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夜》粮食君

4、芝兰玉树

　　他虽然紧赶慢赶但是马和人毕竟吃罪不住，不得不歇息。正在他看着袖口的兰花看的出神的时候，忽然有一队人马从后面疾驰包抄上来。林莫染还没有反应过来，那队人马竟然向他和听云杀将过来，来人都是彪形大汉各个蒙面出手甚是彪悍。林莫染几次招架不住，向听云大呼赶紧上马，但马也受了伤。没走几步便倒了下去。眼见形式危及林莫染被大汉一击击中头部，便昏死过去。
　　等他醒来他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小客店中，脖子后面剧痛袭来，他想要起身查看情况，不知道自己这是身在何处身处何种境遇。他刚要忍痛起身，一个貌美的少妇模样的人端着一盏油灯走了进来，连声对他说：“这位相公莫要起身，你的伤不便行动的。”油灯光有些微弱，一晃一晃的照在屋里也照在那少妇的脸上，忽明忽暗的。
　　直到她走近了这少妇的容貌才更加清晰。她的圆脸有着雪白的皮肤修长的眼睛，说话的声音略有些口音，身姿窈窕，走路很轻的样子更突显了她的美态。
　　“敢问这位娘子，与我同来的那个少年你有见到么？”林莫染来不及搞清状况便急忙询问听云的下落，毕竟人命关天。
　　“相公莫要担忧，那位小相公在另一间房内休息，他实则没有你伤的重，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了。”这少妇娓娓道来。
　　“不知为何我俩人会在贵处？”林莫染试探道。
　　“相公莫要惊慌，我适才到山中砍柴，看到你二人晕倒在路边，便叫来人将你二人送来我店中安歇，这里是我开的小店，甚是粗陋还望相公不要见笑才是。”
　　“原来如此，多谢娘子相救。来日自当报答。”
　　“相公这是说那里的话，我们这里虽然地处乡野，但是也不是救人要图回报的，还请相公放心安歇吧。对了不知相公如何称呼？”
　　“在下姓林，林莫染，金陵人士。不知娘子又如何称呼？”林莫染对这位姑娘倒是不想隐瞒什么。
　　“我叫海棠。林相公那你先安歇吧，有事可以唤我。”说着那女子欠身退出了房内。
　　林莫染对自己的救命恩人颇有好感，只是他实在想不通那几位蒙面大汉明显是要命的招式为何只打晕了他没有要他的命呢。一边想着他又昏昏沉沉的睡去了。
　　次日林莫染昏昏沉沉的醒来，海棠见他行动不便便来扶他，此时天已大亮，屋内也明亮了很多。海棠惊觉林莫染袖口处绣着一支兰花，昨日发现二人时候只顾着救人，等回到这小店早已天黑她竟然没有瞧见。她细细查看，果然这个花样一定是出自兰夜之手！这花样造型别致因为这里面暗含了兰夜的名字啊。海棠不知这位林相公跟兰夜上仙竟然有如此关系，有些愣住，林莫染连连唤她，她才回过神来。“对不起，林相公，你这衣衫上的兰花秀的煞是好看，我竟看呆了呢…”海棠连忙解释。林莫染还没来得及讲话，便听外间有人大声呼和。“老板，有人吗，吃饭！”听声音有几人应该又都是大汉。海棠赶忙迎出去。不过多一会儿，海棠匆忙走进来悄声对林莫染说道：“林相公，你赶紧走吧，这几个人怕也是来追你的！”林莫染一惊：“他们到底是什么人……可是我走了你怎么办？”
　　“林相公莫要担心我，我就是一个开店的，与你素不相识他们又能对我如何，你与那小相公速速离开吧，我适才已经偷偷告诉了那小相公，他此时应该在后院墙外等你。”
　　林莫染没想到这群人竟然又追到这里，只是他实在摸不清头绪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历，心想若是继续留在这小店里才会给海棠添麻烦，只得听从了海棠的建议。他从怀中摸出一块玉坠是自己随身带的配饰欲将此物送给海棠当做谢礼，海棠本来不要，但是他又将此物放在桌上，便匆匆离去。他和听云二人又按照海棠的指点向东走了一个时辰看到了渡口，租了小船从水路才终于回到了金陵。回到金陵他一直惦记着海棠，那几个大汉来历不明不知会不会难为她。他又派李鸣前去查勘。几日后李鸣回来说这小店一切如常，他才放心。

