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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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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总是会出现许多意想不到的事,因为同为人类,皆有共性。你可以质疑或是反驳这个世界,但是不能不承认它们真的存在过……
楚乔坐在高高的沙丘上,她抬头看着黑色广阔无垠的夜幕。对她自己来说,从未看过塞外这么美的景,美得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甚至想要去往那神秘的天界,寻一寻上面到底有什么要勾走凡界俗子们的心。然而,那种念头停留在她的脑海中的时间不长,下一刻,她脑海中闪出一幅幅那些死不瞑目、命比草还贱的尸体画面。
统治者的残忍暴虐,为了那种本就是隐形的,然而一旦拥有它则以为可以为所欲为的,称为“权力”的东西。他们看不起“下等”的人,随意将你的性命玩弄于手掌之中……
战场上的残酷画面使她久久不能忘记,上天若是赐给他们灵魂归属的一个家,那是最好。这样他们在天上就能望见自己的故乡、自己的亲人好友……好人将会得到最终的善报,坏人最终也会死在反抗者们的刀锋之下。
不知为何,她的手竟没得到身体哪处的允许,不知觉得紧紧握住,越攥越用力……此时,一阵风吹过她身边,头发有些杂乱,但少女的目光如将出鞘的刀剑上现出的那一道寒光,冰冷且带有着坚定!
“在想什么呢?”军队特制的皮革黑靴在沙中行走,发出一种刺耳的声音。楚乔从刚刚的所思所想中回过神来,转头看见燕洵正慢慢地向她这边走来。
“我只是随便想想而已,不敢多想。”她笑了笑回答,声音有些沙哑,却看到他递给自己一壶清水,先犹豫了一下。
“这么不相信我?”他晃了晃手里的壶,欲收走,楚乔还是接过了水咕嘟咕嘟大喝了几口,用以解口干舌燥。
少年双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看着她问道:“先自己介绍一下,我叫燕洵,不知姑娘的姓名?”
听到他的话,楚乔用污脏的袖子擦擦嘴边的水渍,看向远处,“我……我姓荆,名月儿。”
“荆月儿?你确定你真的是荆家的小姐?”
“燕世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从初入战场之中,到被人救,从那一刻起,楚乔心里始终记得那个马背上的少年。听人谈及他的身份,也牢牢记得这位所谓的燕世子。
燕洵倒是没有多大的感到意外,从军多年训练出来的从容稳定,对面前的这个少女亦是如此。他嘴角微翘起,“呵,你看,还说自己没多想,分明是还把我当成那些想要杀你的人了吧。可我才刚把你从死人堆里拉出来的啊,别这么过河拆桥好吗?”他带着一种开玩笑的语气说道。
少女并未有想要质疑过他,荆月儿心里藏着许多秘密,包括了那些连她也不知道的秘密……对旁人保持一颗警惕之心,对自己将要在这个世界里存活下来仅为目前的有利之举,所谓小心驶得万年船。
“我没你说得这么可恶,那你到底为什么而救我?”楚乔看向在她身边坐下来的燕洵问道,这个问题的确在她心里纠缠了许久,想也想不明白。
“受人之托……”
“谁?”
燕洵微微皱眉,脑海中的画面现出一个熟悉的背影。燕北高原之上近些年来有些风波动荡不平,那个男人穿着一身乌紫色的褂袍,站在夕阳的余晖下,手不轻不重地拍在燕洵的肩头上。用语重心长的话对他说,“世子,你长大了,也受了不少苦。自从我辅佐燕北以来,也遇到过许多的困难。可是这一次我却觉得自己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先生!”
“世子,听我说完,”男人赶忙安慰这个有些急了的孩子,“你才是燕北未来的君王,我相信你!就如同我相信并且热爱燕北高原这片土地一样。这次,希望世子能帮我救一个人,她今后定能帮燕北走出困境……”
少年目光似一道闪电,快速且毫无障碍地穿过面前的一切,定定看着远处的天际。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没事吧?”
