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Order》一度藏花

11、第 11 章

　　连续六天的绵绵阴雨过后，天空难得放晴。云层较以往不算厚重，和煦日光从一片片云朵接连的缝隙处投射下来撒在千里开外的草坪上。几只嘴碎的鸽子咕咕唤着绕电线杆转上椭圆形巡回圈，它们叽叽喳喳交换住在哪条街巷的和善老太太提供的玉米粒最新鲜好吃：西街二十三号，最终它们统一意见。掠食者的阴影把这场交流会给强制暂停，聒噪的小伙们一哄而散。作祟的长耳鸮没有丝毫自责或者抱歉，他甚至是得意的咧开尖喙低沉喔喔鸣叫几声。

　　——妈妈，天上有猫头鹰在飞诶！

　　敏锐听觉帮助黑褐色猫头鹰听到地面上小孩兴致勃勃的稚嫩尖叫，他那双橙红色的眼睛移动捕捉到蹦跳的幼崽。哦，愚蠢，少见多怪的两脚直立动物。不得不说，长耳鸮的好奇心并不少于地面上的幼童，他兴致勃勃的斜倾躯体绕着空地滑了一个弧度落在砖瓦堆砌的房檐上。

　　一只雌性两脚直立动物丢下手里的东西站起来，抬头审视了一下天空，除了白云没发现任何东西。随后她气势汹汹的迈着大步冲向手指天空的男孩，就像是拎小鸡仔一样毫不费力的把四五岁大的儿子提起来，让他双脚离地晃荡不停。

　　——我说了多少次了文森特！你个小骗人精，猫头鹰怎么会在白天出没？雌性暴躁训斥着让她失望的幼崽，你简直是不可理喻的谎话成性！上次我怎么说你来着，花是不可能在你手里盛开的！

　　可是妈妈，那只猫头鹰明明就立在咱们家车库的房檐上，我没有撒谎！叫做文森特的男孩倔强抬起圆润的下巴，一头棕色的小卷毛晃了两下，他可是委屈坏了，明明自己说的都是大实话，那朵小白花也是真的在自己手里绽放的，为什么妈妈看不见那只奇奇怪怪长得有点丑的猫头鹰？那双红色的眼珠子是真的有点吓人。

　　女人悲愤绝望的低嚎了一声，好像是自暴自弃，她重重的落下步子拎着儿子进了屋子：禁闭，禁闭！文森特你别想着出去踢球了！在你认识到你的错误之前别想出这间屋子！

　　哦，真惨。罪魁祸首毫无怜悯心的吧唧吧唧嘴，如果他知道在两脚直立动物的生活词典里有个幸灾乐祸的描述会觉得确切贴合。看戏过瘾了，长耳鸮想起他的职责任务，暗铅色利爪猛地一蹬砖块振翅腾空直冲云霄，自在翻滚穿过薄云，橙红色鹰眼审视下方房区，对准在任何人眼中都灰沉沉无精打采的老旧别墅冲下去。

　　镶嵌马赛克的窗户被主人敞开迎接没有良心的长耳朵大鸟，哈利听到翅膀扑扇的气流声从专注许久的信函文件堆里抬头，看见长耳鸮矜持傲气的单脚独立停在窗棂上，左脚悬空抓着牛皮纸信件。

　　“谢谢你巴克，来吃点鼠肉干？”格兰芬多深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的商人逻辑，他从右腿旁第一层抽屉里摸出根半个手掌长的肉干递给口味刁钻的信使。巴克，长耳鸮，偏头盯住食物，橙红色的眼睛一动不动有点瘆人；最终他还是满意的探头叼住了贿赂。哈利试图挠挠巴克的脑顶，而招人喜欢的救世主又一次在“战斗”中获得成功：难以被取悦的猫头鹰嚼着口味美妙的食物表示默许，他今天心情很不错，所以原谅了两脚直立动物的无礼行为。要知道他，伟大的巴克，可不是燕尾狗那种靠着讨好两脚直立动物才能生存的宠物！

