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备胎一起补洞的日子[快穿]》柒月反劫镖

61、和X先生一起补洞的日子

　　说实话，如果剖开了分析，X并不觉得这个娄子全赖他，因为娄子自己也不是个好娄子，X顶多是在后面推了一把。

　　——南部教育综合基地有一门奖励性质的实践活动课，采取的是双班合并授课模式，由抽签决定是哪两个班一起上课。

　　那次抽到的是普通班的高一（5）班和特别班的高一（20）班，方仰北和一个普通班的男生分到了一组，需要在规定时间内配合完成教导员分配的活动任务。

　　那个男生很纤细、很瘦弱，正常尺寸的统一制服穿在他身上硬是空出了一片余量，就连脸颊也因为没什么肉而显得尖细，更别说他还挂着一副惶惶的神情，唯一能衬出精气神的也就是那一双眼睛了，很亮。

　　当然这是在别人眼里。

　　在X眼里，这个男生真实的内里和显露的外表完全是对立的。

　　也不知是存在形式的原因还是其他的什么，总之X一眼就看出了这个男生的野心。

　　一切的不平、反抗、执拗、与格格不入的野心都被藏在了那双眼睛里，埋在了深处，因此其他所有的地方表现出来的都是软弱可欺、任人摆布。

　　可惜方仰北没看出来。

　　但这也没差，方仰北并不是一个随意善良的人，他没有看轻男生，也没有给男生帮助，哪怕有些任务对于男生来说确实有些困难，方仰北依旧是用很平常的态度和男生一起完成了所有的任务。

　　末了留下一句话：“你挺不错的，张时雨。”

　　那是张时雨第一次接触到方仰北。

　　X全程旁观，然后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随后张时雨和方仰北有了第二次、第三次、好几次的接触，都是非常简单且浅薄的接触，分开之后眼熟却记不起名字的那种。

　　当然这是对于方仰北来说。

　　张时雨从始至终都很清楚方仰北是谁。

　　那段时间里X静观其变，越发觉得张时雨是个能搞事的人，只要给他一个机会，他必然会拼了命的去争取他想要的。

　　转折很快就出现了。

　　张时雨出现了分化反应——乏力、嗜睡、腹部隐痛，典型的omega分化反应。

　　而张时雨没有丝毫意外或慌乱，他很冷静，甚至已经提前准备好了omega阻隔贴，也没有联系任何人。

　　那时X才明白张时雨为什么要装出那副样子。

　　他早就知道自己会分化成omega，不是可能，不是或许，而是笃定。于是早早备好出现分化时会用到的物品，于是从一开始就在让自己适应那副纤细的、软弱的腔调。

　　像是沉默地、认命地走上了一条既定的道路。

　　可偏偏那双眼睛里的野心不减反增，像草原上的大火，绵延不断。

　　一只清醒地蛰伏于黑暗之中的瘦弱野兽。

　　一个立足现实却始终守着可怜的一丝希冀想要反扑的伪装者。

　　很适合被煽动。

　　X抓住了这个摆在面前的机会。

　　他附在方仰北身上，给张时雨原本要走的道路提供出了一个岔口。

　　那是家长会的前一天，张时雨显然为方仰北记得自己感到惊讶，却也不动声色地跟他去了三操场。

　　X不是方仰北那种想的比说的多的性格，他很直接地戳穿了张时雨的假装。

　　张时雨当时的表情用天崩地裂来形容都不为过。

　　“你很快就要分化成O了。”

　　“你不想进培育中心。”

　　“我可以帮你。”

　　短短三句话，张时雨的态度变了三次，险些忘记呼吸把自己憋死。

　　他尽力冷静了下来，思索方仰北的话值不值得相信。

　　虽然不清楚方仰北为什么会知道他隐瞒的一切以及突然多管闲事的目的，但这并不影响张时雨用很短的时间来推算，并做出最合适的选择。

　　再坏也不会比原先腐烂的未来更坏了。

　　没再进行多余的对话，张时雨选择走上了这个岔口。

　　最后，他没忍住问了一句：“为什么帮我？”

　　“帮你？”X语调上扬，带着古怪的兴味，“不，我只是个看客而已。”

　　·

　　而现在，这位看客的同居人必须要去处理他留下的烂摊子了。

　　看客本客·X对此表示真诚的抱歉和深切的忏悔。

　　陈酒简直不想和他说话。

　　说实话，对于这个突发事件，他也有些为难。

　　陈酒想了想，问X：［你原本打算怎么做的？］

　　底气不足的X格外老实：［把他送到平权组织那边。］

　　陈酒沉默一秒，抬头看向还在认认真真修计划的江染和一直盯着他对他的通讯内容分外好奇的唐沁，略觉世界奇妙：［或许，是我知道的这个平权组织吗？］

　　X底气更加不足：［咳，是的，就是这个。］

　　陈酒：……怎么说呢，真是一点也不意外呢。

　　于是五分钟后，陈酒带着该平权组织的两位灵魂人物一起坐上了悬浮车，直奔教育综合基地而去。

　　·

　　张时雨以为自己醒过来时会见到方仰北，可惜并没有。

　　他看到的是一个陌生的阿姨。

　　以及一个陌生的房间。

　　房间非常干净，布置类似病房，却没有病房那种惨白紧张的气息，陌生阿姨就站在床边，很认真地看着一台连接着他身体数据的仪器。

　　“呀，你醒啦，”阿姨偏过头，是一张温和带着笑意的脸，“你好。”

