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商人》西窗的怪物

13、013

　　眼前这事，算是老二家的家事。无论是林老大还是林老三都无权插手，更何况作为侄儿的林长乐和林长笑。
　　看到林大丫，这二人不免要将她和出嫁的大姐林石榴相比。都是一家的女孩儿，林石榴要说长相，也没有胜过大丫太多，只因为是长女，在家里就多受了几分重视。这几分重视，就让她和其他姐妹之间有了天差地别的待遇。只是，他们两个都能为这些姐妹做什么呢？
　　到了村子里也就安全了。林长笑心里憋着气，打了声招呼就拉着自家哥哥和林长生跑了，只说是出去玩。
　　一路上，林长生都被这个性子直的哥哥拉着跑。到了“秘密基地”，林长笑终于忍不住说：“二叔这也太偏心了。”
　　林长乐闷着不说话，显然是赞同自家弟弟的话。但也不知道做什么好。他心里想着，二叔不给妹妹买，他来买。
　　这时候，他心里突然就有了个想法。
　　自家兄弟都有他们自己的路要走，只这些姐妹，从小都是被拘着，将来还要嫁到别处去，在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男人过一辈子，真是太可怜了。
　　林长乐第一次有了野心——他想给自家所有的姐妹都置办嫁妆，让她们不输给村里任何一个女娃，可以风风光光地嫁到夫家去。就和他大姐林石榴一样。
　　“长生，不如我们给大丫买头绳吧？今天吃了个肉包花掉五文，还剩下二十五文。买个绢花是不够了，但是给大丫裁块布，做个帕子，或是头绳啥的还是够的吧？”
　　听了林长乐的话，林长笑马上也表示自己愿意把钱都拿出来。
　　他们心疼自家姐妹的心情，林长生可以理解。只不过，这事不好办。
　　首先，二叔家的女儿，即使是大伯给买也要受人诟病，更何况是小辈。这点林长乐心里也清楚，这是他也想不到别的办法，所以便那样说出口，为了也是要和林长生讨论。
　　其次，之前再三说过，他们赚钱这事至少在现在是不能暴露出去的。不然林长生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不管是被当成神童，还是被当作鬼怪都不好。
　　最后，这事做了就是开了个头。之后那么多姐妹，互相之间要是起了攀比之心才是真的麻烦。斗米恩升米仇，不好好计划，只怕反倒增长恩怨。上一世的林家就是如此。分家的那些人每天就想着怎么从本家这里刮到家财，真正连一点亲情都没有。
　　将这些都说了，林长乐和林长笑情绪肉眼可见地低沉下来。这两个人也不杀，这些事一旦和他们说，他们就能理解。只是难道就这么放任不管嘛？
　　尤其是二叔家，他们为了生长宝，生了那么多女孩。仿佛是要将之前受到的嘲笑都怪罪在这几个女娃身上，二姨对自己的这几个女儿真真的一点好脸色都没给过。将来，他们要是为了林长宝，将这些女孩儿都嫁给老头子，林长乐二人都不会觉得稀奇。
　　“这事，我们还是要去找张家帮忙。”
　　其实，上午看过那些店铺之后，林长生就想到了可以赚钱的点子。本来不想那么早暴露出来，现在看来，也只好再次和张家合作了。
　　不过，张家还是要多观察几天。
　　林大丫的眼泪在长辈那边没引起什么波澜，不过，为了能说门好亲，她娘最后还是抠抠索索地拿了点碎布给林大丫做头饰。这些虽不如红色的绢布那样好看，但也引得家里其他女孩羡慕。只是林大丫心里还是有股怨气在的。
　　从林石榴身上不难看出，林家不是那种真的穷到一分钱都花不出来的人。这件事，摆明就是告诉林大丫，在爹娘心里，她的人生大事还比不上弟弟的一个玩具。
　　虽然从小，林大丫就知道自己不受爹娘重视，但没想到自己的地位会如此低下。现在小弟还小，用不了什么钱，所以她牺牲的只是一段头绳。那将来呢？等他要结婚，要生子，甚至如果将来要送小弟去读书呢？
　　到时候，哪怕她出嫁了，娘家这边的人也会追着来要钱吧。
　　林大丫现在终于明白，自己的血肉都是注定要供给自己弟弟的。
　　可，不这样，她又能怎么样呢？
　　家里人都夸林石榴聪慧懂事。实际上，一直活在堂姐阴影下的林大丫内心更加早熟。她想要逃离现在的困境，可惜没有办法。女人这一世何其辛苦，就算将来出嫁，她也不敢得罪娘家。因为这是自己最后的依靠。
　　后来几天，林长生发现本来木讷的大丫有了些许改变。要说的话，就是她终于褪去了自己先前的伪装，开始表现自己了。
　　有了头绳，她每天都把自己的头发梳得干干净净，一丝不苟，看上去就是个爽利的样子。此外，林大丫的笑容也变多了。即使她还不太擅长，但还是在非常努力地在讨好阿奶。
　　想来，她是明白了自己爹娘不可靠。能稍微改变她命运的，除了她自己，就是家里的奶奶了。
　　林长生本来以为这女孩足够坚强，可以自己面对一切，但在一次起夜上厕所的时候，林长生无意间看到了她内心脆弱的部分。
　　那天，林二嫂在自家丈夫那里受了气，见了刚从外面偷偷学如何绣花的林大丫就嘲讽地说她最近和窑子里的姐儿一样，见人就笑，搔首弄姿的样子丢了林家的脸面。
　　□□说得难听。林大丫只能低头认错，之后就转身去打扫鸡舍了。
　　这事果然还是伤到她了。借着微弱的月光，林长生看到了林大丫自己一个人躲在墙角默默哭泣。然而，第二天，她还是尽职尽责地帮家里干活，一点怨言都没有。
　　比起二丫、三丫这几个妹妹，林长生想，大丫是真正值得被帮助的人。她那种想要摆脱宿命的样子，也是可以做自己合伙人的。
　　张家最近挣大钱的事情，周边的几个村子都知道。也不少人来打听小板车到底是谁做的，遵照之前了林家三个小子的约定，张家对外一直都说是张丰年这个小子无意间捣鼓出来的，导致这孩子一下就出名了。明明年纪还小，就有不少媒婆越过上面的几个哥哥来与他爹娘说亲了。
　　要是普通农家孩子，见此只怕要羞恼，可张家这些男娃的脸皮是一个比一个厚。要说这张丰年，真的是可享受四面八方来的关注了，整天就乐地见牙不见眼的。不过他嘴巴很严，无论谁说，就是自己偷偷喜欢的村花来问，都只说该说的。
　　过年前夕，一直托自家哥哥观察着张家的林长生趁着着孩子来小山村卖货，再次找上了张丰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