　　回到了林府别院，他忽然想起那个秀兰花的丑丫头小兰，他在途中细看这支兰花的时候，曾经觉得这个小兰又是一个对自己心生爱慕的女子，否则怎么会连夜不睡要给他补衣服还秀了这么精美的花样呢，想到此节他反而心中有些许不屑。
　　不过适才去正院向父亲和兄长述说此次进京之事，林府几个下人和丫头从他眼前晃来晃去的时候，他愕然看见这几个家人和丫头身上穿的衣服或是衣角或是领口都有一个绣花纹样，图样还都很新奇别致，一看应该就是出自秀他袖口那支兰花的人……他兄长林莫源发现他在注意那些刺绣，便说道：“你也注意到了？这些家人们衣服上的绣花都是你前些日子带回家那个小兰秀的，我瞧着挺好看的，还说也拿几件衣衫找她给秀几幅图呢。”林莫染转头看见林老爷神态也颇为赞许的样子。林墨染瞬间心情极为恼火，连他自己也没想明白是为什么。
　　“莫染此次你进京。贤妃娘娘可好？”林老爷问道。
　　“我只在宴会上看到贤妃一面，也没有说到话，看着倒还尚好。”林莫染道。贤妃见到他似乎有苦涩的事他没敢多讲。他继续道：“只是父亲，此次进京我已经搬出祖父的遗嘱，皇上虽然对祖父还有些许尊敬，但是我感觉他已经很不快了，而且此次最为棘手的是公主……公主似乎……”他欲言又止。
　　“难道公主也对你有意？”林莫源一语中的。
　　林莫染沉默不语，林氏父子便都知道事实如何了。
　　林老爷道：“没想到你这张脸又惹了如此祸端，只不过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也没有怪罪你的道理，公主若是有无理要求，我们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林莫莫源也附和到：“是啊，莫染你莫要忧心，此事也未必就是那样的，公主这样的年纪恐怕早就有相定的对象了，皇上未必就肯改口的。”
　　林氏父子的齐心，倒让林莫染心下更愧疚一些。但是此事也确实只得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他也并未敢向父亲和兄长述说回程之时被追杀一事，此间多有烦忧，便不敢再给父亲增添烦恼，况且连他自己都毫无头绪，说了也只是徒增林家的恐惧罢了。他日日思索，至今百思不得其解。
　　晌午阳光正足，虽然天气已经入冬但是兰夜仍穿着单薄的衣衫坐在太阳下做秀活儿。最近她的手艺在林府上下都很吃香，开始是她求着给别人秀，现在反倒那些人来求着她秀，连林府的老爷夫人和公子都来找她，这几天林莫染和听云都不在，她在院子里的打扫都交给了园中的小动物们，自己就专心的做秀活。做神仙的时候秀好都是自己看，现在这么多人喜欢让她一下子又有了飘飘欲仙的做神仙时候的感觉。她甚至都快忘了这里是林莫染的园子了。林莫染站在她面前，高高的身材挡住了阳光，她还想开口骂来着，抬头发现是他不得不把到嘴边的骂咽了回去。林莫染背着光但是兰夜依旧能看到他面有愠色，不知道他为何事不开心。
　　“公子……你回来啦！”兰夜满脸试探。
　　林莫染挪动了一下，阳光霎时洒在兰夜的脸上。林莫染发现小兰的脸好像比前些日子他离开的时候要好看很多，脸上的疤痕虽然还在但是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深邃恐怖了。兰夜站起身，之前摔坏的有些跛的腿好像也不瘸了。她穿着单薄的衣衫站在阳光里，身姿窈窕的样子让林莫染更感觉诧异，不过很快林莫染就看到了兰夜手中的绣品。
　　“我让你来是来打扫庭院的，不是请的绣娘，最近全府上下你倒是没少秀啊！”林莫染道。
　　“公子，我就喜欢做些这样的活儿，大家都喜欢何乐而不为呢。”兰夜笑嘻嘻的回答。
　　林莫染愠色更浓，俊美的脸上生起气来竟然也可以这么摄人心魄。“这府中的主人我看你是忘了是谁，我让你打扫你便打扫让你挑水你便挑水，若让你研墨你便要到书房替我研磨，我何时要你给全府上下的人做绣娘了！”林莫染说的轻描淡写，但是口气却不容置疑。
　　兰夜方知道林莫染是生气她不做正经事。既然寄人篱下，就不能不包容屋主的怪脾气和小气。
　　“我知道了，以后不再做了……”兰夜只得顺着他讲。不过晚上她依旧挑着灯也要秀。
　　傍晚开始刮风，晚间倒是停了，不过这天却渐渐阴霾起来。初冬的早晨，没有阳光的照耀格外的寒冷，兰夜依旧穿着单薄的衣服拿着扫把在寒风中瑟瑟发抖。边发抖边在心里抱怨了无数次的没有法力真是没用之类。
　　此时听云却风一样跑过去，一边跑还一边喊，“不好了，公子，不好了。”刚跑到林莫染寝室门外，正巧他听见喊声也走了出来，他披着一件黑色大氅，还未梳头，与平时的儒雅形象完全不同，黑发披散在脑后，散发着一种慵懒的美，此时的他更像个谪仙。兰夜听到听云一惊一乍的，也早就跑来看热闹，是的，最近她在林府呆惯了这凡人的气质越来越浓郁。
　　“什么事，这么慌张做什么。”林莫染脸上表情依旧。
　　“公，公子，刚刚皇上，皇上降旨，说是贤妃娘娘自入宫还未回家省亲，所以为表皇恩隆宠，贤妃娘娘不日便到金陵省亲，而且省亲别墅就安置在咱们林家！”
　　“什么……”林莫染面上一惊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我爹和大哥已经知道了么？”
　　“知道了，老爷正陪着传旨的公公说话呢，大公子也到了，老爷请您过去呢。”
　　“我知道了，帮我更衣吧。”林莫染若有所思。他抬眼间却瞧见兰夜站在角落里正在扫地，还穿着那套单衣。也不知为何他解下身上的大氅，扔到兰夜面前。“穿上！”还未等兰夜回答，他转身便进屋了。兰夜拿着那件沉甸甸的大氅，正感莫名其妙。她将大氅披在身上试了一下，确实很暖和，上面还留着林莫染的体温和淡淡的墨香。只不过她穿长了一些，已经拖地了，她又将大氅脱了下来，准备回去改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