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之后》Urika

11、第 11 章

　　窦灏在沙发上呆坐了一阵，想想这也不是办法，毕竟自己还饿着肚子。拜这个严霄所赐，今天自己得在地上爬了。

　　窦灏先侧躺在沙发里，然后使劲转动上身，强迫自己移出沙发，一下摔在地上，幸好没有压着受伤的手臂，可是这一下，也摔得生疼。“严霄，你给我等着！”窦灏咬牙切齿的说着。

　　随后他趴在地上将茶几往前推了推，努力地撑起上身，手臂不但受伤又很酸痛，窦灏费了九牛二五之力才将自己身体撑起，他靠着双肘一点点地向前挪着，双腿拖在身后，完全使不上力。窦灏向前挪了一阵，已经累的眼冒金星，心想自己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这辈子要这么还？

　　就在他以这种屈辱的方式向前行的时候，窦灏听到了门响，随即传来了严霄的声音：“老师！对不起！”

　　听着严霄脚步逼近，窦灏抓起茶几上的牙线盒子朝着严霄来的方向用力一掷，就是那么巧，压线盒不偏不倚的朝着严霄的脑门直冲而去，就听“哎呀！”一声，窦灏知道肯定是砸中了。

　　随后他又听到了“吧嗒吧嗒”的声音，窦灏抬起头，一只一点点大的小柴犬正蹲在他面前，歪着头看着他。窦灏吃了一惊。

　　这时严霄已经进来了，一手捂着脑门一边说：“豆豆！干嘛砸我！我不是回来……豆豆！”严霄手一放下，便看见窦灏趴在地上，正恶狠狠地瞪着他。

　　严霄赶紧蹲下身要将他抱起来，窦灏一巴掌打开了他的手：“管我做什么！”

　　严霄没理会，这会窦灏也只能腾出一只手冲他乱挥，完全没有战斗力，强行将他从地上抱起来，放在轮椅里，窦灏一坐上轮椅，立刻滑了出去，和严霄保持距离。严霄挠了挠后脑勺，走到小柴犬身边，将它抱起，一下丢在了窦灏的腿上：“我来赔不是，别生我气了，我刚刚不对，不该丢下你不管的。”

　　小柴犬在窦灏怀里使劲蹭着，发出了“呜~呜~”的细小声音，就像在为严霄说情。窦灏见它如此可爱，也不忍将它抛下，于是抱着它说：“那这是怎么回事？”

　　严霄赶紧上前，蹲在窦灏身边：“我买它来陪你啊，一个人寂寞的时候，看到它就能想到我啦！”

　　窦灏摸着小柴犬的头：“它可比你可爱多了，还有，我为什么要想你！”

　　“不想我，那刚刚生那么大气？还拿东西砸我？”严霄趴在轮椅扶手上歪着头看着窦灏。

　　窦灏看见严霄额头上的确被自己砸出了一块红肿，想抬手摸摸，可手抬到一半顿住了，他将头扭过去，不看严霄：“对不起，是我的自尊心太过肮脏。”

　　严霄直起身体，跪在轮椅边，他将窦灏拥进怀里，窦灏竟然没有推开他，严霄抱着他，在他耳边轻声道：“豆豆，我喜欢你，也许我不及你心中那一位，我只求你别推开我。好不好？”

　　窦灏被严霄抱着，直视前方，听着严霄口中告白的话语，他垂下双眼，严霄见他不动也不说话，于是慢慢放开他，窦灏依旧垂着眼帘，不看他。严霄用手抬起窦灏的下巴，窦灏这才抬起头，看向他的双眸竟然如死灰一般。

　　“豆豆……”

　　“我不值得你喜欢，放过我好不好？”

　　严霄重新将窦灏抱进怀中，窦灏立刻想推开，无奈严霄加大了力道，窦灏一来有伤，二来手臂又使不上劲，完全推不动。

　　“我不是说了，不许推开我！”严霄不管窦灏愿不愿意，抱紧他在他耳边说着。窦灏毫无办法，双手垂在身侧，这时一声奶声奶气的“汪汪”引起了两人的注意，窦灏感到严霄手臂没那么紧了，赶紧推开他：“狗狗被你压疼了！”说着赶紧抱起，抚摸着。

　　严霄见狗狗的叫声让窦灏恢复了正常，心里感叹，果然没办错事。于是也恢复了以往，看着窦灏说：“给它起个名字吧。”

　　窦灏一边摸着小柴犬的头，想了想，说：“就叫小小吧。”

　　严霄也上前揉了揉小柴犬的头道：“好，就叫小小，诶，等等，怎么有点耳熟？”

　　窦灏没理他，推着轮椅来到餐桌边，将小小放下，洗了手，盛了两碗饭，说：“来吃饭吧。”

　　严霄看着窦灏似乎真的恢复了正常，于是挨着他坐下：“豆豆，你也给我个昵称呗。”

　　窦灏转头看了他一眼：“小小。”

　　严霄将一只胳膊撑在桌上支着头，看着窦灏抗议着：“换一个吧，别让我和狗一个名字啊，要不你一喊，我俩都答应，多不好，再说我也不是狗嘛。”

　　窦灏将碗筷往严霄面前一推：“谁说你不是？”

