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第十四章 ...
-
车道干净宽敞一点都不拥堵。
“萦萦提醒您,前面五十米右转进入嘉华大道。”
车载导航发出提醒。
韩初年将车开下匝道,往前几分钟,他将车停在一处安静的路边。
韩初年问副驾驶的徐萦:“要吃点宵夜吗。”
徐萦摇摇头。
韩初年想起她那张巨长巨长的饮食清单,微微扶额:“其实我不应该怂恿你吃东西,但是心里难过却没有及时得到排遣的话心情会越来越糟糕。”
徐萦就说:“那我们去吃宵夜。”
韩初年走到熟食店前面轻车熟路点餐,要两份玉米沙拉,一份魔芋丝丝,一份半虾丸子,一份蒸排骨外加两份鲜蔬汤。
“堂食还是外带。”
韩初年:“堂食。”
“好,坐吧。”
韩初年付完钱到出口处取餐,徐萦已经自己坐到靠窗的二人座。韩初年将餐食放下,用餐巾纸仔仔细细擦拭桌面。
徐萦撕开包装袋取出刀叉,慢吞吞吃沙拉。
韩初年将蔬菜汤一口气喝完。
徐萦抬眸看他:“你渴?”
韩初年:“冷。”
徐萦:“嗯。”
韩初年将排骨推到她面前:“吃这个。味道还不错。”
徐萦:“你吃过他们家?”
“高中下晚自习经常来这里吃夜宵。”韩初年说。
他斯文地将排骨剔肉,并将肉全部都夹给徐萦。
徐萦:“谢谢。”
韩初年不明白,“刚才李阔关心你,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你不开心。你知道吗我们走了以后他还远远观望我们的车尾气,估计还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你。”
徐萦:“他没得罪我,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你快别问了。”
韩初年问:“你跟他闹矛盾了吗。”
徐萦摇摇头:“没有啊。”
韩初年:“感觉你在故意冷落他。”
徐萦:“才不是。我为什么要冷落他。”
韩初年:“你喜欢他对吗。”
徐萦漫不经心:“或许吧。”
韩初年想起另外的事情对徐萦说:“今年过年我不回家,你有任何事都可以随时告诉我。”
徐萦:“大年也不回去?”
韩初年点头:“是吧。去年爷爷不也是这样吗。就老韩。”
徐萦叹口气,将剩下的沙拉一口气全部吃完。她有个很强迫的习惯,不管吃的东西好不好吃,只要开始吃那吃过的那一份就算再不喜欢也要咬牙吃完。
她强行吞咽嘴巴里的食物,对韩初年说道:“那你答应我,我真的可以对你随叫随到。”
韩初年一笑:“当然!”
他们两个在店里坐聊半个小时直到向婉蓉的夺命连环CALL打过来,将韩初年在电话里狠狠训斥一段。
韩初年挂断后对徐萦说:“那我们就走吧。”
韩初年明明是因为徐萦的慢吞吞才被连累挨骂,反倒徐萦过来安慰他:“别怕。向婉蓉不敢打你。”
韩初年摊手:“我倒也不是怕这个。”
徐萦顶着一圈淡淡发黑的乌眼圈,强打起精神跟家里的那位客人见过面,向婉蓉觉得小孩子礼数还不够周到,她便自己上阵热络跟对方攀谈许久才将对方送出大门。
向婉蓉回来时徐萦还规规矩矩等在客厅,向婉蓉有些生气。
“李伯伯问你那么多问题你却回答得乱七八糟,真的很令我失望萦萦,你最近都在做什么。”向婉蓉看徐萦面无表情站在那里,心里更加觉得徐萦可恶,摆手催促她离开,“行了,你走吧。”
徐萦转身上楼,一秒钟都不想多待下去。
洗完澡已经快十二点。她明天早上五点半就要起,吹头发的空隙她眼睛都快睁不开。
浑身瘫软倒在枕头上,临睡前看眼手机。
其实是习惯性去看李阔是否给自己发了短信内容。然而并没有。
徐萦失落值拉满,点进李阔的朋友圈去逛逛,虽然她知道李阔不怎么发朋友圈,至少从加上好友到现在为止,李阔几乎没有在朋友圈活跃过。除非他屏蔽掉自己。但是徐萦觉得李阔没有理由屏蔽自己。
去朋友圈逛一圈居然破天荒发现李阔发布了一则动态。
徐萦点进去就看见李阔的一张仰角自拍,他微微歪着脖颈,头发堪堪遮住眉锋,笑得弯起眼睛,嘴巴抿成一线,怼脸自拍。配图文字写道。
【不要再不开心】
徐萦看到他的自拍不禁笑出声。
