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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第66章 重逢之时 ...
谢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滚烫的铁水中,浑身上下都热得发疼难受不已,却翻来覆去怎么也逃不出,只能勉力从喉咙里偶尔发出几个微弱的、残破的音节。
在这看似永无休止的痛苦折磨中,有一只手时不时地贴上他的额试着温度。那只手干燥而温柔,宛如炼狱之中唯一救赎的光亮,抚在他皮肤上时,将他渴盼已久的清凉传递过来。
此刻的他就像是涸辙之鱼,穷途末路之际偶然得了一捧甘泉。他下意识地朝那清凉的来源靠过去,口中低低呢喃一句:“承渊……”
停在他额上的那只手蓦地顿住了。
他却浑然不觉,只自顾自地低声喃喃着,声音细微而沙哑,如果不仔细听几乎要散在空气里:“我好想你,我好想你……”
那人似乎沉默了许久,最终沉沉地叹了口气,像是将郁积在肺腑里的闷气一吐而光,像对待稀世珍宝那样小心翼翼地将他搂进怀里,双手竟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
虽然那人没有说话,但那宽阔有力的臂膀,那紧贴后背的体温和环绕周身的气息都是如此温暖而熟悉,叫他在梦里也几乎落下泪来。
承渊……
是你吗?
是你回来了吗……
谢临隐隐觉得自己此时该醒过来,于是拼了命想睁开眼,可眼皮却仿佛有千斤重,他用尽全力也没能掀起一条缝来,只能继续在无边暗海里沉浮,神志时而聚拢时而飘忽。
耳边依稀传来破碎又模糊的一句:“阿临……你叫我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明明知道不该,却又无法克制地想要接近。
喜悦,痛苦,无奈,彷徨。
短短几个字,融尽了人世间所有甘甜苦辣。
再度睁开眼时,谢临有一瞬间的恍惚。
入眼一切摆设都简明而陌生,唯独眼前这个人还有几分熟悉,却也正因如此让他愕然,一时竟有些分不出是梦是真。
“阿临,你可终于醒了!”齐远风脸上依然带着他那潇洒倜傥的笑,见他睁眼,喜得从桌前跳了起来,端了杯水过来扶他起身,“睡了这么些天,可把我们担心坏了。”
谢临借他的力坐了起来,有些吃力地靠在床头,就着他手中水杯喝了一口便罢,疑道:“齐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说着,一双点漆似的眸子便不禁四处乱飘起来,却没能见着梦中那人,不由有些失落。
“这儿是我们的地盘,我不在这还能在哪?”齐远风嘿嘿笑着,见了他的小动作自然猜得到他内心想法,却不点破,“你该问你怎么会在这儿才是。”
谢临初醒,神思尚还有些懵懂,就乖巧地跟着他问了句:“我怎么在这儿?”
那招人疼的小模样把齐远风逗笑了,忍不住心里一软,抬手便在他睡得有些散乱的长发上揉了一把,笑道:“将军不放心你,把你从行宫里偷出来了。”
“偷出来?”谢临吃了一惊,这下终于完全清醒了,一颗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那……那他可有受伤?”
“阿临可莫要小看了我们将军的身手。若说皇宫那般森严的守卫能困得住他还好,至于那行宫,”齐远风摆摆手,不屑道,“还不至于伤得了我们将军。”
沈承渊的身手谢临自然是知道的,但仍是得听他这么一说才略放了心,忽又想到什么,迟疑着开口:“齐大哥,你……你不记恨我么?”
“记恨你什么?你呀就是心思太重,才老是伤神。不管旁人怎么说,大哥都是信你的。”说这话时,齐远风的口气是难得的认真,转而又笑道,“你只管放心住着养病便是,别的一概不必操心,都有大哥我替你操持着。”
历尽险恶人心,方知最淳朴的信任最是来之不易。一股暖流从心底深处涌起,随着他的每一句缓缓淌入四肢百骸,谢临忍不住鼻子一酸:“多谢齐大哥。”
“跟我还客气个什么!”齐远风一边说着一边往门外走,“饿了吧?你先休息着,我去给你弄点吃的来。”
“齐大哥!”谢临突然叫住他。
齐远风脚步顿住:“怎么了?”