　　“你好，”张时雨呆了一瞬，下意识回话，下一刻便警惕起来，攥住了雪白的床单：“你好，方……送我来的人呢？”

　　“他们在外面，暂时不能进来哦。”阿姨露出一个安抚的笑，给他倒了杯水，花了一些时间解释现在的情况。

　　张时雨认真听着，浑身的警惕随着她的解释缓慢收束，另一种名为好奇的情绪迅速攀升。

　　方仰北一个人解决不了他的分化。

　　送他来这里的是方仰北的舅舅。

　　他的分化已经彻底结束，帮助他处理身体里混乱的分化信息素的人就是面前的这位阿姨。

　　“虽然我不是专业的医生，”阿姨话锋一转，嘴角的笑意带上了一丝无奈，“但这里像你一样的孩子有不少，做的多了，该怎么照顾你这样刚分化的孩子我还是比较有经验的，所以不要担心，你现在很安全。”

　　张时雨用了十秒在心里复述她的话，接着他的手指一点点收紧，心跳一点点加速，他感到了不可思议的紧张，和兴奋：“这里……是什么地方？”

　　阿姨轻轻地将张时雨喝空的水杯拿走，温和又清晰地说：“主性别平权组织——派生。”

　　“我很庆幸我们没有在培育中心相遇，再次欢迎你，张时雨，要加入我们吗？”

　　此时的门外，方仰北整个人僵在椅子上，努力整理脑袋里刚刚接收到的一大串信息。

　　谁！能反应的过来！

　　他舅舅！居然和民间这段时间势头相当猛的平权组织派生有联系！

　　猝不及防的！他就被舅舅带到派生的某个据点里了！

　　跟踏马做梦一样！

　　陈酒坐在方仰北对面，看着小外甥的表情裂开，合上，再裂开，再合上。

　　明显还在处理表面信息，没有深入思考。

　　他决定添一把火：“缓过来没有？”

　　方仰北两眼无神地点头，一张长得很聪明的脸此时显得有点呆。

　　陈酒拍拍巴掌，把小外甥的注意力抓过来：“你觉得这个世界需要改变吗？”

　　方仰北大惊失色：？？？

　　陈酒面不改色：“好好想，我在认真问你。”

　　方仰北在确定陈酒没跟他说笑后，迅速冷静下来，他到底是个沉稳的孩子，思考良久，谨慎说道：“这要看站在谁的角度。”

　　“对于beta来说，变或不变，对立的主体和主要矛盾都不在他们身上，他们的利益基本上不会被触犯，需不需要也不是他们会去考虑的，他们可能会摇摆不定，可能会犹豫不决，全看个人的选择。但omega一定会选择改变，他们需要一个能掌握自己的机会，现阶段，除了重新制定规则，他们没有别的办法可以达到目的，而alpha……保持原状就是他们最想要的了，他们不需要改变，也不会容忍挑战规则的人，总之会很混乱吧。”

　　“而且……”方仰北犹豫了一下，“改变不是已经开始了吗？”

　　“的确开始了，”陈酒点点头，一针见血：“但我问的是你，你的想法。”

　　方仰北沉默了，他想到父亲、母亲、方望南，想到初中时总和他交替占据综合测评第一名的同班同学——一个分化后再也没来过教育基地的女孩，想到帝都曾经一个圈子的朋友，分化后却分道扬镳……最后他的脑袋里闪出了一个趴伏在地上却不肯垂下头颅与眼眸的男孩。

　　他有他见过最明亮的眼睛，里面燃着热烈的火。

　　方仰北嗓子发干，发出的声音都是哑的：“我想改变。”

　　我想那团火不要熄灭。

　　已经是十一月底，冷风打着卷往人脑门上撞，陈酒告别暂时留在据点的方仰北，站在门外，抬头看一扇拉着一半窗帘的窗户。

　　“看什么？”一直安安静静的X终于出声。

　　陈酒说：“看一场变革。”

　　一场被扭曲的规则强行困在灰土里，却依旧向往天空与大海的小水滴们的变革。

　　这场变革启于世界意识的一个小动作，埋藏其中的却是落入樊笼的omega们经年累月的对规则的不甘与反抗，他们在角落里萌芽，派生至每个脚步所经之处。