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潇花开时》酒阳神宫

2、第 2 章

　　“椿茜，你觉得那些人是来做什么的？”
　　“不知道。”
　　“你不怕引来祸端？”
　　“既然来了，躲，也躲不掉。”
　　“我们将那人医治好后，就离开这里，离开遐国，回到黎国去，回到我们生长的地方去，好不好？”
　　“为什么？凌峻，你…不喜欢这里了？”
　　“不，我想回黎国，想去祭奠一下你姐姐。毕竟…我们离开黎国四年了。”
　　“那好，我想好了便随你回去。”
　　“嗯。”
　　“凌峻，你是否心中还为姐姐的死残留着自责。”
　　“我不知道。椿歆死掉的这五年里，我手掌中，已经没有半点剑气。今后再不会伤害到谁了。”
　　“当时那是误杀，并不能怪你。”
　　“但毕竟椿歆是死在了我的手里……”
　　“你可知道那时侯，姐姐也和我一般爱着你？凌峻。”
　　“……但是我给不了她幸福。我守护你，陪着你做你想做的事，已足够！”
　　“我只想行医济世，所有人都能得到平安，大家能得来彻底的安康盛世才好。”
　　“那个时代么……好茫远……”说着，我将头低下。
　　“那，凌峻…… ” 椿茜似乎有什么话要说，欲言又止。
　　“什么？”
　　“没什么……我先随你回黎国吧。”
　　“好。”
　　新年时沸都的雪下得更加汹涌，站在药堂后院的阁楼上放眼四望，都是白色，街巷中偶尔会传出一连串串满了喜庆的鞭炮声，红色的灯笼在银白的映衬下如花一般绽放温暖。风很轻，这是一年的尽头，也是时光的轮回。
　　“椿茜，那人的病情如何？”
　　“还须观察一段时间，凌峻，你能猜到他是为何而伤么？”
　　“你必定早有主意了。”
　　“我看过其余三个男子的步伐，他们怀有遐国飘雨的轻功。”
　　“飘雨，已经不问世事多年了。”
　　“可是，他们的刀功，却不出自一处。”
　　“你如何得知？”
　　“刀长不一。父亲早年对我说过，这是遐国各处刀法的区别。这些人的背后，一定有很大的来头。”
　　“不要多想，椿茜，待他一痊愈，我们便离开。”
　　“嗯。”
　　一月的枫菊湖如同沧海桑田之后的记忆，早已冻结成冰。扬城在冬日的怀抱中变得日渐寒冷。大雪依旧不断地落下。潇山白皑皑一片。北城军府每天夜里都是笙歌四起。动听的歌乐掺杂到冰冷的风中，自北向南，缠绕不绝。夜空下的扬城人都安然入睡，只希望明天的一切可以像今日一般平安。
　　“怎么了，凌峻，为何半夜突然醒来？”
　　我醒来不久，椿茜也醒了，起身披了一件外衣在我身上，轻声地问道。
　　“我刚才梦见椿歆了。”我回答道。
　　“还是在潇山？”
　　“是。浓云薄雾，鸦鸟悲鸣。”
　　椿茜一只手紧紧地环住我的身体，另一只手越过肩膀到达我的脸庞，温柔地说道：“姐姐不会怪你，换作我，亦不会。每个人都有他所拥有的幸福，任谁，也勉强不来。”
　　我紧紧握住椿茜的手，露出笑容。若是椿茜看到这笑容，她一定会说那里面夹杂着一丝淡淡的忧伤。
　　我每天都送药给那名叫栩墨的男子。他在三天后醒来。但整夜的全身剧痛。三个带刀男子和我还有椿茜一整晚都在他身边。
　　椿茜的针灸丝毫未能缓解他的疼痛，后来不得不让他服下用来昏迷的药物。
　　“凌峻，你能查查他受伤的原因么？”椿茜轻轻的问着我，却没藏住暗涌的情绪。
　　我没有回答椿茜，径直走往了外面的大堂。椿茜似乎站在原地一动也未动，寒冷的风，可以让她黑色的长发和粉红的长裙卷曲着扬入空中。白色的雪花瞬间落满整个庭院。
　　夜晚的时候我再次惊醒，椿歆苍白的脸庞一遍遍出现在梦中。潇山的天空间上千万颗星辰瞬间黯淡，夜间的鸦鸟穿过层层树林时发出凄惶惨烈的鸣叫，一声接一声宛若是对亡魂的超度。
　　我的左眼，又疼了起来。
　　我来到窗前，看着天空。五年了，时光依然是那么锋利，将未亡者的记忆切割得遍体鳞伤。五年前的潇山，五年前的枫菊湖。
　　第二天是沸都官府拆年画的日子。一大早起来，我便告诉椿茜我要出去散散心。说话时，我心中还在为昨日冷漠的态度而隐隐愧疚。而椿茜却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她放下浇灌鸣潇树的水罐，亲吻我的左眼，说：早些回来，我再炖些鱼给你吃。
　　官府一边拆年画一边赶车，拆好的年画都被卷到官府油车和米车中，让油浸泡，让米覆盖，象征来年家家都能过上油米富足的生活。
　　其实大家知道，这样的日子，如梦境般渺茫。
　　当我经过花场的时候，官家的油车忽然惊了马，赶车的男子跌了下来，受惊的马用尽了全力往前狂奔。四周的百姓在慌乱中朝两边逃蹿。路旁小贩的货摊都被马车撞得七零八落。我用左脚点了一下地面，然后整个身体迅速地冲往了街道的中央。在我身体快要落地的一瞬间，我一只手抓紧马辔头，另一只手搂起了站在街道中央那慌张失措的孩子。而我落地的那一刻，一股冰冷的风从我的背后以极快的速度刺向我的身体。我很快将身体绕动了一圈。一团黑色消失在眼前。
　　我停下来的时候，官府的人刚好匆匆赶到。我放下手中的孩子，微笑着抚摸他的额头安慰他。官府的人对我道了谢。周围的百姓向我鼓掌时，我倒有些失措了。
　　人群散去年后，我在四周找了很久，才找到刚刚那团黑色的暗器。那是一枚桃核，因为发射时力度过大而变形。我拿起时，发现其中夹有一张纸，上面潦草地写道“凌峻”
　　我转向身后，一个男子站在我的面前，他双眼蒙有黑纱，左手扶着卦布，卦布上写着两个字，如同篆刻的一般坚硬：天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