谢临微一垂眼,咬了咬唇似在犹豫什么,终是豁出去一般抬眸,声音里隐隐有些颤抖的期待:“……承渊呢?”
自他醒后,便只是在齐远风口中听得那人如何如何,却不曾亲眼瞧上一眼,不曾亲口与他说上几句话。
不曾告诉他,他很想念他。
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看见齐远风的表情在那一瞬间仿佛僵住了,随后像是掩饰什么一般强自笑起来:“那个、将军他……他这会有点事走不开……”
见他如此,谢临再度紧张起来,声音隐隐有些紧绷:“齐大哥,你别瞒着我。是不是他出什么事了?”
“没、没有……”
“告诉我!”
不论是性格使然还是病中无力,一直以来都温声细语的谢临这句像是攒了满身的力气喊了出来,竟将齐远风也吼得一愣,心里登时五味陈杂起来。
他叹了口气,只好转过身来瞧着那过分单薄却坚韧得令人心惊的人儿,如实道:“将军说……他不知道如何面对你。”
谢临一怔,神色茫然地看着他:“什么意思?”
“就是……呃,就是……”齐远风挠挠头,觉得自己遇上了平生第一难题,似乎怎么说也不对,不说更是不行,苦恼至极,“就是我说的意思啊。”
“他再也不见我了吗……”谢临低了眉,纤长的眼睫微微颤抖着,突然他抬起眼来,往常清淡柔和的嗓音里已含了些凄然,“他不想见我了吗?”
齐远风不知如何作答,手忙脚乱地安慰道:“不会不会,你先别急啊……”
谢临仿佛没听见他说什么似的,墨黑瞳仁闪烁两下,逐渐蔓延出坚定的色泽,轻声说:“他不来见我,我去见他。”
说罢,他将身上的薄被一掀,翻身就要下床,可他毕竟久病卧床身体虚弱,还没站稳身子就是一阵头昏眼花,腿一软直直往地上栽去。
“阿临!”齐远风惊叫一声,动作飞快地扑过去。
他快,有人比他更快。一个人影迅疾如旋风般刮了进来,在他接住谢临之前,一双手已抢先一步将谢临搂进怀里,两具温热的身子紧紧相贴,此刻没了半点嫌隙,心几乎快要跳出胸膛。
天旋地转间,谢临仿佛回到了梦中,被那个温暖的怀抱拥着,万物都在这一刻暗淡远去,天地间只剩了紧紧贴着他的那人的体温。
相拥只是片刻,尽管不舍得松手,沈承渊还是将他抱回床上,扯了被子仔细妥帖地盖好,才叹息着自言自语:“我怎么舍得不见你?”
这话虽是疑问,却也不知能去问谁。问自己?怕是永远得不出个答案了。
剑眉星目,刚毅薄唇,这张脸还是如记忆里那般俊朗,却明显添了几分风霜之色。谢临就这么看着他,直至双眼泛酸,逐渐浮起泪雾来,也舍不得眨一眨眼。仿佛只要他一眨眼,这个人就会从他跟前消失不见了。
想了太久、念了太久的人就这样毫无准备地出现在咫尺之外,谢临却反而不知所措起来,只觉得先前曾想着一定要说与他的千言万语如今都哽在喉咙里,什么也说不出了。
两个人就这样对望许久,也无人察觉齐远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还顺手帮他们带上了门。
“别哭,阿临,别哭。”
不知过了多久,沈承渊才投降似的一叹,伸手在那苍白却细腻依旧的脸颊上擦了擦,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谢临一惊,这才回过神来,发觉自己竟然已是满脸的泪。他也不甚在意,随意拿手一抹,勉强维持着冷静,低声问:“为什么带我走?”
沈承渊苦笑:“你还真是……”真是能抓得住重点啊。在边境被西夷偷袭后见了我是如此,而今久别后在宫外见了我也是如此。不过这话他并没说出来,只在心里想了一番。
谢临哪里管他心里想什么,继续问道:“行宫虽不比皇宫,可也是严加把守的,你为何要以身犯险?”