燕洵反应了一下,觉得自己有些后悔听不到她问了什么问题。“你只要记住你很重要,你要活着,这些就行了。至于其它的事都无关大小了,人想多了就会容易丢失原本自己想要做的事……”少年觉得,来日方长,以后所有曾经的那些困惑问题都会在慢慢相处之中寻得,守得云开见月明。
少女从那一刻开始便在世人面前有了一个崭新的名字,名字来自于那些像地下源源不断喷涌而出的泉水的记忆。荆月儿原本应该是个生活很快乐的孩子吧,然而这个时代所带来的悲剧不得不让她面对刀光剑影,有了“杀人”的念头。
她本想还要再聊一聊些什么东西,用以缓解周围紧张的氛围。然而就在那时,远处的篝火一点一点地聚拢,形成了巨大的光圈,越来越亮,军营的号角呜呜呜地吹起……
“不好!出事了!”燕洵一瞬间站起,还未来得及拍拍身后的沙土,立马快速如风般地跑下沙丘,跑往营地……
荆月儿单薄的身子此刻在风中定定地站着,她懂得军营发生的这一幕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被侵袭!可是有一种久久感到不详的感觉一直在心里萦绕,来自女人天生那种独特的第六感告诉自己,危险并不仅有表面那么简单。
想着她也不再停留于这里,立马快速向目标方向跑去。
“发生什么事了?”燕洵迅速冲向灯火的最亮之地,脸上的肌肉微微颤动,目光凛利着急。
风眠见他赶来,举着火把也向他跑去。“世子,没事了,就是一个自不量力的怀宋小贼,胆敢孤身一人前来军营偷情报,幸而被我们逮住了……”
燕洵听着他说的话,微微眯起了眼睛,带着疑问的语气说道:“确定是怀宋的人?”
“是怀宋的人,从他身上搜出了怀宋国特制的令牌。”
“一个人就敢偷情报?未免有些胆大而过于无脑了,你们没搜搜附近有什么隐藏的暗线?”
“正在搜,但目前为止还未发现可疑,而且这是两国边界上的战场,若是打起来也是真刀真枪的干,何必搞这种阴险手段?”
燕洵还是有些不安,虽然他还是很年轻,但战场上这好几年的风沙他一粒都没少被吹过,他是少年老成的,那种隐藏在黑暗中的危险他也经历过,任何事情都不要只看表面!他自个嘀咕了一句风眠来不及听清的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燕洵正想去找白天里被自己顶撞而气得脸红的将军薛利岸时,听到声音被叫住了。
“燕洵,发生什么事了?!”
火光照着荆月儿小小的脸蛋,她眼睛睁大,甚至有点儿喘着气,心脏还在不断地剧烈跳动。
风眠又很耐心地把刚才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令他没想到的是,本以为他只是认为世子有些过于忧虑了,可没想到荆月儿此时脸上也现出了与燕洵同样担忧的神情。
“不对,这件事我觉得不仅是那么简单。你说他是怀宋人,仅用一块令牌是证明不了的,令牌可以借、偷,甚至他是被人收买了。一个人就能孤身一人闯军营,就算胆量再大,也不仅是偷拿一份敌方的情报这么简单的事,一定还另有所图,而且所图的事令我们付出的代价更为巨大……”
听着她说的话,风眠越发有些糊涂,抬起手挠了挠头。
燕洵转过身看着她,“荆姑娘,你先回营里休息一下吧,我已经吩咐他们了,你顺便换洗身衣服吧……”
“那你去哪儿?”她看见他接过风眠手里的火把要走,有些着急地问。
“我去薛将军的帐篷商量些事。风眠,你不用跟我,带荆姑娘回去。”风从少年挺直的后背冷冷地吹过,她甚至已经可以看见他还未被风吹干的汗水。
风眠走在前边引路,不时转过头来看看她。
“你姓荆?”
“嗯……荆月儿”她本是不想过多地理会旁人,可既然这个小侍卫与燕洵有非同一般的主仆关系,她也不算过于不喜欢他,后面便随意补充了一句。
“哦~”风眠若有所思地想了想。
“荆姑娘,你的帐篷到了。这里都是行军打仗的男人,虽然糙了点儿,但有比没有好,你就凑合一下吧。”
荆月儿拉开帐篷厚重的帘子,回头笑了笑,“我适应得了,我可没让你们把我当成女人。”
小小的侍卫比她小了几岁,也不过是个孩子。那个夜晚,他永远记住了荆月儿的脸庞,也记得她的这句话。多年以后,当他也骑上了高头大马,成为一方将领之时,他何曾不记起今日的景象。
荆月儿走进去,里头没有人,点燃了桌案上的油灯,一晕光圈映在她的脸上。军用的墨绿色床铺的另一头,放着一套白色干净的衣服,有点霉味,大概是放久了。
她把目光投在帐篷门口,确定没人会进来后,迅速脱下那身沾满血污混着沙土的衣服,同时手臂上还感受到一股刺辣的疼痛感,她竟到现在才发现和知觉过来是手臂被刀剑割破受了伤。
短暂的包扎一番,她再麻利地端来一盆水,将脸上的污渍全部洗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