“请问，你在背后到底收受了多少数目的赃款？又是如何运作的呢？”
　　“据了解，西城医生曾与华哲麻醉科首席女医师夏茵过往从密，这个夏茵早前被指涉及院方多起性贿赂丑闻事件，以至潜逃出境，相必在新锐一案中斡旋无数猫腻暗藏，请西城医生据实回答：是否跟这个女人有过什么暧昧和不堪？”
　　“西城医生前面是不是真的跳楼自杀又死而复生？还是警方故意炒作，提高上镜率？”
　　“请问警方将打算如何处理西城袭警一事？”
　　“另外，听说西城医生有个新婚妻子红杏出墙，被拍到曾与你的脑外科同行百里清风医生暗通款曲，而且有目击者称她被百里医生的太太掌掴于新溪的伊莎婚纱店里，请问西城医生对此事有何感想？你至今心里也不肯原谅她吗？”
　　……
　　五花八门刁钻欠揍的问题都纷纷扬扬满天雪花似的抛了过来，西城静今天头一次显得这么消极怠工，远远落后于众多媒体记者的包围圈之后，像个过路的旁观者，手里握着个话筒愣愣地立在外围，跟随的摄影记者知道她的关系，所以也不好催促她了，回了台里总会有个说辞吧。
　　西城静无意中一回头，目光一扫，触及了刚从街角后转出来的一只倩影——小艾？
　　“西城峻！”小艾一声清凌凌的呼唤，嗓音不高却在这篇鸡同鸭讲的嘈杂声中显得这么突出特别，一下子吸引了西城峻的目光。
　　转过头，摄像头和话筒还依然密密麻麻高架在颌下，人群依旧拥挤如潮，但世界在一刻却安静了，空白了！只有凌凌婉约的小艾向他飞奔过来。
　　他伸手疯狂拨开人群，迎上去，近了，两个人就是生离死别经年之后蓦然重逢的恋人，充满渴望和激情的生死拥抱！
　　“峻，不要抛下我！”眼泪像决堤的海水翻涌而出，仰着下巴放在西城散发热量的肩头。安全了！她潜意识里渐渐觉得安心，这就是失而复得吗？
　　“艾，再也不会有什么流言把我们分开！”西城搂紧了她纤薄的身体，感到那微微的轻颤，一切变得真实。
　　四周的镁光高亮，铺天盖地地扫射而来，黑夜也变成了明亮的白昼。
　　街角的树影之后驻立一人，原本水蓝的双眸渐渐转成了碧沉，滢滢深处透出了暗夜的离光，依旧幽然地浅笑，掌中拳头已悄悄握紧。
　　不经意间，璀璨的烟花蓦然在头顶四绽，瞬间化作星星点点，飞洒、飘落……
　　这恰是大年除夕的夜晚。

　　教授选拔失利有什么重要？流言蜚语又有什么关系？
　　现在一切都比不上眼前所及和怀中所拥的幸福，小艾温柔的倩影漾在西城峻的眼中，彼此相约，再也不会失去！
　　西城一家也慢慢转变了态度，渐渐接纳了小艾成为西城家的嫡长子媳妇。
　　年后的清早，西城峻重新换上工作制服，潇洒走在医院的走廊里，踏着清脆的脚步声，引来无数擦肩而过的路人的回头。
　　转过楼体的角落，迎面的外科护士长惊喜驻足，嫣然招手，风情万种：“新年快乐，西城医生！”
　　他彬彬有礼地回应：“新年快乐！辛苦了！”踏步而去，带过一丝轻风。
　　望着席卷而去的背影，护士长扬起张开的双手高高过肩，一个人无限遐想感慨：“啊，真是连背影都是艺术！”
　　一转头，惊跳了一下，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对面长身站立的是冷冷含笑的百里医生，很帅很酷，但是很阴毒！
　　“百……百里……医生！”护士长扬起翻卷的睫毛，丹红的樱唇不住颤抖。
　　“我最痛恨你这种□□的贱妇！”切着齿，牙关发出迸裂的声响，步步进逼，恐惧笼罩下来，步步退走，护士长缩进角落，百里还是一抹浅淡的冷笑，暗含一丝讥讽，蓦然抬手，一把掐住了她的咽喉，对方一阵窒息难过的挣扎，俏脸扭曲，手上力道稍加，她僵直的脚再也踮不到地面，挣不脱，越升越高……

　　“今晚的婚纱礼装周走秀活动我非常盼望你来捧捧场，小艾，怎么样？虽然现在我们并不合作了，但是我希望不要因为上次的事情而损害了我和你的友谊！”秦雨竹在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一如平常，温润婉约，天生是服装界作公关出身和发迹的，再怎么棘手的难题都能用她特殊的温柔和优雅处理得天衣无缝，令人无可抗拒。
　　“好，很高兴还能再有机会目睹秦女士带给全世界女性幸福感的设计，今晚的活动我一定参加！”小艾欣然挂上了电话。
　　虽然她告诫自己要大度，可作为正常的凡人的思维仍是不免耿耿于怀的，自己辛辛苦苦大半年的呕心沥血之作就这样成为别人大赛夺魁并一炮走红的工具，而且上市的作品却没有任何属于自己的冠名！剽窃是不是真的可以容忍？可是不忍又能怎样？一个游走在这个圈子外围的不入流的边缘人！
　　强有力节奏感的金属音乐回荡在这个空间，华丽炫彩的镁光灯一片凌乱，T台上的修影一只接着一只蹁跹纷繁，眼花缭乱。
　　“小艾姐，你来了！我们太高兴了！”小枫带着一群伊莎店的小姑娘们蝶舞纷飞地奔过来。
