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章 ...
-
上苍会默默注视着下界所发生的一切，偶尔会发发慈悲怜悯的善心，但它赐予给你的并不是一切。幸运之中带着些许的代价，欢喜中也会有悲苦伤痛的味道……
冰冷沉默的水底像是有一只手要把她牵住，然后拉出去。然而结果却是把她抛在了滚烫坚硬的黄沙地上。楚乔黑漆漆的眼前似奇迹般的现出一道银白色的亮光，由点到线，线越张越宽，最后终是看见了穹顶之下的阳光。温热照洒在她嫩白脸庞上的却不仅有阳光，好像……还有血？！没错，那种半凝固状、黏稠的，带有腥臭味的红色物体极不均匀地喷洒在了楚乔的脸上。她两侧手臂顿感一阵的极不舒服，抬起头一看竟也是血！
此时的楚乔，已是不安地将身子快速爬起。这个世界上充满了变数，这里是血戮屠杀的战场，而她就站在了大型修罗场的中央，站在横七竖八的死尸中央。
残余的战火猛烈地炙烤着大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显然，这里刚刚经历完一场生死的血战。如果不出意外，还会进行第二轮，惨况不亚于这次。
有一阵风从远处夹携狼烟焚烧的气息吹来，一下子把楚乔脖颈间的白色纶巾吹得张大口子，她全身沾满了血，头发也显得凌乱，大概只有眼睛才能比较清楚地看着前方。没有任何人会告诉她，连她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自己究竟处于怎么样的世界之中，接下来的路只能是靠自己一步一步走下去了。
楚乔用双眼的余光可见自己身旁地下，正躺着几具死不暝目的尸身。她觉得眼睛似有一点酸辣，快速地闭合后又张开，正想托着那双沉重的步伐向前走时，脚下却隐隐传来一股震动。楚乔一个快速地趴下，用耳朵侧听地面。声音通过固体传播的速度比空气要快速准确许多。马蹄声整齐有力，大批训练有素、威武猛壮的军队正往这边赶来！
想要躲起来的她此时却有一丝茫然了，因为大型的生死战场上，是地方开阔、充满血腥的，根本没有任何躲藏之地……接下来应该怎么办？这个世界留给她思考的时间正逐渐减少。此时她的脑子里赫然出现两个字——活着！
活着才有希望，才能和这世上的道理斗一斗……
一大群浩浩荡荡的人马大军正于广阔的大地上奔驰着。这时，他们明显地看到一个极眼熟的身影闯入其中。少年挺直的脊背坐于马上，紫黑色的披风系于身后被风吹长扬起，一身黑色的盔甲军装代表着他是这一方的队伍。
少年的马技极好，很快超过了后面正奋力奔驰的队伍，最后赶到了前头。领头的三个大将军中有一个用很怒气的目光狠狠地盯着他，他勒住马前的缰绳，高高举起左手，示意停下！
“燕洵，你知道自己这是在干什么吗？你耽误了行军进程，不论影响大小，一律按军法斩杀，后诛杀全家！”
“呵……”燕洵慢慢地将马头转过来，不经意的口气干笑了一声，看着对方说道：“原来薛将军就盼着我有一天快死呢。不过没关系，从我入军的那一天起，我的命早就不属于自己的了。那既然不属于自己的了，倒不知让我叛逆一下。我要去救人。”
薛利岸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一种极其威严之色正挂于军人黝黑皮肤的脸上。
“救人？救谁？你别忘了自己现在是在哪儿……”
燕洵抬头看了一眼蔚蓝色的天空，此时正有一只翱翔的飞鹰盘旋在空中。他屏紧了一下呼吸，嘴角有些微微上扬，他坐于马背上勒紧马绳，对薛利岸说道：“薛将军，对不住了，恕在下先行一步！”说完刚掉转马头要走，薛利岸有些吃惊地看着少年要远去的背影时，又听到他说，“对了，你们硬是要在两军交战边界旁扎营，可别怪我没提醒你怀宋的军队！”
最后一个尾音在凛冽的大风中悠扬远去。
沉睡后睁眼醒来的第一眼，她就要面临这巨大危险的惨状，生死的战场真的就只有“生死”二字。楚乔很清楚明白一个道理，此时此刻最相信的人只有自己！相信自己的心，相信自己的脚步，说不定前方会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呢。