虽然她也不确定李阔这个朋友圈是不是为她发的,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感到很开心。她闭上手机,翻个身,望着窗外簌簌下起的小雪。徐萦突然感觉身体没有那么疲倦。她蜷缩起身体自我取暖,吧嗒吧嗒地进去沉倦的梦乡。
*
转眼就要过年了。
徐萦路过花园看见韩初年,就顺便问韩初年想要什么礼物。
韩初年憨憨一笑:“礼物么,不用,先生给我封很大一个红包。”
徐萦好奇:“他给你多少。”
韩初年竖起三根手指:“三万块。”
徐萦微微皱眉:“真小气。”
“你稍等。”
徐萦趿着拖鞋回到自己房间,拿出一个手提袋蹲在书桌的抽屉里,面无表情往手提袋里装钱。然后她提着手袋重新回到后花园,把袋子递给韩初年。说。
“新年快乐。”
韩初年:“这是什么。”
徐萦:“压岁钱,祝你平安。”
韩初年掂量几番后拆开袋子看见里面装了满满一袋子的钱。他惊讶辄舌:“这是多少钱。”
徐萦:“不知道,我随便拿的。”
韩初年被徐萦的大手笔吓到直接将钱退回去。这里少说也有五六万吧。
徐萦摆手:“算了,这是他们给我的红包压岁钱其中一部分。不算多啦。你收着,我先回房间啦。拜拜。”
今年韩初年会在徐家过年,据说一则是徐林生很看重韩初年觉得这个小朋友未来可期,二则是侧面犒劳已经从徐家退休的老韩,厚待他的亲孙子以示徐林生宽宏大度,有格局。
徐萦其实特别讨厌过年,准确来讲她特别讨厌每个重大的特殊节日,因为那样的日子里意味徐萦要被当做免费劳动力去给上门拜访的客人们无条件表演节目。
徐萦讨厌自己被当成一只猴子,被向婉蓉导引着在众人面前跳来跳去。
韩初年安慰她:“如果你实在不喜欢,我就带你出去走走。”
徐萦仰头问:“去哪儿。”
韩初年不知道,就说:“你想去哪儿,我陪你去。”
徐萦想了想说:“那你带我去找他吧。”
“李阔吗。”
“嗯。”
韩初年记忆里超群,不管多复杂的路只要他去过一次他第二次再去便可以不依赖导航,但是为了给徐林生和向婉蓉两夫妇发关于徐萦的足迹,才不得不将萦萦打开。
实际上这次是晚上偷偷带徐萦出门玩,韩初年便自作主张将萦萦关掉。
徐萦嗬声问他:“食盒都带齐了吗。”
韩初年点头:“嗯,吴妈和陈妈准备了三个食盒,我都放车的后备箱。”
徐萦担心:“汤水不会洒掉吧。”
韩初年说:“放心吧不会,一点都不会洒掉,她们盖得很严实,我也都检查过。”
徐萦系好安全带,内心带了点欢呼和激动,不管怎么说这是她这半年里为数不多背着向婉蓉逃离徐家的机会。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有种冒险的刺激感。
韩初年:“准备好了吗,我要出发喽。”
徐萦规规矩矩坐好:“准备好了。”
韩初年这次开过去依旧将车停在小巷子进口端,因为前边没有办法再让车子继续前行。地面已经积起一些雪。徐萦跨出车门,瞬间被寒风冻成小傻子。
韩初年将车上锁,提好食盒,对徐萦说:“走这边。”
徐萦笨重地跟在韩初年身后慢腾腾艰难前行。
韩初年:“还可以吗。”
徐萦:“可以,我能走。”
韩初年伸出一只胳膊:“扶着我走。”
徐萦吃力攀上他的手臂,呼着小口的白气,瞬间成白雾。
她说:“不知道现在李阔在做什么。”
韩初年:“马上就知道了。来,这里小心。”
两人终于踩着雪走到李阔的车铺。
这边挨着车行的街道被环卫工人清扫得干干净净,雪都堆积在路边一旁,等待明天早上铲雪车铲走。李阔的车铺两边没有贴对联,相比那边那些喜庆热闹的氛围,李阔的车铺独守在这里就显得孤独且傲慢。
卷帘门紧紧下拉,隐约可见卷帘门内有灯光和吵闹的DJ音乐声音。
韩初年笑道:“里面应该有人,我们没有扑空。”
韩初年提着食盒上前去敲卷帘门,‘哗啦啦’的卷帘共振,可惜里面动静太大,几乎淹没了敲门声。
韩初年再次抬手时,卷帘门忽然里面被扒拉起。
“嘎吱!”门被弄得特别大的动静。
“谁啊。”
“是我们,请问李阔在吗。”
“李阔?李少爷?你们找阔哥什么事啊。哎,你们是谁啊。没见过。”
韩初年回头看看徐萦,对开门的只穿短袖的男生说:“我们是他的朋友,过年来问候下他。”
