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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魅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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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里!就是这里!我终于回家了!”白雨雨蹦蹦跳跳的拽着人往深山里记忆中的地方走。
相对白雨雨的兴奋,白越半点激动之情都没有。相反,他觉得很冷,冷的想躲在温暖的被子里冬眠。
半个月前,他们还在洛阳北市卖鱼,过着有鱼有肉的大好生活。谁知道几百年来一直感觉迟钝的白雨雨,忽然望着那夜十五的圆月亮嚎啕大哭,吵着闹着要回家看看。
白越承认,自己被这个“家”的念头吓了一跳。
一个人活得太久了,什么都变得不再重要。当他开始不得不三年换一个地方生活的时候,白越已经不去记忆自己的住所、自己的职业、甚至自己曾经爱过恨过的人。
家?那是什么概念?哪一个家?
“当然是我出生的地方。只有那里,才是我的故乡。”白雨雨很坚持。那么久远的地方,或许早就荒芜,或许被洪水淹没,或许大地打了哈欠就把它吞了。然而,当一个女人很坚持的要回娘家的时候,白越明白自己不能跟她讲道理。
所以,白越做了个错误的决定。他决定陪白雨雨回家一趟,一了雨雨的思乡之情。
如果不认识白雨雨,如果白雨雨不是一个被遗弃在山林里的孤儿,如果白雨雨没有突然犯起思乡病,那么白越就不会陪她一起在冬天里爬山,就不会在山上的尼姑庵借宿,更不会遇到猫猫。
一切都是机缘。
白雨雨原来生活的山神庙,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山神庙前的大杉树居然还在,而且长得足有十二人合抱那么粗。白雨雨坚持要白越在大树前磕个头,摆上他们专程带来的十斤重的大黄鱼和一包红枣。
“对我而言,大山就是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会给我各种各样的果子,干净清甜的泉水,河里有鱼,树林里也多的是野兔子。这棵杉树是直接长在山的灵穴上的,对它说话,大山就能够听见。”
想到雨雨的幼年,白越恻然,所以这个头磕的也不是不情不愿,让她高兴一下也好。
山神庙虽然没了,山上却多了个尼姑庵。大唐佛教盛行,凡遇山头必建佛堂,大凡新建的佛堂,十个有九个都是作风开放的欢场,或者,用他们的话说:拜欢喜佛双修的。
既然来了,白雨雨自然想多留段时间。她野惯了,爬到杉树上就可以入睡,白越却不能。冬天夜宿太冷,他只好自己在尼姑庵投宿,说好第二天再来接雨雨。
年轻男子来投宿,尼姑们司空见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觉得不妥的,是白越。为他领路的小师父,一直有意无意的往他身上蹭。白越可以拿自己的全部资产来赌这个小师父在袍子下面什么都没有穿。
“小师父,我真的只是来借宿的,请你离我远一点。”都可以看到客房的门了,白越居然就在这么短的路程里遭到了三十五次性骚扰。
小师父吃吃的笑了:“施主,难道不是猫猫就不行么?既然前来肉身布施,自是一心向佛,给谁不是一样?”
白越发现,自己头上似乎写着大大的牛郎两字,说不定过了这夜,还可以在庵堂领度夜资。
“施主若是与猫猫无缘,贫尼的禅房就在出门左拐第三间,夜间坐通宵禅。”小师父推开房门,径自去了,留下白越一人靠在门口抹冷汗。
“你怎么不跟她去?”
房里有人!白越大步跨过门槛,一幅美丽的图画就在他面前展开。
蹙金绣袈裟,花笼裙上镶织了上百颗绿豆大小的真珠,翻云髻高耸,白莲藕般的小手臂探向银质烛台,一团一团的光明次第点出。白越这才明白为什么当朝以胖为美,只有丰润的手臂,才能给人以安定雍容的遐想。
“怎么不说话?我问你,为什么刚才不跟她去?”女子将手上的蜡烛放在最后一个空烛台上,转身坐在房里的棋秤边的团席上,右手优雅的抬起,示意白越坐下。
是怎样的乳汁才可以凝出这样一段臂膀?这就是诱惑。直接针对人类最原始的欲望的诱惑。白越拿出全身的自制力控制自己不要一口咬上那迎向他的美味佳肴,只能跌在团席上,和那女子对面而坐。然后,眼观鼻,鼻观心。
“公子,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说,为什么刚才你不跟她去?难道你不知道她的袍子下除了诱惑什么都没有吗?还是说公子修行有道,于色空空,于空空亦空空?”