　　严霄眼珠转了转，说：“算了！至少，我有专门豆豆喊的昵称了。”说完开心地夹菜，狼吞虎咽起来。

　　窦灏默默地吃着饭，其实眼里早已噙满泪水，第一次，他觉得自己的家，自己的饭桌上终于有了生气，可心里又是万分的害怕，觉得这种幸福的感觉终归会成为泡影。

　　严霄边吃着饭，便伸手摸了摸窦灏的耳垂：“别乱想了，我以后每顿饭都陪你吃！”

　　窦灏头一扭，挣开了严霄的手：“去帮小小买饭盆和小窝，它还没饭吃呢！”

　　“好好！豆豆别急，吃完饭，咱俩一起去。”

　　吃了饭，严霄帮着收拾了碗筷，窦灏准备进卧室换一身衣服，想起卫生间扶手还残破的断在那，他坐在门口发着呆。

　　严霄进了卧室见窦灏看着卫生间，便上前：“要不我先联系人来帮你修。这不修好，你也不方便啊。”

　　窦灏看了看严霄，“要不我找明远帮忙吧。”

　　“不用，我能联系上。”严霄说着便拿出手机，翻找着号码，说实话，严霄虽然和明远没有交集，但是心里总是抵触着他和窦灏接触。

　　窦灏只好作罢，选择相信严霄一次。听着严霄打电话联系着维修工，心里有了些宽慰。他滑着轮椅去了衣帽间，选了一身颜色素净的衬衫和裤子，准备换上。

　　严霄挂了电话，边进来边说着：“工人一会就来，放心吧。”他看见窦灏将衣服放在床上，歪着头看他：“豆豆，你合适颜色鲜亮的衣服。”

　　窦灏调整好轮椅角度，准备移上床换衣服，听严霄这么说，他笑了笑：“你当我还是小年轻呢。”

　　“豆豆当然年轻。你肤色这么白，就该鲜亮点，才显得精神。”

　　窦灏被他说得脸上一阵热，“我一直很精神！你出去吧，我要换衣服了。”

　　严霄没答应他，反而坐到了床边，“我不，我来帮你。”

　　“不用！我能自理！”窦灏一把将衣服抱在怀里，他就是奇怪，为什么和严霄说两句话就要发脾气，自己明明不是个爱发火的人。

　　“又急了，没说你不能，我想帮你。”严霄对着他眨了下眼，那神情，分明就是在逗一个孩子。

　　窦灏也不想理他，自己移上了床，先将上衣换好，准备换裤子，窦灏拉着床头的扶手准备躺下，严霄上前托着他的背：“一定要这么倔强的自己完成吗？”窦灏躺在床上看着他，“我一直都是自己完成啊，有什么不对吗？”

　　“豆豆，多依赖我一点，让我有点成就感，不然你什么都比我强，我很没面子的。”严霄手撑在他身边说着。

　　“无聊啊你！”

　　严霄笑着将要换的裤子拿在手上，“让我做一次，下次我就会了！”

　　窦灏将双手放在腿上，紧紧抓着裤子，他没看严霄的表情，说道：“你看了别吓着就行。”说完开始慢慢解开自己的裤扣。

　　严霄上前帮他将长裤小心的褪下，裤脚不小心带起了右脚，分离时，右脚砸在床上晃动了两下，毫无生气。

　　窦灏的双腿惨白，细长，肌肉都有明显的萎缩，脚尖也下垂的厉害，视觉上的冲击比上次严霄在出租车里摸到的手感更加刺激了他的感官。他并未感到害怕，而是真的为窦灏感到惋惜，窦灏的腿骨匀称笔直，修长的小腿和细瘦的脚踝，都显示着如果他能站起来，奔跑起来一定异常优美。

　　窦灏见严霄一直没说话，有些窘迫，可是躺在床上又没法看到他在床尾的表情，于是开口：“小小？别看了！”

　　严霄被窦灏喊着回了神，立刻转到他侧面：“哎呀！你喊我小小了！”窦灏红着脸，“快帮我穿，别闹了！”

　　“好！”严霄坐在床边，将窦灏的一条腿小心抬起，然后将卷好的裤腿帮他套上，另一边也一样，随后一手托着窦灏的腰将裤子往上拉，严霄的动作还是不够熟练，窦灏虽然腰部以下没法感知，可凭着经验就知道严霄一定没穿好，于是他自己努力地翻过身，趴在床上，手勾着腰后的裤腰往上提，严霄见他吃力，于是掀起衣角帮他。衣角掀起，露出了窦灏的腰，严霄一眼就看见了那道蜿蜒在脊椎处的伤疤，粉红色。严霄手上的动作停下了，窦灏觉得奇怪，回头看着他问：“怎么了？帮我穿好了吧？”

　　严霄伸手摸了摸窦灏的伤疤处，窦灏一下警觉，那也是他的感知线。“豆豆，就是这吧？”严霄轻声问，“嗯，别看了，丑的要死。”窦灏赶紧将衣服拉了下来，再艰难转过身，撑着自己坐了起来。

　　严霄没等他自己将双腿挪到床边，便起身将他打横抱起放进了轮椅，“以后有我在，就别自己做这些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