　　“喝点东西，哈利，”布莱克老宅的新任住户拿着杯加上南瓜籽粉的热可可进了屋，漂亮的蓝眼睛正好对上橙红色鹰眼，罗恩将手里的暖橙色马克杯放在书桌上，丝毫不以外的跟常来用户打个招呼，“嘿巴克。”

　　长耳鸮傲娇的转个身用屁股对着红头发的韦斯莱，他才不是记仇，他只是不喜欢跟个不会说好话的不懂礼仪的两脚直立动物多费口舌而已！

　　哈利见状大声笑起来，对于好友永远不能从一只猫头鹰那里得到好脸色而感到好笑，又因为太过用力引得腹肌发疼。他瘫在椅子上朝摊开两手表示无语没脾气的罗恩说道：“别生气罗恩，你不能怪他，他就是个喜欢吃鼠肉干猫头鹰而已。”

　　“我完全没有生气，我只是想不明白。哈利为什么巴克对你那么友善，每次见到我却非要用屁股打招呼？要知道他吃得津津有味的鼠肉干是我买回来的，”红发巫师试图表示他对于不能得到一只难产猫头鹰的好感并不惋惜，但他根本不能骗过黑发好友的碧绿色眼睛，“金斯莱真应该好好管教一下他的宠物，这可是明目张胆的占我们的便宜！”

　　是的，‘我们’。哈利喜欢这个词。他热衷于安抚炸毛，甚至是有点幼稚的好友，这种斤斤计较落在格兰芬多的眼里是很可爱的，就像原来在霍格沃茨的时候，罗恩对于从他面前拿了鸡腿的纳威生出整蛊的心思。哈利佯装公正不阿的点明起因事实，“如果你没有在第一次见巴克的时候威胁要把他的羽毛都拔下来，我相信他肯定会超级黏你。”

　　罗恩夸张的抖动肩膀表示寒颤，他想象一番被只长耳鸮青睐的场景，其吓人程度堪比一觉醒来发现伏地魔和邓布利多跳贴面舞，“这只能怪他在第一次进屋的时候啄了hope，我总得为了我的小姑娘站出来不是吗？况且我也压根不想得到该死的长耳鸮的宠爱，梅林的袜子！哈利，金斯莱在这次信件里又和你讲什么了？”

　　“老生常谈的问题，喊我回去率领傲罗指挥部之类的，”哈利拆开信封一目十行的阅读完墨绿色字迹，他有点苦恼怎么婉拒对方的邀请，甚至是疲于应对老战友变着法的劝说，他完全能理解金斯莱希望他能在魔法部任职的心思，无论是于公于私。金斯莱也表现出如果哈利想做魔法部长也乐意退位的态度——完全不是政治家的客套，而是从内心深处的认知，“我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他了，上次我说了要帮助打理布莱克家财产，上上次我说了要调整休息，上上上次我假装没有看到……”

　　罗恩对于好友不想回傲罗司工作的事实有点诧异，但毫无疑问地表示接受，他基本上全力支持哈利的每一项决定——除非是太过愚蠢的或者对哈利自身伤害太大的以外，他展臂将哈利手下刚回了个开头的信纸抽出来，干脆利落的将它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个举动实在是出乎哈利意料，要知道新任布莱克家主恶补了交涉礼仪，他简直要尖叫了，“罗恩，你这是在干什么？”

　　“喝口热可可，哈利，你需要休息而不是当个工作狂魔，除非你下定决心要作为不朽的石雕，”罗恩直率的点明好友还得依靠摄入食物来保证基本能量的事实，再伟大的白巫师也得吃饭不是么？他想起了邓布利多和一碗橱的零食，“你埋头在纸山纸海里有五个小时了，休息一会儿没有大碍。再说了，金斯莱不会因为你晚回信几秒钟就将魔法部长职位直接扔在你身上，你不想当魔法部长，但你也完全不想回魔法部工作了么，哈利？”

　　哈利知道罗恩并不是在以长辈的身份说教，但他仍然有点暴躁，可能是因为对方擅自作主把信函变没的缘故，但实际上他也不确定怒火是从哪里出来的，“当然不，罗恩。”

