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帝追妻回忆录》楚帛书

19、放她离开

　　那日，我送孟秋走进了西昆仑，如同送我的爱走进了深渊，我的美梦至此破碎了。也许，我很难守护我的爱吧，我的孟秋到底还是离我而去了。

　　我没有等到孟秋从藏镜阁里走出来，明明她走进去的时候，还回头朝我微笑。我忘不掉她的微笑，可也再难看到她微笑了，一想到此，我的心如同刀割般难受。

　　我去质问西王母，让她交出我的秋儿，可她却说孟秋已经离开了。这让我不能接受，我愤怒的想要去搜查西昆仑，哪怕把西昆仑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孟秋。
　　“颛顼，你最好冷静一下，比起你的一无所知，你身边的人可都是无所不知呢！”西王母丢下这句意谓深长的话后，她冷笑着离开。
　　而我却是茫然的看向身后的灵山十巫，他们都不敢正眼看我，尤其是巫咸竟是清了清嗓子，扭头就走。最后，只剩下了巫姑，战战兢兢的低着头，不知所措。

　　“我要听到事情的真相，你如果不说，也就不用再回灵山了。”我知道巫姑是灵山十巫里法力最弱的人，如果不回灵山，她势必活不了。况且，那几个人把她留下，也是让她来告诉我，毕竟，我不会太过为难一个女人。

　　然而，当巫姑跪在我的面前，哭着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时，我真的恨不得自己是个聋子，完全听不到她说的话才好。原来孟秋很早的时候便为我生了一个孩子，那个一直寄养在少昊身边的穷蝉就是我的亲生儿子，还是我的长子，而我却一直对他不冷不热。怪不得少昊会主动要求抚养他，原来是少昊早就知道个中原委。

　　我一直被他们蒙在鼓里，玩弄于股掌之间，任凭我当了帝王又如何，我与傀儡一般无二。没有人真的为我着想，他们都是为了所谓的大业，所谓的宏图一直欺骗我。至于，我那死去的三个孩儿，也已经变成了人间最恶毒的鬼，而这一切，早在很久以前就已被巫咸占卜到了。之所以不告诉我，是不希望我去干预事情的走向。

　　“今后的运势会是怎样的走向，孟秋会不会被牵连其中！”我手握成拳，青筋暴露，尽可能的压制住胸中蓬勃的愤怒。
　　“恳请北帝莫要轻举妄动，北后应该不会有事。”巫姑的话让我只觉可笑。

　　到头来，我还是守护不了自己的女人，即使我身为北方天帝，我又有什么用呢！我本想即刻去寻找孟秋，谁知竟收到了黄帝的号令，那个让人头特的蚩尤又来作乱了。

　　“颛顼，抛下你的那些儿女情长，不要让我对你失望！”这是黄帝对我落下的话，他不仅下了命令，还命人监视着我，我根本无法去找孟秋。

　　我的内心是煎熬的，即使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杀伐果决，我都很难痛快。直到我听说因为蚩尤以孟秋为人质，想要威胁我，我才松了口气，毕竟孟秋应该是安然无恙的。只不过，随着时光流逝，天气渐冷，我对她的思念越来越深了。

　　我好想见她，越是如此，我越恨蚩尤，而他不仅利用我的爱妻，更利用了我死去的那孩儿。他用魑魅魍魉来迷惑将使，迫使战事胶着，实在是可恶至极。
　　“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止住小儿夜哭？”我问巫咸，他佯装不知的摇头。
　　“巫咸，你到底想怎样？”我对他的耐性已经到了极点。

　　“如果我说想要止住这小儿夜哭，必须要用应龙的叫声来杀死他们，你会怎样抉择？”巫咸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他见我迟疑，笑意更加讽刺。
　　“他们已经死了，又怎会再死一次。”我不明所以的问道。
　　“的确，他们是已经死了，但是，如果用龙吟声来驱逐，他们必然会打入地狱，永不超生！”巫咸冷厉的话令我全身一凛。

　　“他们是无辜的。”我还是心怀恻隐之心，我忘不掉孟秋对他们的期待，忘不掉她怀孕时的幸福笑容，忘不掉自己对他们出生时的期待。
　　“北帝，你莫不要忘了，倘若我们不这么做，北后永远都无法放出来。”巫咸的一句话立刻将我从哀怨的愁绪中拉回来。
　　他说得没错，任何人都没有孟秋重要，更何况是从未见过的鬼儿。

