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人》西窗的怪物

18、018

　　对于林大丫来说，小小年纪，人生已经可以被分为两段。前半生，她活得像是石缝里的野草，无人照料，只凭着人本能的求生欲，毫无希望地活着。她毫无生气的生活终于是在嫁人之后有了转机。现在想想，还真是感谢林石榴，要不是她一直过着比其他姐妹要好的日子，引出了林大丫内心深处的反抗情绪，只怕现在的她已经老老实实地嫁给了那个老鳏夫，继续暗无天日的日子了。
　　林大丫现在的生活说不上是富足，但乔三森对自己的女人极好，自己有什么都先紧着林大丫，让她感受到了被人重视的幸福。如此，她对未来更加充满期待，也总想着能够回报自己男人的付出。
　　林长生口中的生意恰巧就是现在的林大丫最想要的东西。
　　无论是乔三森还是林大丫，都是土生土长的古代人，活在自己的一方小世界里，但这不影响他们对市场的基础理解。尤其是林大丫，她从小就渴望拥有漂亮的东西，无论是一块碎布，还是一朵花，她都爱惜，因此比起自己的丈夫，她更能明白这生意的可行性，眼睛里的渴望简直要遮掩不住。
　　有动力就好办事，只不过林大丫到底是外嫁女，林长生不能时时刻刻地盯着她。这编制的花朵首饰可是一项技术活，光是靠着拆解，林长生有信心至少在一两年内不会有人做出一模一样的东西。因此，在他拥有足够的本钱之前，编织技术绝不能泄露出去。
　　本来，林长生识得字，可以自行写一份契约。可惜，这一世，林家没人教过他，会做些小玩意也就罢了，空白无故地能读书写字就太惊悚了。他可不想被人当作妖怪抓起来。
　　找外人，如秀才童生这样的人来写契约书也不是不行，只是要做的隐蔽就难了。三个农家子去找现在社会地位较高的文人写契约书绝对是非常罕见的。而且，他们现在都没钱了。
　　种种原因，林长生只好让林大丫和乔三森在白纸上各自印一个指印以作保证，保证他们二人绝不会将技术泄露给第三个人，同时也要万分小心地做好保密工作。说起来林长生要求的印指印其实是十分危险的事情。白纸一张，如果林长生是个小人，到时候在纸上写上卖身契约，林大丫和乔三森就成了他家的奴隶了。好在，与林长生不同，就算平日里接触不多，林大丫还是非常相信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表弟的，当下就带着乔三森，给林长生按了手印。就此，林长生这边也有了保障，不怕林大丫会因为利益将自己的手艺教给别人了。
　　定好约定，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许多。林长生的表姐和表姐夫都是吃得起苦的人。正式新婚，两人对未来都有无限的憧憬，自然是知道钱的重要性。
　　林大丫学得很快，不过比起她的新郎还是要逊色一些。这倒是出乎林长生的意料。毕竟男人的手指关节粗大，一看就是做惯了粗活的人。本以为他的手应该和林长乐、林长笑一样粗，没想到编制起来却颇为灵巧。
　　这也是有原因的。乔家捕猎，依靠的不仅仅是武力，还有设计精巧的陷阱。乔三森小的时候力气不够，速度也不行，全靠着陷阱捕捉猎物。粗糙的陷阱做多了，渐渐懂得了其中的关窍，越做越精细，导致了现在他的手艺十分精巧。
　　这也算是意外之喜。
　　说起来，乔三森住在人迹罕至的山里也是有好处的。旁边没有别的邻居，村里人也少有来这里砍柴的。因此，就算林长生他们天天往表姐夫家里跑，只要他们不多嘴说出去，就没人知晓。
　　现在不比夏秋两季，天渐渐冷了，原来那个秘密基地早不适合人长久地待着了，尤其是编织这活儿一定要手指灵巧才能做得下去。长久被冷风吹着容易手指僵硬。在得到新姐夫的允许之后，林家这三个小子的活动场所就从野外搬到了暖和的屋内。
　　虽然家里多了几个人，但乔三森和林大丫也不是没得了便利。在自家，林长生教他们也方便。不过几天，这对年轻的夫妻就将林长生的手艺学去了大半。后来，还是林长生主动叫停，才终止了这场教学。这倒不是怕什么“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毕竟林长生手里还是有他们的指印在，在古代，这可是最具有法律效益的东西了。在这个前提下，他们二人会得越多，林长生也就越轻松。林长生叫停主要是为了赶上过年的最大的那一场集市。
　　留给他们得时间可不多。
　　无论古今中外，人们都爱在过年的时候给自己和家人置办东西。可以说，一年之中，过年那段时间是人们最舍得花钱的时候。林长生相信，在这个时候推出价格不贵又好看的饰品一定能一炮而红。
　　林家这些人只管生产，销售这方面，当然还是找他们之前的搭档——张家。
　　张源在林长生他们第一次出手玩具的时候，就觉得这三个农家少年不是普通孩子，因此特意嘱咐自家子侄，让他们平时出去走货卖货的时候注意一下这兄弟三人的动向。之前他就从张丰年哪里知道了林长生几人买了什么。张源善于计算，知道那一次购买应该是花光了兄弟三人身上的所有钱财了。这样孤注一掷，张源不相信他们只是买了彩线给自家用。后来，听得其他子侄说一直没再看到林长生兄弟三人去集市或是在村里玩，仿佛消失一般，张源就确信自己没有猜错，这兄弟三人绝对是要搞出什么大事情。在看看最近的时间，就知道了林长生他们的目标是放在新年的集市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