沈承渊目光灼灼地望着他,话音里带了不易察觉的痛楚:“若我不去,难道放任你死在那里么?”
被关押了近一个月,谢怀瑾突然毫无征兆地下令放他自由,他虽不解其故,却也乐见其成。只不再是往日赫赫有名的容安侯罢了,他对此倒也不大在意。
离宫之后的这几日,他一直忙着与自己的亲兵和心腹联络,筹划计谋,常常忙得脚不沾地头不沾枕,似乎只有忙碌才能勉强压抑住藏在内心深处的那些无谓的思念。
他想谢临。
但他知道他跟谢临就像参商两星,早已是殊途陌路,再不能同归。即便是思念也只是他一个人的思念,只能徒增痛苦罢了。
可他无能为力。
每每想起那抹单薄纤细的雪白身影,密密麻麻的疼痛就如一张大网铺天盖地洒下来,捂得人喘不过气,却又无从逃避。
和他在一起的那段时光,是他单调的生命里唯一的亮色。而如今那亮色和带来它的人一同被他埋在了心底最深的一处角落,哪怕知道鲜血淋漓无法自愈,却还自欺欺人地想只要他不去触碰那就无妨。
直到听说谢临突然离宫,暂住在了京城内的皇家行宫,所有的思念又开始蠢蠢欲动。
那天分别后就再没来得及见他一面,他真的很想再看看他。
那之后沈承渊不是没想过再见一面,可皇宫里守备森严,纵使他武功再高,双拳毕竟难敌四手,他也无法在皇宫里来无影去无踪。
但行宫不同。行宫自来守卫松懈,只有在皇帝亲临时才勉强作出个样子,更何况谢临去往行宫暂住,皇帝也不可能放着朝廷不管日日陪在那里。
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
谢怀瑾虽派遣了许多侍卫守着,但到底比皇宫差了许多,以沈承渊的武功,半夜潜入也并没有费太多力气。
一开始他想,只要站在远处,远远地偷偷地看他一眼就好,他就知足了。他只要知道他过得好,就不必去打扰了。先不说谢临作何想法,就算他还愿意同自己走,自己现在毕竟失势,他也不想带着谢临颠沛流离。
可当他潜进内殿,隔着重重床帏凝视那一点隐约不清的轮廓时,他又觉得这样不够。他想近距离地看看他,感受他,哪怕只是轻轻碰一碰他的手也好。不由摇头暗笑人心不足,自己对上谢临终是无法免俗。
轻之又轻地掀开床帏,只看了一眼,他清淡的笑便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怦然跳动的心在那一刻像是被一只手狠狠攥住了,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朝思暮想的人儿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竟比分别时还要消瘦许多。他的手腕轻轻搭在床沿,精巧的腕骨如今突兀得可怜,几乎就要穿破皮肤,整个人瘦弱苍白得令人心惊。
沈承渊不敢确定地,颤抖着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他的鼻下,感受到那灼热却细微的呼吸一点点喷洒在指尖,心里又酸又疼,几欲落泪。
他放在心底捧在手心的,哪怕伤害自己也舍不得动一分一毫的阿临,为何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到底是谁害他至此?
他俯下身,将手贴在他光洁的额上,感受着那灼热到烫手的温度,一瞬间心疼得无以复加。
这一刻他突然有些迷茫,把阿临留在宫里,是不是错了?
来不及深思,便觉掌下的人微微动了。他心头重重一跳,连忙低头去看,谢临却并未清醒,烧得嫣红的小脸寻觅着他的掌心蹭了蹭,低低吐出两个字。
“承渊……”
他骤然僵住了,像是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终于还是坐下来把几乎没什么重量的人搂在怀里,将耳朵贴在他唇边,听着那低弱嘶哑的、一声声的“我好想你”,抱着他的手一点点收紧。
他最终还是决定带他走。
就算这是什么计谋,就算谢临醒来后哭闹责怪,他也必须将他带走。
他再也不能放心地把他留在谢怀瑾身边了。
谢临:这什么行宫,太菜了
(我要日更赶紧赶紧赶紧把它搞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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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66章 重逢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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