　　今晚的小艾十分应景，也特地打扮了一番，穿着礼裙，匆匆赶来。
　　抬眼望去，秦雨竹一身雪纺纱的长裙飘飘曳地，满缀的粉莹亮钻晃得人睁不开眼，一群媒体记者正举着相机将她团团围在中央，此起彼伏的喀嚓声，闪光灯明灭跳闪，场面甚是轰动。
　　“非常感谢各位能大驾光临，莅临前来为ISA的婚纱礼装走秀会捧场，ISA品牌成立三十周年之际，我秦雨竹向国际赛事评委会寄出了我个人的封山之作，并荣获佳绩……，我谨代表ISA国际品牌全体同仁向各位赠送答谢礼貌！……”秦雨竹站在镁光灯中央，双手优雅交合，站姿曼妙，笑不露齿，社交礼言滔滔不绝。
　　小艾不禁环顾四周，今夜不见店长白蕙的身影，小枫会意，把她拉到了后台的休息间里，说：“白店长已经向店里提出了辞呈，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看见她了。”
　　“辞呈？她去了哪里？”
　　“不知道。”小枫摇摇头，突然又说：“临走的时候看起来她脸色很不好，说不定是病了？”
　　“糟了，糟了！”有个店员风风火火闯进休息间里来，一见小枫就拉着急急忙忙地说：“我们新品牌的最后一款礼服找不见了！”
　　“不见了？怎么可能？”小枫一惊。
　　“真的，现在模特在更衣室等着呢，我们到储藏室和晾衣间都找过了，就是没有看见……”
　　“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放错了地方？”小枫一听，有如火烧了眉毛。
　　转头冲小艾说：“小艾姐，你等等，我去看看。”
　　新店员却滞在原地，一动不动，惊诧的目光死死地盯牢在小艾的身上，小枫诧异着回头。
　　店员嗫嚅着低声说：“这位小姐身上……”
　　小艾并不感到意外，朗朗回答：“我身上这件礼服的确和你们不见的那款是出自同一设计，不过，请你相信这不是你们丢失的那件！”
　　自己的设计怎么会不了解？就像自己生的孩子，没有当母亲会不认不出来。
　　这倒提醒了小枫，转头对小艾说：“小艾姐，这次可就拜托你咯！”
　　“小艾姐，老板一定会被你感动的！”
　　呃，还没来得及辩解，她就被推上了T台，光影交错，照耀着她脚下的前路，小枫从幕后抛了个捧花出来，上千道目光汇聚到她出场的方向。
　　既来之则安之。又不是没在天桥上走过秀？
　　悄然扶正发际的水晶冠，耳鬓打理妥帖的短发造型俏皮而可爱，翘在脸颊两遍，光影从头顶打下，在玉石的面庞上描画两簇乌黑浓密的暗影，显得十分的神秘气质，蓬蓬式的短礼裙下随着此时的轻爵士乐，迈出两条修长匀称的腿。
　　走过T台，站到天桥的尽头，小艾摆了两个正好的姿势，光柱积聚，光环将她整个圈进了中点，场下突然轰动起来，掌声雷动。
　　台子下的场地中央，琳琅剔透的香槟塔已被两个服务生轻轻推了出来，光环分散，突然转向了香槟的位置，瀑布一样的香槟四溢香气，从塔顶哗哗淌来，欣喜的掌声再次雷动。
　　就在这时——
　　“嘭”——，好大一声巨响，一个重重的物体从天而降，像是被狠狠抛到了香槟塔上，架搭有序的杯子只如排山倒海，分崩离析，零落骚乱地垮塌了一地，酒水滚涌，像洪水泛滥，里面掺杂了殷红斑斑的血迹……
　　“呀～，杀人了！”人群仿佛慢了半拍，方才有人抱住头大声尖叫了出来。
　　“赶快报警！”
　　“天哪，怎么回事？”
　　“太可怕了～”
　　人群一阵难抑的骚动，纷纷起身立座，疯狂地朝事发方向赶了过去，现场一片混乱，难以控制的局面。
　　小艾愣愣抱着捧花，站在T台顶端，傻了，那从上面掉下来的死者正是秦雨竹！刚才十分钟前，她还是好端端的呀！
　　她神经一颤，蓦然抬起头，向秦雨竹落下方向的天花板看去，那里，是一盏关掉电源的大吊灯，大吊灯的暗影处攀着一个黑色的人影，她打了个寒战，——
　　是百里清风！
　　几乎在暗对暗，空对空的较量中对峙了好几秒，她脑筋急速飞转，转身以百米冲刺的身手跑回更衣间，找到自己的皮包里的手机。
　　刚拨了一个数字，一只手冷不丁从背后伸来，掐住了她的手腕，冰凉彻骨的，幽幽地笑，温柔道：“我是为你杀了她！”
　　“荒谬！”小艾驳斥道。
　　“夺人所爱的人该死！”
　　“那么你呢？”小艾凛冽地看着他。
　　百里没再回答，拉住她往外走，小艾却挣扎不脱。
　　“你干什么？”小枫恰好冲了进来，小艾叫起来：“快报警！”
　　小枫抖抖瑟瑟赶忙抓起手机，百里猛然伸手一缠，将小枫又狠又重地摔到了墙上，一片鲜血喷薄而出，在白色的墙面上洒成了一副触目惊心的图案。
　　“啊！”小艾歇斯底里高声尖叫了出来，冷凝了目光，喝道：“你杀了小枫！你杀了小枫！”
　　百里还是钳住她双手的手腕，冷冷笑：“教你学会驯服！”
　　幽幽笑着，俯身一吻，脑后尖利的刺又悄然蔓延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