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渡》此夜轻寒

80、第80章 洞房花烛

　　沈承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惊得一愣，半晌才回过神来，言语间都带了些滞涩：“怎么突然这么想？”
　　谢临不知所措地紧紧搂住他的腰，一双满含水雾的黑眸急迫地看了看他，又不知该不该逃避似的垂下眼：“我……我心里难受……”
　　心里隐隐有种无可言说的不安，像是今日一别，日后便再难相见，只想与他亲近些再亲近些，将过往所有缺憾都弥补完全，才不会留下什么悔恨。
　　沈承渊这会倒也冷静下来了，察觉到他的不安与焦虑，便伸手在他背上轻缓地安抚着，笑道：“你不怕了？”
　　他可是还记得当年自己与他情难自禁亟待进行至最后一步时，谢临突然难以自抑地颤抖起来，无论如何也没法克服对此的恐惧，自己自然也不能强硬地逼他，只得夜半出去冲冷水澡偃旗息鼓去了。
　　谢临自然也想到了此事，但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害怕了，他若是有半分的犹豫，又怎会主动提出这种要求？
　　离别的痛苦与深切的柔情纠缠在一起，撞出一朵硕大的火花，将他的一切思虑都烧得粉碎，烈火灼烧得通红的眼里只剩了眼前一人。
　　他的理智已是一团乱麻，只胡乱地点了点头：“嗯。”
　　沈承渊看他一副决然无惧的模样，心里复杂非常。一方面，他是真心喜爱谢临，自然渴盼着他的亲近。可另一方面，他也不是非要与他有身体上的关系不可，更何况是在谢临身体不适时，在这种剪不断理还乱的情况里。
　　可他又不想拂了他的意。
　　万念交织，他只得叹息一声，迟疑道：“可你的身子……”
　　“我没事的，承渊，我们做吧，好不好？”谢临一面说着，一面仰起头去吻他的脸，低声呢喃着，“你不喜欢我了吗？”
　　沈承渊被他撩拨得苦不堪言，搂着他的手紧了又紧，苦笑道：“我怎会不喜欢，可是……唔……”
　　一语未尽，谢临便攀着他的脖颈吻上了他的唇，将他余下的话都堵在了唇舌纠缠间，化作无尽的缠绵悱恻。
　　谢临的吻依旧生涩，却异常的热情，用力地亲吻着他，像是穷尽了毕生气力，要交付于这长长一吻中。
　　沈承渊抬眼看了他片刻，随即不再犹豫，直直迎上他的热烈，舌尖重重扫过柔软的口腔，将他青涩的攻势打得七零八落，纠缠住那条作乱的小舌，再不许它蜷缩退却。
　　怀中人的滋味依旧如往常般甘甜清澈，只是这一次沈承渊却从中品出一丝泪水的苦涩来。他不言，却伸手扣住他的后脑，更加热切地吻了上去。他知道此时此刻，唯有热情才可融解这丝苦味。
　　这一吻直至谢临脑中空白胸中发闷才勉强停下，好不容易得了自由，急促地喘着气，恢复清明后便发觉自己已躺平在了床榻上，沈承渊正两手撑在他身体两侧，压在他上方，一双饱含暗火的眸子黑黝黝地瞧着他，待他回神片刻就又追逐着他的唇舌吻了上来，只是这一次比方才要温柔许多。
　　（河蟹爬过）
　　可是不够，这些都还不够。
　　心里的不安与焦灼左冲右突，谢临急需寻求一种方式解脱发泄，又或是想借此来确定什么，保护什么。他搂住身上人的脖子，在他脸上毫无章法地亲吻着，温软细腻的触感却已于不自觉拨动着那人心弦。
　　（河蟹爬过）
　　谢临毕竟脸皮薄，方才那一腔孤勇好像也随着那一场激烈在他手中去了大半，听闻此言脸上就是一热，伸手随意扯过一边被他挣扎弄得乱七八糟的锦被就蒙住了脑袋。
　　沈承渊看他那小动作，唇角含了丝宠溺的笑意，摇摇头将被子拉了下去：“别闷着了。”
　　其实他并不只是简单的怕谢临闷着，他更想看到谢临情动时那难得柔媚的模样，就仿佛一向清澈的碧潭里晕开一抹胭脂，却分毫不显突兀，只觉三魂七魄都被这人勾了去。
　　谢临虽不忿，却也依言不再蒙着脸了。
　　（河蟹爬回）
　　沈承渊搂住他纤细的腰，低下头与他耳鬓厮磨，轻柔如同对待世上最珍稀的宝物一般吻上他的唇，声音因充斥了深情而低沉惑人：“阿临，我爱你。”