“哦,来上贡品的是吧。”那男生笑哈哈打趣道。
韩初年呆怔住,忙摆手:“不是贡品,是送礼物。”
徐萦蹙眉:“李阔不在吗。”
“谁啊。枝子。” 陈洲从里面走出来,房子里开了暖气,大家都在嗨,所以都穿短袖。没想到这外面还挺冷。
尤其当陈洲看见来的人是徐萦时,不禁打了个寒噤:“妹妹怎么来了,找李爷的吧。”
徐萦点头:“嗯,我们来给他送点吃的。”
陈洲看着两个不辞辛苦冒风雪前来拜年的小朋友,不忍直说。
“那不巧,李少爷不在。他回山上去了。” 陈洲如实说。然后转头从里面嗨得不行的人吼道,“小声点,这边说事儿呢。”
“行嘞。”
徐萦问陈洲:“回山上?哪个山上。”
徐萦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想。
陈洲和顾枝相视一笑,顾枝说:“还有哪个山,潭樱观那个山上呗。李阔补完课就回山上观里去了。逢年过节庙观里烧香求签的人特别多,他要回去坐禅。现在人当然不在这里啦。”
徐萦心里狠狠失落一把,他走了怎么也不跟自己打声招呼呢。难道她还不算李阔来去需要知会一声的朋友吗。
徐萦:“那他什么时候会回来。”
“说不准,那他以后是要常驻庙观,说不定不入凡尘也晓不得呢。他没说什么时候回来。”陈洲道,然后陈洲问顾枝,“他跟你说了吗。”
顾枝连连摇头:“没说。不过我猜他高考前肯定是得下山。当道士也要文凭嘛。”
至于后面的话徐萦也没怎么听进去。
韩初年提着食盒跟在徐萦后面亦步亦趋。
徐萦没小心脚下的积雪,差点摔在雪堆里,韩初年手疾眼快扶她身体一把:“你没事吧。”
徐萦呼口气:“我有点难过,感觉心里没着没落,空空的,好像要出事。韩初年,我是不是有病啊。大冬天跑来看他,也不知道提前发个消息问问他在不在。”
韩初年将她扶起来站好,安慰说:“你没事。你就是太想见他,所以自己先满心欢喜想来给他个惊喜,没想到他人不在。也对啊,这种事谁能想得到呢。”
“韩初年,就是我太笨了。我早就应该想到即便他不去那个什么潭樱观,大过年的也不会待在车铺过年啊,他有家的,他怎么可能会一个人待在这里过年呢。”
徐萦说着说着就哭出声,哭得特别伤心。她觉得自己再也找不见李阔了。这半年向婉蓉看她看得跟什么似的,她一点自由都没有,她的手臂好了以后就再也没有单独见过李阔。
其实很多时候她真的特别想他。
可是告白过后李阔都没有对她说一句喜欢或者不喜欢。若即若离,患得患失,徐萦觉得她真的快要把李阔搞丢了。
“可是怎么办啊。我就只知道他住在这里,关于他的其他的一切我都不知道了啊。韩初年,我是不是以后都见不到李阔了,我跟他就这一点点交集,现在都弄丢了,我是不是永远都见不到他。”徐萦哭得特别无助,她哭得嗓子干哑发疼,蹲在雪地里大滴大滴落眼泪。
韩初年拍拍她的后背,递给她纸巾和水壶,将她从地上再次扶起来,对她说:“别哭别哭萦萦。你要是真的很想李阔同学,不如我陪你去那个潭樱观看看他不就行了。”
徐萦:“可是我今晚回去以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出门,我怎么去看他。”
韩初年当机立断说:“那我们现在就去。”
徐萦愣住,眼泪还挂在脸上,她愕然:“现在去,吗?”
韩初年说:“潭樱观离这里就两个小时车程,我现在就陪你去看看他。你别哭了,再哭脸就该冻坏,待会儿你见到他该怎么解释呢?”
徐萦眼神无辜无措:“可以吗。”
韩初年拉她手腕毅然决然将她往车厢里塞:“有我在,为什么不可以呢。”
徐萦先是还在无比悲伤的绝望气息里,然后是看见一束希冀的微光,紧接着就被韩初年干脆利落放到车后座,并被系好安全带。徐萦还没有缓过神来,韩初年已经稳打稳扎将车掉头,调出导航,直接往潭樱寺方向开。
徐萦慢慢的才回过神,然后破涕为笑。
韩初年说:“有点距离,你困了先睡会儿,后座下面的那个箱子里有零食,水,和毛毯。”
徐萦轻轻抿唇:“嗯。”
韩初年调出舒缓的音乐陪徐萦放松下心情,徐萦深呼吸两口气,便感觉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