　　我立刻下令调来应龙参战，然而，令我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个时候，我还能看到让我朝思暮想的人。她回来了，在这紧要的时刻，她竟然回到了我身边。
　　我不想看到战场上的杀戮和惨象，所以，我选择了逃避现实。我抱着她在我的营帐里共度春宵，想要借此忘记一切烦恼，我知道那一刻，我是自私的，也是残忍的。可是，我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哪怕只拥有她一晚也好，只要能填补思念，又有什么不可以。
　　那一夜，我累惨了她，完事之后，她就陷入沉沉的甜梦中，看着她唇角的笑容，我禁不住再度吻了她的唇瓣。她嘤咛了一声，埋进我的怀里，我拥着她，闭上了眼睛。
　　这些年，我与她经历了太多磨难，未来还不知道会有怎样的遭遇要经历。我甚至不能保证，明天是否还能拥有这样的幸福，当然，我确定是不会有了。

　　想到此，我睁开了眼睛，抬手抚摸她的秀发，她还是这样美丽，美得让我心醉神迷。我对她的爱恐怕永生永世都无法抹杀了，那么，我是否应过为她着想一回。

　　我起身离开了营帐，离开了那个让我不舍离去的温柔乡。一切都结束了，我也应过清醒一些了，在这段感情里，我不该如此自私，既然在一起会彼此伤害，不如分开。

　　我找来了孟秋的好友——阿鲲。它不好意思见我，一副理亏的样子，着实让我觉得有意思。
　　“有时候我真的很羡慕你，可以做一条能让孟秋放心的鱼，你是她最信任的朋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救她出来。”我笑着拍了拍它的鱼鳍，它吹了吹胡子，摇了摇头。
　　“是我把她弄丢的，如果不是我，她不会被蚩尤捉住的，唉，都是我的错。”阿鲲还是很自责的，它对救出孟秋没有信心。

　　“孟秋已经回来了，你莫要挂心。但是，她恐怕还会身处险境，必要之时，我希望你能救她。”我担心孟秋的安危，她一觉醒来，一定会去救魍魉，到时候，指不定又会受伤，我不忍看到她受伤，只有出此下策。

　　“你为什么不亲自去救她啊？”阿鲲一脸不解。
　　“因为我不配。”我苦笑着说道：“无论怎样，能救秋儿的人只有你。所以，拜托了。”我朝它行礼，它忙摆动鱼鳍表示拒绝。
　　“不不，你真的不用这样，我会去救她的，但是救她出来后要怎样。要把她送到你这里来么？”它眨巴着黑漆漆的鱼眼，一脸的懵懂。

　　“不用。”我毫不犹豫的摇了摇头，这让它感到意外。
　　“那我要带她去哪？”阿鲲的话令我苦笑，是啊，我希望她去哪里呢。
　　“到时候，她想去那里，你就带她去那里吧。”我不无怅惘的说道，这就是我的心愿，我希望她快乐，所以，我会尊重她的选择。

　　“这样啊，那好吧，事不宜迟，我这就去找她。”阿鲲说完便要起身飞走。
　　“等一下！”我忙叫住了它，它回头看我。
　　“记得照顾好她，莫要让她受苦。”我还是担心她，无比的担心她，却是徒劳。
　　“好的，我记下了，再会。”阿鲲说完便头也不回的飞走了。

　　其实，我应该自私一点的，我应该让阿鲲把她带回来，可我又知道，倘若带她回来，我根本无法面对她。我对她的伤害比我想象的要严重，更何况我现在要做的事是杀死她的亲人。我不能那么残忍，但是，我对她的担忧和思念比我想象的要强烈。
　　强烈到我忍不住乘了飞龙去看她，可惜，我却看到她不惜以身犯险，竟然冲到了三昧真火的火堆里救那个祸害人间的魍魉，即使那个魍魉是我的孩儿，我还是不忍看到她为此而受伤。幸运的是，她被阿鲲救走了。

　　“孟秋！”看着她飞走的背影，我喊了她的名字，却终是喊不回她了，她到底还是离我而去了。那一刻，我心中空了一块，天地间，仿佛只剩下我一人。
　　而我那时的心中忽然涌出了一个想法，如果可以，我希望用自己的幸福去换她的幸福，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都无所谓，只要她不再活得那么痛苦。

　　后来，我听说她和阿鲲去了幽冥，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还在战场上，蚩尤的军队节节败退，我却半点喜色都无。
　　“我得到了全天下又如何，呵呵。”我冷笑着指挥千军万马，内心如死灰一般，毫无生机。

　　最终，涿鹿之战，轩辕氏赢了，蚩尤被伏诛，他的大军也全军覆没了。但是这些都不重要，我的心根本不在这里，我的心在幽冥，我知道此刻的幽冥一定很热闹，而我的秋儿是否安好呢。

　　为了化解心中的思念，我一心扑在了政务上，得到帝位的黄帝把所有的政务都交给了我来处理。我也乐的有事干，也就渐渐忘记了时间。忘记时间，并不代表我忘记了对孟秋的爱，我只是可以暂时的放松一些，可以不去太想她，只要知道她平安就好，别的什么事也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