　　“好吧好吧，哈利，我没别的意思，只要你不后悔就行了，”罗恩大度包容了好友的过分敏感和易怒，情绪上的转变也算是摩根和他说过的表现形态，毕竟哈利还在自我调整期，“我只是不想让你损失机会，如果，我是说如果，你还想投身于魔法部里，不要因为想躲着金妮……”

　　“我怎么会躲着金妮？！”要是情况允许哈利就要拍碎面前的桌案了，他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又因为情绪起伏而使得翠绿变暗，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凝聚在空中的乌云。在他认清自己所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之后，哈利就有了破釜沉舟的信念，不撞南墙不回头，撞上南墙继续撞，那场噩梦反而坚定了他的信念：如果不能和罗恩在一起，即使能得到梅林祝福的婚礼结合又有什么意义。罗恩固执的试图将他和金妮重新凑成一对，但金妮明明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她也很幸福，至少比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要幸福得多。哈利不想耽误任何人，也不想耽误罗恩，这份情谊他说不出口，至少暂时上说不出口。

　　罗恩误解了这份恼怒——在他看来，就是哈利被戳中心事后的恼羞成怒。该死的，哈利你能不能长点心？金妮说过如此过分伤人的话，要不是因为她是自己的妹妹早被狠狠收拾一顿，神锋无影都变的诱人。红毛狮子恨铁不成钢，却主要对他自己身无数次对哈利妥协的行为，哈利想要的都理所应当的给他。该死！

　　房间里只剩喘气声。

　　哈利垂下眼睑，嘴唇抿成一条薄薄地直线，他握在马克杯把手上的三指无意识摩挲光滑杯壁。他知道罗恩站在原地没有出去，寂静的对抗在房间里弥散由张桌子成为见证人，这次冲突来得莫名其妙没有任何道理。全巫师界都对哈利波特，伟大的救世主，第二任白巫师，邓布利多继任者的期望很高，他不怪任何人，他也奉献了二十多年和他的亲友为了达到众人期望，但他以为罗恩至少是不同的，至少他能理解自己的想法。

　　假若赫敏能出现在十二号，她会直截了当的告诉哈利：你已经被罗恩完全宠坏了；并且很有“分寸”的只对罗恩发脾气，因为罗恩对你很有包容力。哈利只缺少第三方的声音点醒他事实，你们俩说的完全岔开了。哪怕是最好的亲兄弟也不可能完全理解对方的心思，开诚布公地交流呢？

　　哈利最终让步，他喝了一口热巧克力，尝到了制作人放在里面的棉花软糖和流出的果味夹心。

　　“我不想从政，从四年级的时候就坚定了决心，你忘了老克劳奇先生了么，他和他的儿子小克劳奇，简直是整个魔法界政客家族的悲剧缩影，”哈利音量很低，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他从没想过如此文学性的话语会从自己的嘴里说出来，而不是从最聪明的女巫那里鹦鹉学舌的运用，“我不去魔法部不是因为不想在凤凰社成员的手下工作而拒绝，我只是，不想做牺牲小我成全大我的事情了……我知道这很自私，罗恩，如果你觉得我辜负了你的友谊和信任，我很抱歉。”

　　哈利顿了顿，他知道罗恩听见了所有的词句，对方的喘息声变重了，这是罗马尼亚丛林传授给他的观察力，热巧克力甜度刚好，胃里暖暖的也有了将话题继续下的能量，他抬头看向挚友，坚定的说出所做的决定，道：“我要解散凤凰社。”

　　伏地魔和他的纯血之上追随者们所带来的恐怖氛围已经被冲散，和平萦绕在所有人的心头。正义方也被迫付出了惨痛代价，他们不需要一个特定的组织提醒他们所失去的一切，亲人、爱人、朋友……魔法界不再需要凤凰社，魔法部也不需要民间组织，尤其是凤凰社影响力极大的今天。金斯莱是一个优秀的魔法部长，但他瞻前顾后不想越位——因为他是凤凰社成员，而自己，救世主哈利波特是凤凰社领袖。