一室檀香。檀香太香。
白越不能用脑子去想,只好做个老实人:“白越是个正常男人,正常男人被个妙龄女子在身边蹭来蹭去,自然有生理反应。”女子挑挑眉,白越发现自己忍不住也要学她的样子。“实话说,如果换了是姑娘你为我带路,恐怕我连这个门都摸不到。”
白越遗憾的摇头:“可惜她不是你。”——她长得不够美,身材也不够S,甚至还不如我家的黄脸婆杯罩大!这样子也来挑逗我?还不够格。
“原来如此。”女子右手轻轻在自己的耳朵上沿着耳廓绕了一圈,男人的肠子都快被这个动作融化了。“我是94寸D罩,公子应该满意了。”满意满意,白越在心里狂乐。
“既然满意,那么接下来也要按我的规矩,手谈一局。”女子打开棋盒:“公子执黑先行。”
在离城颇远的山中,有座尼姑庵。尼姑庵里,有个禅房。禅房里,有个长发不知名的女子。漆黑的夜晚,她邀你——下棋!怎么看怎么是鬼怪故事。白越下意识的咽了口口水:“我……不能不下吗?”
女子微笑:“不能不下。不论公子是有意而来还是无意误入,既然到了猫猫这里,如果不下一局棋,岂不是如入宝山空山而空手?”
猫猫,她就是猫猫!白越心想,难道说来见猫猫就是来下棋的吗?
“当然不是,这不过是结缘的方式。就和联对、作诗一样,用点玩艺儿凑兴,让彼此不至于太过乏味。公子不必担心输赢,既然我邀请公子下棋,公子就已经过了第一关了,今夜已可在此留宿。”
“留宿!”白越的下巴掉了下来。“我原本就是来这里借宿的,庵主并没有说不许住啊!”
猫猫笑道:“反正已经可以留下来,公子又何必计较这些小节。这局棋我们不打卦,公子执黑先行,请。”
白越已经被搅得大脑进水、小脑养鱼了,呆呆的问道:“胜负有什么彩头?我至少要知道我能得到什么好处吧。”
猫猫闻言立即扭扭捏捏的低下头,飞红了双颊:“公子真是淘气,明明知道还要猫猫说出来。若是公子赢了,猫猫任由公子处置。若是猫猫侥幸赢了这局,待会儿,自然是,猫猫处置公子。”
她说到后面,真是觉得难以启齿尴尬异常,已经是咬碎银牙,声音几不可闻。可见男女床第之欢,做得,说不得。
原来是比下棋。这种技巧玩意儿,最最能打发时间,一局下到三天也有过。要想精深,也最需要时间磨砺,若不是天天研习,棋力定然倒退。
白越有的是时间。白雨雨也有的是时间。自从教会雨雨下棋,两人便常常用它来消磨这无边的光阴。一个尼姑庵里的风流小尼姑,能是什么样的对手?白越只需要赢一局,一局以后,就可以进入黑甜乡沉沉睡去。还有美人相伴,白越暗爽。
黑子落在右上角小目。
白越以为这名叫猫猫的女尼不堪一击,白越也以为这局能在一柱香的时间内解决。显然,这种以为都是建立在猜想的根基上,而这猜想,并不比没有混水的沙子牢固多少。
一柱香,棋才下到二十四手,轮到猫猫。
白越布好了一骗手,等着猫猫咬钩。若是白子空心提取,黑子就可以一间挂上左下角,破了白子的势。
猫猫沉吟,想了许久,举棋在打吃处眼看就要落子,却忽然手一拐,滑到了白越本想落子的地方,挂!