地上全是断肢残骸，令人呕吐的尸体腥臭味飘散于空中，楚乔一步一步小心地往前走，不顾周围的情况如何，也不顾来的人马是敌是友，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你看，虽然希望很渺小，但它不也是来了吗？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清脆快速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一匹健壮的、枣红色的马儿载着一位风姿卓越的少年向她这边快速地奔来，越来越近……楚乔站着不动，紧紧皱了皱眉头，便听见那马上的人大喊道：“把手给我，快点儿……”
楚乔怔怔看着对方，不认识对方，此时的信任就像水底的鱼儿看见了那点明知是诱惑的饵料，也要不顾任何游上去咬一口，因为那时的它已经面临了好几天的饥饿。人们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就是这样的微妙，也可称之为“缘分”。
要生存下去，即使明知前方的危险，也愿意去冒险……
楚乔伸出有点犹豫的手，那只手在空中停着几秒后，一个温热的手掌紧紧握住她，再一个用的大劲，竟把她一下子拉上马背，坐在了燕洵前面。此中间那匹马并未停止向前跑。
“驾！驾！”少年才仅有十六七岁，但身上尽显老成的样子，这并没有什么奇怪，可能是在边境战地上生活久了，那种意志往往比常人更坚定，成长起来的速度也是更快。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年龄与内在的东西往往都是不成正比的。
他的声音依然有些稚嫩，但也是很响亮地在楚乔的耳后响着。他们一起穿过了战火锋烟的战场，直直向西前去，太阳似一团火球也慢慢地沉入地平线。
他们骑了许久，楚乔有些担心起来，没有回头，眼前瞧见了不远处隐隐现出的军营扎塞的帐篷。
她开口问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救我？”
燕洵没有回答她，但马鞭在马儿身上抽打的频率加快了。“有什么事先回去再跟你说，坐好了……”
她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试图去想一些什么可怕的东西，楚乔还是坚持着自己走一步看一步的想法。可即便是这样，也不妨碍自己会做一些保护自己的事，比如，杀了这个不明敌友就救他的人。
边境的夕阳不同于其它的地方，这里有一种更壮阔的美。
渐近傍晚，大批军队正在加紧调整训练，许多晒干了的马粪块与干草正一车车地运到营地的火柴堆旁和马棚里。
燕洵的马跑进马棚，他来晚了，那些马棚早已没了空位。他有些不甘心地低声叹了口气，接着转头向外奔去。傍晚的风也渐渐变大起来，把楚乔额前耳后的碎发吹起来，乱走的头发丝儿吹迷了少年的眼。
许多的帐篷穿插其中，前进得像是在走大型迷宫。终于听见燕洵长“吁”了一声。听见喝马声后从帐篷里跑出个与他同龄的少年，十分欣喜。但看到前面的楚乔时眼神有些吃惊。
“世子，她是谁？”
燕洵开口说道：“她就是我要救的人。别问那么多了，那边马棚里已经没地了，你把‘疾风’捆那边去。”
燕世子身边的小侍卫风眠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点点头，待二人下了马，就牵着疾风往前去了。只是那少年还未高过马头，拉着那匹悍马显得有些吃力。
燕洵转过身看了看身后的楚乔，说道：“天快黑了，我们进里头去吧。”
楚乔看了他一眼，脸上平静的同时，也显出一丝的疲惫。“我想去那块高的地方上坐坐。”
不远处的沙丘上，人站上去，有种一览众山小之感。视野开阔，心境自然也就不一样了。
那一年是白苍历腊月初七，血腥屠戮的战场上，这是她和他的第一次相遇。
再过十多天，即将步于正月新年。然而，遥远的边关战场上，未来的反抗者正在崛起，他们的故事必需是要历经风雨与血泪的。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