　　罗恩对于凤凰社的看重哈利是明白的，一时间他险些不敢看对方的神情，但哈利强迫自己必须目不转睛的观察红发男巫。

　　——那你可要准备一个像样的发言稿了，毕竟赫敏可能忙的脚不着地，珀西肯定会装腔作势的等你恭维他几千句后再提出帮忙。

　　哈利听到罗恩的答复以后狂喜简直要冲晕头脑，他提着的一口气终于能放下，梅林才知道刚刚心脏都要骤停了。罗恩从来不会让他失望，除了想将他和金妮重新安排成一对以外，在梅林那里还是有公平可言的。他有点想落泪，但自觉这个行为有点娘，埋头又喝了两口巧克力以后才把视线重新放在罗恩身上：他觉得情绪平复的差不多了。

　　“二年级的时候我还是跟洛哈特大话精草包学了点东西，我觉得应该不会太难，但是这话你可千万不能让赫敏知道，她可能会把我石化了丢到塔尖上挂着去，”哈利吐了吐舌头，顺带舔了下唇上站着的巧克力，在他正对面的罗恩喉咙一紧，默默的暗骂句梅林的内裤。而罗恩不知道哈利其实也不好受，罗恩本身就是肩宽腰细的身材范例，在他减掉二十磅之后简直可以称得上是蜂腰，如果罗恩穿上老马尔福最喜欢的收腰长袍，哭泣的桃金娘估计都会移情别恋了，“罗恩，你这身围裙是从哪里搞出来的？”

　　“妈妈给我的，嘱托我要好好照顾你，把你养得膘肥体壮。”以及不许我把你带坏到歪路上去。

　　“……很适合你。”哈利轻咳两声，可爱的红胡萝卜图案还真的是满居家的，他会说跟罗恩的红发遥相呼应吗？

　　罗恩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黑眼球都要进脑壳里，他可知道哈利在想什么，“如果你要是再憋笑的话我可以给你来一个咧嘴呼啦啦，哈利，你的脸都要变成紫色了。”

　　男人和男人之间哪里需要长时间谈心呢，拳头轻捶肩膀就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即使有再大的争论也直截了当的坦明各自观点，这是哈利觉得和罗恩相处最舒服的地方。哈利想了想觉得应该找个合适的机会跟罗恩明确说明他不适合金妮，而金妮也已经找到属于她幸福的事情，是的，扎比尼作为一个花花公子怎么说都似乎不怎么靠谱，罗恩不情愿也是理所当然。但他，哈利波特，实在是不想夹在这对别扭兄妹之间了；他只想站在罗恩身旁。

　　“如果你笑够了擦擦眼泪，是时候吃饭了。”罗恩不愿意承认他有点害臊，顺便他万幸在这几年里已经把脸皮练得厚到不会轻易脸红，而哈利的笑声也有点太放肆了，真是个借着杆子就往上爬的家伙。

　　这个情景曾经在他梦里，当年小小的他抱着膝盖坐在地毯上，达利表哥圆滚滚的在沙发上蹦蹦跳跳，弗农姨夫躺在懒人椅里面看着债券新闻，而佩妮姨妈略带无奈却也宠溺万分的喊他们仨的名字的时候，家庭感念第一次出现在脑海里。不论如何，和爱的人相知相守，这是哈利最想要的未来，“你真是贯彻实行把我喂胖的命令。”

　　“你知道的老兄，我可不敢惹妈妈，违背她的命令还不如让我去说赫敏是个万事通。”

　　是的，谁敢惹恼莫莉夫人呢？哈利端着杯子起身，有点自嘲地想：现在你就要尝试这个行为了，拐走韦斯莱家的六子，惹恼一个母狮子可不是理智的主意，“赫敏知道你这么想，大概会挺高兴的。”

　　“你要是敢告密，我就把你丢到陋居去，让妈妈监督你每天吃七顿饭。”不错，韦斯莱家的男孩子果然个个都是挥舞着三叉戟的小恶魔，不愧是红发们。

　　求生欲极强的救世主表示认输，罗恩得意的样子是他最喜欢的景色，没有任何人有权利侮辱他的好友，无论是什么方面上的，所以，“你和布莱克夫人相处的还好吧？如果她要是又说不太好听的话我可以现在就用个魔咒封住她的嘴巴。”

　　“别担心，我们俩相处的还挺融洽。”

　　融洽？哈利对此表示由衷的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