　　“嗯。其实……”谢临被他撞得迷迷糊糊，在这间隙里搂着他的脖子将唇贴在他耳畔，声音湿漉漉的，“我没叫任何人碰我。”
　　窗外阴云散尽，沉了多日的天终于放晴，拨云见日。冬日的阳光暖洋洋地洒下来，将整个院落都笼在一片轻柔的金黄暖意里。
　　两人在此度过了属于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不管外头如何纷乱，也无论之后的路如何难走，此时此刻，这片天地里都有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安宁喜乐。
　　他们在这里享尽温存时，沈府上下却是乱作一团。
　　宾客散去，作为主子的沈承渊于情于理都该出来相送，可他却自追出去后就再也没了人影，连沈夫人都不知他去了何处。管家无奈，只好一面陪着笑推说主子醉了，由自己代为招待，一面吩咐侍卫丫头们赶忙去找。
　　而小九儿知道公子与沈大人在一处，倒也不怎么担心，只是算着时间，眼看着客人都走尽了，谢临却还是不见人影，这让他不由得有些忧心了。
　　公子不会跟着那人一起走了吧？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整个人都抖了一抖，被这看似大胆实则并不奇怪的想法吓了一跳，再也等不下去，跳起来就往外跑。
　　跑到门前，便见沈大人怀里抱着一个人背对着他站在马车前。小九儿心中一喜，忙朝那边扬声喊道：“沈大人！”
　　沈承渊闻言顿住脚步转身，待得他跑近了跟前，才淡淡吩咐道：“马车路上行慢些稳些，别让他受了颠簸。”
　　小九儿瞥见他怀里闭着眼脸色发白的谢临，终于寻到人的喜悦霎时散了个一干二净，脸色猝然一变，惶然问道：“公子……公子他怎么了？！”
　　“没什么，睡着了而已。”沈承渊面色如常，轻描淡写地应付过去，便不打算再理会他，转身踏上马车，还是回过头来道，“我再同他说几句话。”
　　小九儿心下虽还是有些惴惴，但沈承渊毕竟积威犹在，又还是朝中忠武将军，一句话吩咐下来，他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好压下满腹疑虑退至一旁。
　　沈承渊进了马车内，轻之又轻地将谢临放在柔软的锦垫上，一双柔情满溢的眼在那沉睡的面容上流连不去。他慢慢伸出手，五指细细描绘着那精致美好的五官，指下温软细腻的肌肤让他怎么也舍不得挪开。
　　以后或许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了。
　　又看了许久，他终是忍不住低叹一声，俯身在他额上亲了亲，低声道：“阿临，照顾好自己，我要走了。”
　　或许是怕车外人听去，又或许是不忍扰他好梦，沈承渊把声音压得很低，可谢临却像被什么刺激到一半猛然惊醒过来，虽然身体累极困极，大脑却努力保持着清醒。他撑起沉重的眼皮，声音有些微嘶哑：“去哪里？关外？”
　　“嗯。”沈承渊轻抚他披散一身的长发，又帮他将衣领往上拉了拉，把带子系好，这才又在他唇上落下一吻，珍而重之，“阿临，你信我么？”
　　谢临模糊的清醒都被分别的痛苦占据，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沈承渊笑了：“那就好好地在宫里等着我。”
　　这下谢临总算是完全清醒了，但却沉浸在他那句话中回不过神来，只是大睁着一双眼望着他。
　　大约是一时间太过震惊，谢临没有注意到那另一层隐藏在笑容下的，深深的意味。
　　沈承渊揉了揉他的头发，低头抵住他的额头，声音低而坚定：“等我回来带你走。”
　　谢临怔怔看着咫尺之外，那双深沉幽邃的眸中漾起的深情，突然就湿了眼眶，朝他露出个浅浅的笑容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