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之似曾相识燕归来》王弗姬暢

34、芙蓉生在秋江上

　　那后面是一串的聘礼，李慕鄞和赵锦瑟的名字特意用纯墨写在末尾处，分外醒目。落款是丁未年冬月十三。
　　十年前！
　　据我和李慕鄞初相遇，还有六年。
　　李慕鄞说他们并无情分，只不过比邻而居，这位赵小姐对他妈妈多有照顾，可是如今竟然还有订婚的帖子出来。
　　我无声笑了笑，这两天总有意外等着我，竟觉得自己都有几分麻木。我懒懒道:“赵小姐要我做什么主？既然有聘帖，可见是父母之命，赵小姐怕是求错了人。这清遥山路障重重，你尚且能长驱直入，为何当初就不能让李伯伯给你做主？”
　　也不等她回答，我径直走到露台下的椅子上，随便挑了一把他们没有坐过的椅子，稳稳坐在上面。
　　我的身上留着一半的王家血，没得和人争抢失了自己体面，可也不会由着人打到脸上来。至少，我才不会陪着他们站在大太阳下面，已是五六点的光景，山上虽然凉爽了些，可是现在的天气不是闹着玩的。
　　赵锦瑟分明有些错愕，李慕鄞已经轻声笑了起来。顾霜剑不动声色，自己也捡了一把凉椅坐了下来，别墅里的女侍给我们上了茶水，又垂首缩脚退了回去。
　　赵锦瑟眼波一转，似笑非笑道:“老帅什么人，当初一样不是为了前程毁婚另娶，大小姐难道还不知道吗？”
　　我手中茶杯一紧，她出身青阳，知道李远山当年往事不足为奇，但是外祖客居上京讳谈来历，她若是知道，只怕用心不浅，我不由心头怒意横生。
　　李慕鄞脸色一寒，冷冷道:“赵锦瑟！我爹什么人，轮不到你这种逢场作戏的女人来议论！”
　　赵锦瑟水汪汪的大眼睛漫起了一层水雾，她面色苍白，眼圈却迅速红了起来，伤心欲绝道:“李慕鄞。我们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问你，这聘书可是你自己答应阿婶愿意送到我家的？你们男人为了富贵朝秦暮楚，毁约弃信罢了，如今竟然指责起我逢场作戏，可不可笑？”
　　她声音凄楚，语气哀切，仿佛杜鹃泣血，声声控诉，令人不忍卒听。
　　顾霜剑缓缓拍手，一脸感叹道:“果然赵小姐是得过影后的人啊，今日总算是有幸亲眼目睹。我怎么记得赵小姐大概是七年前就来到上京，而那时五少已经去了军校，赵小姐在上京颇是风生水起，可是一直对报馆说的是单身来着啊。”
　　赵锦瑟粉面一白，抚着胸口面有戚色，道:“天地良心，他李慕鄞上了军校，便瞧我不起，嫌弃我是乡下女子，我索性就到上京城中闯一闯，也不过是想让他知道，我赵锦瑟配的上他罢了。”
　　顾霜剑闲闲一笑，神色意味深长，“哦”了一声，讶然道:“我怎么听说便是二少也曾为博红颜一笑一掷千金给赵小姐的电影包场，特意吩咐别人请了上京名流到场为赵小姐造势，这件事，外人不知道，我嘛，不巧，还是知道一点点的。二少身边的副官，可是我的发小啊。赵小姐和二少过从甚密，怎么就不告诉二少你是五少未婚妻，还是避嫌的好呢？”
　　李慕鄞“嗤”一声笑出来，说道:“这个嘛，简单，她会说是为了我特意去二哥身边卧底，可不是瞧着我二哥太子爷身份去的。自然也不会说，她初到上京之所以顺风顺水很快崭露头角，是因为我暗中托人在上京给她寻了人脉来着。更不会说当初她百般讨巧，哄的我娘借病逼着我和她订婚。”
　　我从来不知道李慕鄞和顾霜剑居然也有双剑合璧的一天，莫名心里有些安静下来。
　　赵锦瑟脸色由白转红，有红转青，眼中怒意渐次炽烈起来，她厉声笑道:“我知道，你们这些所谓的公子王孙本来就瞧不起我一个乡下妞儿，李慕鄞，你妈妈明明那么喜欢我，我们都下了定，你也不愿意娶我！你二哥不过就是想把我当一个玩意儿养着，还要替他出面交际卖笑，当我是青楼粉头吗？我就让他知道知道，被人踩到泥地里是什么滋味！”
　　她笑得落下泪来，咬牙切齿道:“你们李家的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大概用力过狠，牙齿呵呵作响，:“我赵锦瑟曾经对天发誓，负我的人，欺我的人，我定然让他们后悔终生！”
　　“所以，你告诉我二哥的事，利用我来对付他，是不是？最后又把他的行踪泄露出去，让别人杀了他！是不是？”李慕鄞嘴角浮起一抹苦涩，道:“，你当初说要把这张聘书公布于众，约我见面，中途故意将我引下车，让人在我车子做了手脚。然后和你一起出了事情，再有这张聘书，想必人人都以为我李慕鄞负心薄幸不算，还与你藕断丝连！赵小姐，你真狠啊，你想让我身败名裂罢了，竟然连自己也算了进去。”
　　赵锦瑟幽幽看着李慕鄞，眼中柔情缱倦，喃喃道:“你不懂吗？我只是想和你一起死。”她讥诮一笑，斜斜看了我一眼:“可是我们在车上看到了什么？看到你的好夫人坐在别的男人车上打算私奔，你居然还调头去追，好好撞在路边树上。我那时真是恨啊，我赵锦瑟愿意陪着你死，可是不愿意因为另外一个女人和你一起死！”
　　我心中悸动，想起那天我们各自坐在车上，擦肩而过，不由脱口道:“谁私奔了？”
　　李慕鄞眉目含笑，安慰道:“你莫听她胡说，我知道你和顾兄是好朋友。”
　　我翻了他一眼，抢白道:“谁让你知道。”心里到底是喜欢的。
　　赵锦瑟大概不知道，那天妈妈捏在手中的电话里，在我走近时我隐约听到一个女子的娇笑声。当她说话越多，我越知道她就是那个人。
　　赵锦瑟恰到好处的出现，除了爸爸，谁能做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