“哎呀公子,猫猫手滑,下错了。”从鼻子里发出懊恼的娇音,让白越浑身一抖。
“没关系没关系,如要悔棋,我不介意。”
“这怎么好?落子无悔,虽然错过了这个提子,那也是公子和猫猫的缘分。就这样下,就这样下。”
白越不知道她这话说的是真是假,也不知道这手滑的是真是假。不管怎样,这白子落在了一个好地方。
“下在哪里好呢?嗯,这儿好了,粘上。”猫猫仿佛下得很开心。
三十四手,白子粘。白越总算认清了一个事实,不管猫猫表面上装的如何,她的的确确是个高手。仅此一粘,黑子就陷入被动,不得不拐开。
猫猫下棋,一面下一面苦想,一面想一面喃喃自语,声音不大但是很清晰,就像一个幼儿在和你撒娇。也就是这个撒娇的幼儿,老道的在棋盘上处处设陷,等着白越往里面跳。
棋很精彩,白越的眼睛慢慢从猫猫的身上移开,全神贯注的投入到棋局中。黑棋,长出。
猫猫显然被这一手愣住了,半天没有动静,也没有说话。白越颇为自得,千年的积累,自问不可能输给普通人。
“公子,请恕猫猫无礼。”猫猫不等白越同意,已经长身而坐。当着白越的面,她干脆利落的解开袈裟,将两肩脱了出来,露出白晃晃一片胸脯,双手还好好的待在袖子里。
原来皮肤可以白到晃眼的地步,亮闪闪的,自然闪烁着青春的光芒。白越眼睛珠子都不会动了。
猫猫正坐,从白越的角度,正好能够看到猫猫的□□。呀,吸呼吸呼的好看。白越好不容易清醒的上半身,又被下半身拉回到原点。
“好了,这样就可以保持冷静。”猫猫话音一落,棋风更加凌厉。简直是常山赵子龙冲下山,有断立断,能杀必杀。但见手起处,敌军迎风披靡,所向无敌。那个敌军,还在温柔乡白日梦里,头颅自然如西瓜,如西瓜般好切,也如西瓜般一脑子水。
白越东倒西歪的凭直觉落子,落到哪里算哪里,被狙杀了也就死一片,找个地方再落。
“公子,这是在自暴自弃吗?公子的棋力不弱,不至于这样频频出现错手。”猫猫冷笑,将袈裟拉回领口。“这么快就结束了,也实在没什么意思。你投子认负好了。”
白越托着下巴,仔仔细细的研究了一番。不错,如果到最后猫猫都没有错着,黑子共输了三个子儿。
“公子既然输了,那么就要任凭猫猫处置。”
白越“嗯”了一声,还在看着那个棋盘:自己这千年的功夫,都花到哪里去了?
“公子不像修行者,果真修行了千年?”猫猫起身,从红木柜子里抱出一付被褥。“照公子开始的落子,猫猫倒也相信。只是可惜……”
“嗯,可惜了。”白越说道,接过被褥来铺在地上,将身体摔了上去:“我不是修行者,不过莫名其妙活了这些岁月。”
猫猫微笑的回到床上,放下厚厚的帘子,自顾自睡去了。
良久。
白越忽然从地上坐了起来:“猫猫,你怎么知道我活了千年?”并没有对她说过啊。
“公子现在才发现吗?猫猫不过拜一位修行者为师,学过三年读心术。”
早晨,白雨雨从树上溜下地的时候,就看见白越吃惊的表情。
“这,这是什么?”原本供在树下的鱼和红枣不见了踪影,取代它们的,是一堆野生不知名的果子,有红有黄有紫有绿,看起来是刚刚摘下的,新鲜的可以摸到上面细细的露珠。
白雨雨不以为意:“这是大山的回礼啊。我们打个大包裹,带回家就是了。”
如果今天的太阳掉了下来,白雨雨会说:“那就捡起来把它再放回去吧。”该说她单纯呢,还是说她适应能力良好?
白越又好气又好笑:“你不问问我昨天晚上和谁在一起?”
白雨雨忙着打包:“没什么好问的。大不了是山中的精灵树上的妖精,就算是个美女和你一起也不稀奇。”
“若是你来接我,我们就一起回去。若是你不来,我就自己生活。”
“我们在一起,并没有什么约束力。”
……………………
“不过,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就算是遇到了山中的精灵树上的妖精好了。”
一个名叫猫猫的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